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的蒲察斜哥悄悄捅捅第五风,打趣道:“兄弟,别管顾着吃也说两句话啊!”
第五风撇撇嘴说:“说什么?说的高了你听不懂,说的低了我就变成与你一样的俗人了,还是不说的好!”
“俗人?俗人咋啦?还不是一样立大功,来俗人干一杯!”
两个人熟透了,啥话都可以说,没什么好讲究的。
酒杯刚刚放下,只听上面的宗磐高声说道:“第五将军,你现在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要孤家怎么赏你?”
大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犒赏有功将士,这样的话应该由皇帝说才是,他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向满朝文武示威,还是试探?宗干阴沉着脸,闷头吃酒;宗翰不为所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合刺紧咬着嘴唇,忍得非常辛苦呢!
第五风起身,故意晃了两步,猛地摇摇脑袋,就像在努力将酒水挥发出去一样,上前跪倒:“臣相中了胡里改路的一片土地,大概一千亩地,大王若是想奖赏臣,就请将那块土地赐给臣!还有,蒙兀室韦八次忽部大头领的两个女儿,臣瞧着顺眼,一并赏给臣吧!”
宗磐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的大英雄就这么点出息?”
“哏喽”一个饱嗝打出来,第五风委屈地说道:“大王的吝啬是出了名的,象我们这些人,没生在好人家,即使立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封王,既然如此,只能为子孙后代考虑,多弄些土地牛羊了。”
宗磐非常诧异,有人惊奇地“啊”了一声,大家都在望着宗磐,等待着答复。
宗磐还在沉吟,忽然听到皇帝说道:“爵以赏功,职以任能,圣人为政,不过如此。第五风立下大功,可晋封平南王,朕一并将你看中的土地女子赏赐给你,卿可还满意?”
这一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宗磐望着小皇帝,眼睛里的精光似乎要将这个人斩于当场。第五风更是尴尬,既不能领旨谢恩,也不能推脱,只得以暂时的沉默来应付。
小皇帝完颜合刺根本不敢正视宗磐的目光,望向宗干寻求帮助,宗干摇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合刺迅捷无比地低下头,轻声道:“如此处置,叔王觉得可还妥当?”
宗磐“哈哈”大笑:“陛下英明神武,臣甚是欣慰啊!好一个大胆的第五风,还不领旨谢恩!”
阴云来得快,散得更快,第五风乐得五官都变了形:“臣,臣领旨谢恩!臣,臣就是陛下和大王的一条狗,二位老人家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让我上房我绝不抓鸡。谁要敢对陛下一分不敬,臣就立马扑上去,活活咬死他。臣啥都不说了,火里来水里去,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肝脑涂地,马革裹尸,臣不敢辜负二位老人家的恩情啊!呜呜呜,我现在就是平南王了?”
宗磐笑着点头,第五风“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掉了几滴幸福的泪水,在向自己座位走的过程中,还一个劲儿地提醒自己是中国人,可不能做出卖祖宗的事情。
第五风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成为今天的主角。认识的不认识的,轮流上来敬酒,阎王还不打笑脸人呢,第五风自然是有来必应,举杯就干。有意无意地,他想醉了,醉了就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许永远不醒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下官郭锦绣参见平南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一个人的影子在面前晃悠,从官服来看,是一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小官。第五风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晃着,说话想利索也难:“我,我好像不认识你,你吧!想讨赏,明天到府上来,今天没带钱啊!明天来,一定要来啊!”
那人在笑,好像比哭还难看;不远处一个非常体面的人说道:“锦绣是南京路副都统、涿州留守郭药师的侄子,现在在吏部供职,你们二人要多亲多近!”
第五风仰脖又是一杯,将说话的人晃成了重影,分辩不出是哪位尊神,娘的,咱现在大小也是王,只要记住中央那几位就行了,其他人爱谁谁!
殿中飘进一股邪风,第五风“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嘟!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忽觉大腿一阵酸痛,感情是蒲察斜哥在掐他,还一个劲地使眼色。第五风非常不爽:“有事就说,掐我作甚!”
围观的人一阵轰笑,笑声落地,他才听到:“是陈王殿下!”
陈王,也是王吗?呀,太祖不是有一个儿子宗隽,不就是陈王吗?
第五风将错就错,装傻充愣:“同喜,同喜!谢大王恩赏!”
说着,将双手举出去,就等着领赏了。陈王宗隽弄了一身的没趣,拂袖而去。最后,第五风不记得是如何回到府中的,只记得自己做了平南王,也算是大金国的一尊神了。
第二天醒来,口渴的厉害,喝了一口水,第二口还在嘴里乱转,管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火上房一般叫着:“大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夫人,夫人她……”
第五风一个没留神,一小股水涌进气管,好悬没把大金国无敌大将军活活呛死!咱昨天不是被封平南王,不是开始走运了吗?今天怎么喝点水都塞牙啊?
两个小丫头没轻没重地捶背,第五风缓过气来,招招手将管家唤到身前,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混账东西,想吓死老子不成?夫人怎么啦,快说!”
“夫人把玉儿娘子绑了起来,打得可凶了!”
唉,这个败家老娘们,赵玉儿也是能招惹的?
是的,第五风娶亲了,娶的是宗翰妹妹的女儿脱列哥那,也就是说,他是宗翰的外甥女婿。这娘们野啊,从小少人管教,哪一句说的不对抬手就打,根本就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平时第五风没少让着她,今天怎么和玉儿起了冲突呢?
路上,管家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赵玉儿一大早进府求见第五风,夫人见丈夫未醒,亲自去接待。那边要立即见到人,夫人这边嘲笑赵玉儿挺大的岁数为什么还不嫁人,莫非是有心做小。一来二去吵了起来,吵就吵吧,还动手。夫人抓破了玉儿的脸蛋,玉儿揪掉了夫人的头发,最后府中侍卫在夫人的命令下,将玉儿生擒活捉,五花大绑,夫人亲自操鞭,边骂边抽!
在小院外面,就听到“狐狸精,骚蹄子”等叫骂声,转过照壁墙一看,哟,好好的玉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住手!”第五风扑上去,抢过鞭子,一脚将脱列哥那踢倒在地,怒吼着:“怎么能对贵客无礼呢?你可知错?”
“好啊,你长能耐了,敢打我,我不活了!”脱列哥那捂着小腹,疼得直咧嘴,大哭起来,“来人,给我收拾东西,我不过了我要回家啊!”
第五风狞笑着说:“好,好!屁大点的事你就要回娘家,这一次你敢回去就不要再回来。好歹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活得就是一张脸,脸没了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见到男人真的生气了,脱列哥那反倒没了脾气:可不是吗,男人现在不比从前了,已经做了王,她跟着风光了不是一点半点,昨天晚上她的嘴就没有合上过,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挺知足的。没想到,他生气的样子,挺男人的嘛!好像很帅啊!要不要让他一次?
脱列哥那止住悲声,委屈地嘟囔着:“有话好好说,好歹夫妻一场,动手就打,动手就打!娘啊,女儿好苦命啊!爹啊,你死的早,丢下女儿就不管了吗?”
“少他娘的在这烦我,不下蛋的母鸡就知道干嚎?”
婚后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一句话说到脱列哥那的痛处,她凄楚地起来,默默地走了。第五风有些不忍,还是挺住没去说小话,亲手为玉儿松绑,背进了书房。
请了大夫看过,都是些皮外伤,应该没有大碍,终于放了心。长时间共事,多少有些感情,第五风一直存了一个念头,要征服这个女人,越难越有趣呢!玉儿刚能动弹,就匆匆离去了,她肯定是去传消息了。唉,多好的姑娘啊,干嘛非得做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