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开始前行。
他领着苏瑞继续散漫的走着, 不带任何目的,眼前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驻足的理由。
苏瑞不得不跟着赫伯特就这么闲散的继续前进,听他说索菲亚小时候的故事, 说他怎么被索菲亚崇拜, 怎么与索菲亚一起瞒着莎莉斯特出城堡冒险。
苏瑞听了许多, 有些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 赫伯特如数家珍的一一告诉她, 让她重温对赫伯特那熟悉的感觉,是家人,不是现在这样的排斥与厌恶。
一行过后苏瑞在赫伯特的带领下回到芙兰城堡, 被赫伯特带到画室。
这是她小时候学画画的地方,再次走进时, 竟然没有熟悉的感觉, 相反苏瑞觉得陌生了。也许真的是很久很久了, 曾经再熟悉的也会改变吧。
就像现在记忆中印象最深的画室应该是阿普顿的画室,而不是这里一样。
有些记忆就算再努力铭记有一天也会渐渐淡忘吧, 就像她对赫伯特的依赖一样,到现在已经迷糊在记忆深处了。
赫伯特从墙边的画卷中取出一幅展开在苏瑞面前,画卷上是索菲亚小时候为赫伯特画的画像,是全脸的画像。
索菲亚当时按照赫伯特的一边脸庞,画出另一半来。
苏瑞看着画像中年轻的赫伯特才想起, 原来赫伯特应该是这样, 而不是现在带着整张面具身体的任何一块都不能露出来的模样。
忽然, 她将眼帘一抬, 与赫伯特对视。
他的眼睛里有清晰可明的情绪, 传递到苏瑞脑海中的是他的懊悔,他的不该。苏瑞迅速低头将目光转移到画卷上, 不做声。
赫伯特将画卷摆好,站在远处,声音再次响起:“帮我临摹这张吧,正好你会画画。”
苏瑞按照赫伯特的要求坐在一旁拿起画笔。
赫伯特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有些生疏,毕竟有些时间没有作画,加上此刻无法静下的心境,苏瑞的手有些颤抖。
她拿着画笔迟迟没有下笔,画板前那幅她年幼时为赫伯特作的画像,越来越模糊。那些散落的记忆慢慢拾起,在苏瑞脑袋里迅速蔓延。
强迫自己定神后,苏瑞才慢慢动笔。
赫伯特看着端坐的苏瑞,心中有无限感慨,有些话如果不说破,那就继续下吧。他在等,等她愿意亲口承认的时候。
那样他的罪恶感才不会如此深重。
————
作画之后赫伯特领着苏瑞回到花园里,两人落座在石凳上,仆人送来茶水。
苏瑞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她没有在意。毕竟这里四面通透,兴许是外面传来的味道吧。她给赫伯特斟茶:“您喜欢喝这个?”
苏瑞主动问话。
赫伯特只是将茶杯送到嘴边闻了闻就放回石桌上,苏瑞想起他不会在外人面前吃东西这件事,就算只是一杯茶水也不行。
她又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腥味。
她皱皱眉头:“您有闻到附近有臭味吗?”苏瑞自己抿一口茶水用最自然的语气与赫伯特交谈。
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她以为赫伯特没听见又重复一遍,等她抬头时才看赫伯特已经退身离她一些距离。
苏瑞不解,她起身正要询问,赫伯特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要离开,嘴上带着命令的语气:“今晚你住索菲亚的房间。”
等苏瑞要再开口时,赫伯特已经走得好远了。
留下苏瑞万分不解的站在原地,望着赫伯特的身影慢慢消失。
还没回过神,身后就传来刺耳尖锐的讽刺声:“哼,被陛下甩了!!”
苏瑞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人是害自己摔倒害自己感冒的佐伊,她转身用属于公主的高贵气质走到佐伊面前,从上往下打量她。
佐伊很生气,她仰头甩脸要与苏瑞拼个你死我活时,苏瑞盛气凌人的先开口:“你最好注意你的身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永远都超不过我!”
说完苏瑞优雅的转身,不再与佐伊多说一句。
佐伊不会就此认输,她伸手要抓住苏瑞的胳膊,却被苏瑞闪开,这样佐伊没稳住脚下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苏瑞趁这时机,已经离开。
佐伊没有跟上去只是气得火冒三丈,反正她在城堡里无聊透顶,现在有了苏瑞,她也当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消遣,看来她越来越喜欢与苏瑞为敌了。
————
苏瑞离开花园,赫伯特不在身边,她清楚的记得约翰的排班时间,现在约翰应该在监牢外。苏瑞朝监牢走去。
监牢不允许她进去,不过她的动静惊动了在监牢的约翰。约翰将她带离,护送她往城堡回去,这让苏瑞与约翰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问道:“这次一定要得到霍尔的确切地址,赫伯特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苏瑞在赫伯特的房间一无所获。
约翰见没有收获,赶紧建议:“你最好趁早离开,赫伯特并不笨,他早晚会知道你是谁。”对约翰而言,苏瑞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苏瑞自动过滤这个问题,转而问:“那位詹妮弗你可有安排?”
说起詹妮弗,约翰实话实说:“我去找她时,她已经不见了,不过未再听到她的消息,我想她应该安全了。”
这么说,苏瑞放心。
一路上约翰几次提醒她早点远离赫伯特,苏瑞都没有回应此事,她一定要弄明白当日赫伯特让克拉伦斯守护的盒子里究竟是不是绿宝石,如果是她将永远不会原谅赫伯特。
如果他偷走绿宝石,那班森一家的命运就是由他引起。伯纳就不会与父母相隔万里,班森就不会失去妻子,更不会无家可归。
所以,她必须知道答案。
回到城堡,苏瑞见仆人们慌张的朝楼上跑去,她抓住一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仆人恍然看向苏瑞,畏畏缩缩:“医官让我们准备热水,陛下要用,但陛下又不让我们服侍,我们只能干着急。”
陛下,赫伯特?
苏瑞赶紧上楼,门口已经守候更多仆人。
见苏瑞走来,仆人想她应该能劝说赫伯特:“苏瑞小姐,陛下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让我们帮忙,您能帮我们劝劝他吗?”
苏瑞走到门口,敲门问道:“陛下,您可能需要帮助,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她转而低头轻声问身旁的仆人:“陛下怎么了?”
仆人在她耳边咬字不清:“说是身体有异味,需要清洗。”
异味?
苏瑞想起在花园时闻到的味道,怪不得当时赫伯特转身就走,原来那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道他的身体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咚咚咚、
敲门声更大也更急了,房内传来赫伯特厌烦的声音:“全部离开,小心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话让除了苏瑞外的其他人全都远离房门好几步,低头不做声。
苏瑞站在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我让他们全离开。”转身苏瑞将仆人与守卫全都打发走。
她站在门外:“他们都走了。”
苏瑞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外,等候。没过多久,赫伯特开门,他见到苏瑞,朝房门两边望去,确实再没其他人。
他靠在墙边:“你知道那味道是什么了?”
苏瑞轻轻点头,非常抱歉:“对不起,我并不知道那是您,您的味道。”她退半步:“因为之前没有闻到过,所以……”
赫伯特很轻松:“并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介怀。”他走在前面,走在走廊上。
苏瑞慢步跟在他身后,现在赫伯特身上没有异味。
赫伯特转移话题:“我将你做的画放在房间,你有时间可以去画室,那里属于你了。”他的语调很轻松。
苏瑞推辞:“我想我并不需要一个画室,有时间去就行了。”
赫伯特没再说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都算平静,苏瑞回到索菲亚的房间住下,赫伯特与她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
这样苏瑞放心,目前的自己是安全的。
这日苏瑞在城堡门口闲逛时,忽然有惊呼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大叫见鬼了!
苏瑞这性格当然不会错过这等好事,就算现在她的身份不能像公主那样匆忙赶过去,她还是蹑手蹑脚的跑出去,在城堡外宽敞的大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熟悉的身影、
两名侍卫吓得脸色苍白,他们跑到苏瑞身边,身子都在颤抖着,他们没忘记职责,拉着苏瑞就往城堡回去。
苏瑞被拉着回望那个记忆中最熟悉的身影。
顿时,眼泪就倾泄而下,根本无法控制。被带会城堡,一名侍卫赶紧去通知赫伯特,另一位则叮嘱苏瑞:“您最好不要离开城堡,这件事需要国王亲自处理。”
说着话时,侍卫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见苏瑞落泪,忙问:“苏瑞小姐,您怎么了?”
苏瑞立即擦干眼泪,挺身说道:“被你们刚刚的叫声吓到,难道真的有鬼吗?我是说,抱歉我只是胆小而已。”
她为自己滑落的眼泪,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侍卫更加抱歉:“对不起,是我们失职,吓到您了。”侍卫领着苏瑞往里走,苏瑞也不再回头。
当苏瑞刚刚走进城堡时,赫伯特已经跟着侍卫匆匆走到广场,身后跟了一群侍卫。
苏瑞还没见赫伯特这么大排场,不过她并不惊讶赫伯特此刻的反应,毕竟该回来的人回来了。他做了坏事,心里怎么会没鬼。
赫伯特走到苏瑞面前,向身后的侍卫交代:“将苏瑞小姐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私自离开房间。”这次,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的国王而已。
苏瑞默默的跟着侍卫回到房,而思绪已经飘出房门,不能从心。
外面的动静她都不能知道,这个时候苏瑞终于沉不住气,她开门对守卫欠身说道:“我中午没有吃饱,请问可以帮我拿些吃的来吗?”
守卫为难。
苏瑞继续:“如果我没有吃好,我想陛下会生气吧,我这个人吃不好说话就狠毒,如果我在陛下面前说了你坏话,你不要怪我!”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守卫最终还是去给苏瑞取吃的,苏瑞趁机开溜。
毕竟是自家地盘,苏瑞拿出小时候的本领,逃离房间之后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赫伯特的书房?还是例会大厅?还是监牢?
这时正见约翰走来,苏瑞忙问,约翰也是一脸震惊。他告诉苏瑞赫伯特现在在监牢,而且心情非常不好,让苏瑞别去招惹他。
可苏瑞既然偷跑出来,自然不会就此回去。她越过约翰要往监牢跑去,被约翰抓住胳膊:“如果你去了,你无法保证用苏瑞的身份去看待一切,更何况我们现在还并不知道她身份的真假……”
约翰只是抓着她,并没让苏瑞不舒服。
他的话不无道理,可苏瑞已经无法用理智去思考。不管那人是不是她的母亲,她都要亲自确认。如果那人是莎莉斯特,那赫伯特的死期就到了。
因为真正的女王回来了!
苏瑞想挣脱约翰的手,结果她一用力约翰就加紧力道,她一时逃脱不了了。
苏瑞很生气,她只是想见那个和莎莉斯特相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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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也许是她母亲的女人。
约翰拉着她靠在墙边,很纠结:“苏瑞,你要想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如果她真是你母亲,她会不认得长大后的女儿吗?她认出你你该怎么办?”
苏瑞直言:“如果她是我母亲,那我的身份就算公开又能怎样!她不会让我受伤的!”
说完,苏瑞挣脱约翰快步朝监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