殿内,灯罩下的烛光依旧是微弱极了,略有些暗沉的环境下,萧雪寻看着殿门处那个瘦弱的身躯,没有人知晓眼下她到底是何种心情。
自最亲密的夫妻变为今日的敌人,可她确乎是不忍心伤他,她只能伫立着,双手紧握成拳,看着李忠同司空浩南相互配合对付着司空御痕。
在那摇曳的灯火下,萧雪寻面色复杂,她知晓眼下谁是正谁是恶,但她便就是不由得为那个虚弱极了的他操心着。
她不希望司空浩南同李忠被击败,但她更不愿司空御痕出事,如若司空御痕出了事,那她也决然不会独活于世。
“雪寻?”尤里走近了萧雪寻,低声唤了声。
萧雪寻闻言,终于是回过了神来,腮颊处的泪痕还未消散掉,那双眸子泪眼婆娑,尽带忧愁,一时竟叫那尤里也愣了神。
尤里的手在暗处握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继而只听得尤里轻声道:“上次,上官云顿是如何驱除浩南体内的蛊毒的?”
她尤里不知自个为何会甘愿问出这句话,这句话出口,已经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切全然都注定了,重逢再别离,这些于她而言,早便历经无数次了。
“你……”萧雪寻闻言颇为困惑,伸手拭去眼角的些许泪水后,眼前景象才算是清明了些,“问这个却是为何?”
尤里强扯出一抹笑来,牵着瑞儿的手力道也大了些许,眸子里似有什么正在酝酿着,“没什么,我便是好奇问问。”
“上回……”萧雪寻顿了下,思索起来,而后才继续说道:“以一掌打中浩南眉心,浩南吐出一口黑血,也便解了蛊毒。”话毕,看向身侧的瑞儿。
“仅是这样?”尤里略带着些许的不解,在看向萧雪寻之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便将瑞儿交与了萧雪寻。
萧雪寻闻言微微颔首,但她看向尤里的眸光不免也带了几分困惑之意,尤里为何突然在此种情境下问出这个问题?
灯火再度灰暗了些许,那头的打斗依旧是尤为激烈,司空御痕虽说身受蛊毒之害虚弱无匹,但依旧是能与司空浩南同李忠二人为敌的。
“嘶!”一记声响传过来,萧雪寻看向那头,原是司空浩南的衣料被司空御痕抓破了,她看着司空御痕,也深知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雪寻……”尤里唤了萧雪寻一声,双眸顿时失去了所有神采,笑意也全数敛了去,似是诀别一般,“日后还望照看一下浩南,浩南此人实在过于冲动。”。
话毕,尤里从广袖之中取出些许粉末,而后快步冲到司空御痕那侧,将手中的粉末全数撒到司空御痕的脸上。
那粉末,实则是石灰粉,用以暂时拖住司空御痕。
司空浩南当是尤里前来协助,正欲再度攻击司空御痕之时,却见尤里挡在了司空御痕身前咬着牙道:“走!”
“尤里!你做什么!”司空御痕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坚毅的女子,那是他司空浩南的妻子,可他而今却是看不透了。
“只能我留在这,你们走吧,你们若是不走,咱们就谁都走不了了!”尤里的泪终究是夺眶而出,她知晓她所受的委屈俨然比不上萧雪寻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落泪。
李忠看了尤里同司空浩南一眼,至末还是推搡起了司空浩南,尤里说得在理,若是眼下他们不走,那便谁都走不了了。
“你是我司空浩南的妻,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次陷入险境之中!”司空浩南眉头紧皱,欲要上前,却是被李忠拦住了。
司空浩南双目紧盯那个泪眼朦胧的尤里,那女子的坚毅却是他从前极少见着的,此时他无措极了。
他想上前带走尤里,可是他也深知,要阻挡司空御痕,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而若是他留了下来,凭借李忠一人之力,定然是被全数歼灭的。
“母后……”瑞儿忽然出声唤了句,彼时萧雪寻才算是反应过来,眼下还有瑞儿在场,她可以死,司空御痕也可以,但绝对不能让瑞儿也丧了命。
萧雪寻松开牵着瑞儿的手,时间紧迫,业已是容不得她多想什么了,此时若然她再拖延下去,只怕不多时后那黑衣人的援军前来,他们所要迎来的怕就是要全数丧命了。
她萧雪寻此时也不知此刻是何来的勇气了,瑞儿只见得自个的母后拿出一把小刀,继而便见着自个母后在不过瞬息之间将自个的手划出了一道伤口。
鲜血,顿时便就溢了出来。
“母后!”瑞儿瞪大了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雪寻,他无法理解萧雪寻为何要这般伤害自己。
“无妨。”萧雪寻轻声安慰了番震惊得无法自已的瑞儿,继而便从衣襟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随后将自个的鲜血滴入那小瓷瓶之中。
彼时尤里也注意到了萧雪寻这处,四目相对,多年的默契早已是令得尤里顿时明了萧雪寻的用意,故而尤里慢步走近了萧雪寻。
“这是要交与我的罢?”看似疑问,实则是为陈述。
“若是你亦中了蛊毒,我这瓶鲜血至少还是能解掉些许毒惑的,只是你千万要小心些,我们定然是会再回来的!”萧雪寻面上亦显现出坚毅之色来。
司空浩南闻言,走上前正欲夺过那瓶萧雪寻的鲜血,却被尤里抢先拿了去,尤里对着司空浩南一笑,似春风化雨,“日后,还要多多照顾自个啊!”话毕,泪亦是落了下来。
那泪,划过腮颊,途径嘴角,至末却还是滴落在地,世间最难是别离,尤里运气着,还未待司空浩南反应过来,一句“走”便随同尤里的推搡而一同出去了。
离开的人,多了一个,不是司空御痕,不是尤里,是瑞儿,萧雪寻与司空浩南的争执不下,最后却是连其一都带不出来。
至末,终归不过说一句人不敌天,所谓意外,终归出自那些无法预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