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白玉茶具是大周皇帝送的礼物,极为珍贵,皇上转手就赐给了七子慕容恪,连皇太孙慕容长天也没给。那时,天下都在盛传皇上对慕容恪的极度宠爱。
今天,那套宝物就毁在她的手里。虽然是慕容恪那个家伙命令的,但以皇上对他的宠爱纵容程度来说,她就是皇子替罪羊。
他为什么要害她?
愤怒中,她瞪了过去。
慕容恪微微一笑,“本王打死个把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但是,你如果觉得打翻饭菜不是死因,那本王就给你找一个死罪。”
石中玉很无语。
得,如果她被杀,她会觉得自己的命很值钱。而且,今天她算亲自见识到了这位裕王殿下胡闹的程度。
为了给她这种低级小家丁一个应当被杀的无聊理由,他居然打碎了那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总感觉他的行为透着那么股子悲凉似的,难道有皇家秘辛?但是不管皇家有什么秘密,不管皇上对裕王的无条件宠爱有什么缘故,干嘛把她牵进去啊。
她选择进王府之前应该找个算命的算一算,是不是待在外面面对胡子男的追杀更痛快些。
想到这儿,那个测字假道士猥琐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哼,一点都不准,她连什么时候熬出头都感觉很渺茫。
再说了,慕容恪是不是会读心术啊。她不过一念之间的想法,他怎么就知道?
“殿下,您真是糟蹋东西。喜欢听响儿,不会砸点粗瓷杯盘啊。”一个女冠走了过来,豪不掩饰地责怪了句。
她身穿牙白妆花纱道袍,梳着元宝髻,头上只别着一支玉燕钗,皓腕上一只碧玉镯,虽然装扮极素淡,但长得却很明丽,特别是一双眉毛极有神彩,顾盼间英气十足。手里,拿着一柄金丝草扎的扫帚,说着就动手打手地上的碎片。
一个跪在一边的送饭的丫头眼神灵活,连忙上前要帮忙,那女冠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俏眼瞪起,“谁让你起来了,一边跪着去!我可用不起你们东厨房的人,回头再不小心打了什么干活的家伙,我还怎么侍候主子。”说着,就又瞪了石中玉的样子,性格显是极泼辣的。
“轻烟,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慕容恪淡淡地说。
轻烟立即垂下头,专心扫起那些碎片来,规规矩矩的。
石中玉心里不禁一抽。
慕容恪身边有风花雪月四大美婢,专门贴身侍候他的饮食起居、日常生活,据说还是有武功的。风,就是轻烟。花,名为解语。雪,叫做素裹,月,起名银盘。鉴于刚才摔玉杯时惊叫的不止一人,石中玉才分出心思来暗中观察,发现她们正散站在慕容恪身边不远处。
四婢是一模一样的打扮,那出尘的模样,倒比慕容恪更像是修道人。至少,人家四个美人绝对不是妖道。只是,虽然打扮一样,但还是能让人很清楚的分辨出各自的不同来。
轻烟看起来直率泼辣,神色温柔的肯定是解语。素裹,听名字就是清清冷冷的那个。至于银盘,就是那个一团和气的圆圆脸吧。
不过,虽然传说中慕容恪非常宠她们,但看起来规矩还是很严的。轻烟应该是最大胆的一个,可慕容恪淡淡的一句话,她就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这样看来,慕容恪虽然胡闹,可却并不糊涂。但他这是奉旨清修吗?明明是奉旨享乐,不仅专门修了湖中道场,**致好吃的素斋,还有四大美婢扮成女道士的样子在身边侍候。
他也太会享福了吧?
“殿下,要不要嘱咐她们不要多嘴?”圆圆脸的银盘上前道。
慕容恪摇了摇头,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阴沉。石中玉一旁看到,忽然觉得,他也许是想让打碎御赐宝物的事被传出去。但这种前景只怕不乐观,常在深宅大院生存的人,哪怕是她这种菜鸟,也懂的有些话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人家都要好名声,偏他要恶名,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怪又值得八卦的问题。
“你。”慕容恪指指石中玉,“打翻了本王的晚膳,就亲自去厨房重新做来。”
“殿下。”石中玉有点为难,“小的不会做斋菜。”
“或者你想挨板子?”慕容恪挑挑眉。
石中玉二话不说,立即躬身退下,识实务者为俊杰。
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像被鬼追似的逃走,慕容恪眯起了眼睛。
这个小家丁与众不同啊,胆子大、性子烈,偏偏能忍耐,可关键时刻又很狡猾,这些很矛盾的品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实在让人摸不透。不会是有特殊来历的吧?不会又是某些人派来针对他的吧?如果是,那倒好玩了,他被困在京都,不能回封地去,总不能太无聊啊。
“那个低级家丁叫什么来着?”他随口问道。
立即有知机的人上前回报。
慕容恪听了,没再说什么,而是躺回到藤椅上去。自有解语上前,打发送饭的小丫环们回去。然后又连同素裹和银盘,帮着轻烟把满地的狼籍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管粗活细活,只要事关慕容恪的,都是她们四个一手打理,从不假手于人。因为她们都知道,殿下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或者碰他的东西。尽管在这裕王府里,除了主子,就数她们四个地位最高。甚至,在信任程度上,连侧妃赵碧凡也不及她们。
不过,裕王似乎对那个叫石中玉的低级小家丁特别有兴趣,她们交换着眼色,却不说破。
而另一头,石中玉正走在回东厨房的路上,为做什么吃食而发愁。
她会做饭,并不像很多白领女性那样基本不做家务。她老爹是一个传统的人,于是她能烧一手好菜、懂得照顾老人和小孩子、能赚钱养活自己、算得上正派善良,长得也不错。悲催的是,就这样的五好新女性,重生前居然没有男人欣赏。
只是,她不会烧素菜,因为她是无肉不欢的人,现在那个“妖道”要吃斋,她实在没什么办法。除非炒两棵青菜,不过那样又显得太简单了。想来想去,当年为表姐的女儿做过婴儿辅食,虽然味道太淡了,但胜在样子好看,再来点小零食类的东西就可以了吧?再多的花样她真的想不出了。恨死了,当初为什么不考个厨师证书再穿越?
“哟,怎么水淋淋的就回来了?”一进东厨房的门,就有眼尖的媳妇看到石中玉的狼狈样子,很夸张地大叫起来,刚好让整个厨房里的人都听到。
于是,呼啦啦跑出来一群女人,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石中玉。
“难不成掉湖里了?”心思正的人略带点同情和好笑的问。
“出了什么事?”还是范嫂子这当领导的正经些,直接问起工作情况。
“送给殿下的饭菜全被打翻了。”石中玉无奈地说。
身边,全是抽气声。
“你说你做点什么行?看着伶俐,可比猪还笨。”周婆子趁机骂道,一脸幸灾乐祸。那意思很明确:哼哼,还想要打赏?想在主子面前露脸?这下,不扒你一层皮就算祖上烧高香了。
石中玉懒得理她,只望向范嫂子。
“在哪儿打翻的?”范嫂子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在她看来,饭菜一定是还没到殿下的眼前儿就打翻了,不然现在不死也重伤。现在,石中玉是回来央她再补一桌的。她也不想石中玉死,可再做一桌这等水准的素斋,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再者,给裕王殿下装菜的盘碗筷碟全是上等瓷器,摔碎了这么许多,就是把整个东厨房的人都卖了,也赔不起。
如今,就算她能再补办一桌素斋也不能做。因为,这件事必须有人顶上。若她重做,就意味着她来扛事。她觉得石中玉可恨却也可怜,但是她按不下这么大的事,只能先自保。
“在殿下跟前儿打翻的。”石中玉面对各种目光,坦然道。
抽气声更响,有几个人甚至惊得打起嗝来。更有甚者,上来拉扯她的手,摸她的腰,看她是不是一缕幽魂。毕竟,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能全息全影儿的回来,实在是个奇迹。
石中玉连忙上前几步,甩开那些不知哪里伸出来的手。她现在是男童形象好不好?一群已婚妇女这么摸呀摸的,太**了。
“殿下怎么说?”范嫂子的眼睛也瞪得溜儿圆。
“殿下说,要我亲自做饭送去。吃得高兴了,就免了我的罪。”后面这句完全是瞎掰,但她估摸着,慕容恪就是这个意思。就算不是,她现在也要坚信是,不然她还做什么饭,直接弄碗砒霜粥毒死他算了。
况且,只有这样说,待会儿做饭的时候才支使得动东厨房的人帮忙,而且能令她们不暗中使坏。不然一层层追查起来,谁也担待不起。
果然话音未落,众人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至少,不再像看一个死人。
恰巧,这时其他送饭去的丫头回来了。范嫂子草草一问,和石中玉说得八九不离十,终于相信了石中玉的话。
“既然如此,就快些准备。”范嫂子说,“小玉,你要做什么,赶紧列出单子,让大家帮着打下手。若是殿下真的降罪,小玉活不了,东厨房的人也得跟着吃瓜落儿!”
此话一出,本来诡异的安静的东厨房,瞬间吵嚷起来。有说石中玉害人的,但多是说周婆子就不该她一个才进府不久的小家丁做这么重要的事的。
周婆子气不过,反驳道,“你们当时不是没反对吗?再说殿下不是还没发雷霆之怒?说不定这小子入了殿下的眼,根本就没事。你瞧他那样子,整个儿就是个小倌相!”
“说谁呢?”众人还没反应,就有一个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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