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怎么啊。”方彤彤低着头,但脸上没有多少笑意,也少了几分平常的亲切感。
更重要的是,浦杰惊恐地发现,那种仿佛能随时随地把他从低落情绪中拖出来的治愈感,竟然减弱了一大截。
“不对,彤彤,你肯定哪里不对。”他伸出手,给她解开安全带,拉过她抱在自己怀里,突然非常害怕她有什么比自己还要剧烈的变化正在发生,“我除了一个秘密之外的所有事都没瞒着你,你……你到底怎么想,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阿杰,你让我说什么呢?已经发生的事我改变不了,将要发生的事我阻止不了,我和你分开两个月,你就变成了一个我感觉到有些陌生的男人,你要我怎么说?求你把之前的阿杰还给我吗?”
她推了一下他,没推开,索性放弃,接着说:“还不回来的,我能感觉到,你变了。”
“那……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浦杰觉得有点心慌,“你说,我可以努力,你知道的,彤彤,我能为了你做各种努力。”
她摇了摇头,“我从小就知道,不能要别人兑现不起的承诺。不然,最后受伤的就只会是自己。所以我没什么想让你做的了,就这样吧。我一个小情人,不能要求太多……忘了本分。”
“彤彤!”浦杰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方彤彤可是已经很久都没有退回过那个壳里了,至少……从两人达到气运共同体的地步之后就没再听到过类似的话,她实际上一直在行使着属于妻子的权利,财产之外的地方,甚至比孟沁瑶还要多些,“你不准我说对不起,你又不告诉我该怎么办,难道以后你就要一直躲着我了吗?”
“那怎么会。”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就是不考虑孟姐,我自己……也舍不得啊。可是,阿杰,我总有权利……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不陪你吧?”
“彤彤,我想听一个理由。”他盯着她,“我知道你的身体其实是想我的。”
“我明明不想说的……”她叹了口气,用力推开了他,伸手指着他的胯下,淡淡道,“我嫌脏。”
她往后靠去,修长的脖颈和晃动的马尾贴在了车窗上,“我知道,她们都不在乎,觉得一个是添,两个是多,反正七八个和无数个没什么区别,守好自己那份,小日子过着,就挺滋润满足,可我在乎。我的底线一次次因为你退让,阿杰,你知道我最早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瞪圆了眼睛,很严肃地说:“我恐婚,所以我一直希望的是能找到一个能跟我对彼此一心一意,只靠感情,不靠法律约束就能一起生活一辈子的男朋友。可我后来发现那太不现实了,只能算是小女生的无聊幻想。所以认识你后,我退而求其次,觉得找个有耐心等到我不那么害怕婚姻的男人也可以,你那么大年纪了,如果能证明你愿意等,我……可以和你试试看。再然后呢?”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往下滑了一寸,“我无以为报,我以身相许,我把能给的都给了你,跟言情小说似的,给了身子,就跑不了心。我只能做情人,还是情人之一,然后,地震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没办法离开你了,我只好再退一步,只要你……真的喜欢,真的有感情,只要你的秘密真的需要,那……就忍了吧。只要你好,越来越好,我愿意去周旋,去协调,去给你理顺这乱七八糟的感情关系,去仗着你表现出的感情来压其他人一头,赖在孟姐身边装成一个二太太。”
那淡蜜色的手指很快滑到了座位下面,“可现在呢?阿杰,感情这条线也失守了。你这次出去,那些女人,有你的仇家,有你的帮手,还有只是为了钱的应招女郎,如果不是你跟我说你看到翟希就想到了小玉,我真要怀疑你对那小女孩是不是也有什么邪念。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是不是可以说,在女人这件事上,你就跟那些最恶劣的花花公子已经没有分别了呢?”
“我……”他觉得心跳得飞快,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行,可脑子里一团乱,还很烦,有怒气从心底涌上,像是对自己,也只能是对自己。
“你的女人看来会飞速增加,那么,”方彤彤看上去有些伤感地说,“你早晚会觉得,女人原来其实都差不多。家里的几位,和外面的比起来其实没什么分别,说不定,你还会认为那些只要钱或者只看重你人的让你更轻松一点,毕竟,不用哄不用陪,不如我们这么麻烦啊。”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浦杰赶忙大声澄清,“不管怎样,你们都比她们重要,而你……你是最重要的。”
“阿杰,你真觉得等你有几百几千个女人之后,最重要这个头衔反而会更有价值吗?”她眨了眨眼,眸子如星光闪动,“几十亿男人里,我唯独认定了你,日夜想着的,就只有你而已。但你骑在我见都没见过的女人身上大呼过瘾的时候,会想起我这个最重要的人吗?”
“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在家过夜的原因吗?”浦杰双手摩擦了一下发僵的脸,缓缓说道。
“嗯,既然说开了,我也诚实一点,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个未来,而是个结果,那么,我早晚要接受,不得不接受。”她平静地说,“但我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既然她们不在乎,那么,你这阵子就多找找她们,找孟姐的时候我可以上楼休息,不碍你们的事。也许……她们轮流把我嫌脏的地方洗干净了,我就……能接受了呢。”
“这……这也可以?”浦杰有点意想不到,忍不住开口反问了一句。
方彤彤靠回椅背上,本就苗条的她绑上安全带后看起来更显瘦削,像个仿佛随时会随着光飘走的淡淡影子,“阿杰,你总要让我给自己找一个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借口。别再多说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