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天,他身上带来的一千多元已剩不多,零零碎碎凑起来仅是三百元,如果再在旅店住下去,不到几天就花光了。
但是,他必须在这个地方呆下去,至少目前要呆下去。因为他不想在心上人多事之秋,远走他乡,虽然不能住在她家陪伴在身边,但在她家乡附近知道她的情况就好像自已在她身边,心才会安然。不仅如此,他还要在这里干活挣到2万元,把心上人“夺回”自已身边。
所以,他身上仅有三百元钱,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不得不从长计议,充分利用这点小钱,尽量做到小开支,高效果的事情来。
于是,他用70元钱租了一间仅可够10平方米的陈旧瓦房,住下来。另外又花了几十元钱简简单单地购置了锅头、被席之类,身上仅剩下一百多元钱了。
“干点什么呢?”他瞑想着。
找工作吧?一时间又很难找。总不能坐吃山空,粮尽待毙吧?所以想来想去他决意做点小本生意,总比闲着好。
他又忖量着:“卖水果吧?虽贩来得容易,本钱也不多,但又容易烂掉,无安全保障,实在行不通;看现在北方天气有点冷,不如卖袜子吧?不会烂掉,又畅销,应该不会亏本!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他花了一百多元从市场批发部购买两百对袜子,在县城街头巷尾,摆起地摊来。
每对袜子以七八角钱买来,他以一元五角或二元卖出去,每天平均卖出五十对,除本还利可以净赚三十至五十元,这样下去,每月可获利九百元至一千伍元左右,俊毅对这个“如意算盘“打得非常满意。
但遇上天气不好,或雨雪时,不仅袜子销售量少得可怜。仅几元钱,甚至无法开摊。如一个月来逢上连天雪雨,根本无法做生意,赚钱更加无从谈起。更糟糕的是,县城内禁止乱摆乱卖的,如果碰上交警或城管人员巡逻执勤,稍不留意或速度稍慢一点,就会成为他们的网中之鱼,任其宰割,不仅没收物品,而且高价罚款,才被释放出来,真是血本无归,倒霉透了。
这些“难题”,日子久了,俊毅一一“领教”过了,才发觉自已的“如意算盘”,并不“如意”。他感觉到这样下去,也不是谋生之道,2万元目标更是遥遥无期。即使天天有生意可做,除了日常生活开支,所剩下的一年凑起来的也远远不够2万元。何况现在状况并非如此!所以,他决定,自己必定辛苦一点,另外要多找一份工作,才能有机会如期实现目标。
为此,在天气好的日子,他摆地摊卖袜子;在天气不好无法摆摊的日子,他打着雨伞,冒雨顶雪去寻找工作。
可幸,走遍了许多厂家,行了许多的路程,人饥脚累了。苦苦寻觅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县城内一间福华制衣厂找到一份工作——裁剪工,计件的,慢则八百元快则一千多元,这是一个月估计的工资。
他对这份工作很满意。上班时,他很勤快,总是早到迟回,忙个不停。下班时,又到街边卖袜子。虽然这样很辛苦,不过还是感觉到很开心。因为,毕竟心中有个希望,作为精神寄托,所以,忙也乐然。
他想:如果这样干下去,生活上尽量节约一点,2万元的目标完全是有可能实现的。即使不够也相差不大了,所以,工作上虽然辛苦,但心中还是挺安慰的。几乎每晚睡梦中都有他与蓉团聚的欢喜日子。每天工作时,想起来更是卖力。有着用不完的劲。
但是,工作之余,除了节约开支,思念心上人之外,他还找机会抽个适当的时间去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
每隔几天,他总是一下班就乘车到10公里外的艳蓉家附近转几转,但又不进入她的家门,如果有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他又急忙躲避,恐怕被对方发觉似的。但如果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自已不认识的,等到那个人走出一段路程后,他却又急追上去,很有礼貌地向对方问这问那,好像是在打听着什么。如果没有碰上合适的询问人选,他总是转到侧面离屋较近的围墙外静静地听一会儿或偷偷地踮着脚往内望了望,然后,才安然离去。
别人看来,他这种古古怪怪的举动,感到惊异。其实,对于知情人为说,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俊毅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在艳蓉精神不稳定时不打扰她,而又在她家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了解自己心上人的病情而已。虽然,他没有当面去看望心上人,但对她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当然,他总不忘每隔一段时间托人捎些补品来给她。如果蓉的家人想从这些托付人口中,问一些有关于他的情况,是根本无可能的事,因为这些托付人俊毅早已嘱咐过要为他保密一切的,一般都是送来礼品就走人,或问几下蓉的情况,就不逗留;或是一问三不知的。所以,艳蓉的家人对于他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一直都是个不解之迷。唯独知道的是,他还是一如既往惦记着蓉。
第二件事,就是——
每逢厂里停工或是休假的日子,他除了充分利用时间摆地摊卖袜子挣钱之外,还安排特定日子去做一件事。
他花了5元钱乘客车到传龙镇,然后在镇上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面包,以步代车来到水古村,东张西望,好像在寻觅着什么。
前面走来一位老人。他马上走上前去,礼貌地问了老人几句话,那位老人也说了几句话,摇摇头,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的样子。
“哇!哇哇……”那边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他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年青男女正背对他走去,看得出女的怀里抱着一个哭叫着的婴儿。
他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急忙跟了上去,赶在那对男女的前面,伸头向她们怀里的那位婴儿一看,又缩回头来,走开去,嘴里嘟哝着:“原来不是……”
“神经病!”背面传来那女人的骂声。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唐突,难怪别人惊讶,这么骂自己,也合乎情理,所以,没有搭理这句话,继续低下头思考:
“他在哪里呢?难道……”
“这个婴儿真可爱,你看,是男孩子呢!我真有福分收养了他!嘿嘿!”
“是的,我也羡慕你真有福分!”
两句对话,如雷贯耳,传入他耳中,特别是“收养”两个字更加敏感,使他神经兴奋不已。于是,他迅速抬头望去,原来是两位中年妇女,说说笑笑,擦肩而过,其中一位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逗着玩呢!
他又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赶在她们前面,停下来,有礼貌地问:
“阿姨!我可以看看你抱着的那位孩子吗?”
“你……你干什么?”抱着婴儿的那位中年妇女惊讶地说,
“他……他有可能是我的孩子!”他红着脸,有点吞吐地说。
“神经病!”
“阿姨,你刚才不是说这孩子是收养的吗?”
“……”
“是不是?阿姨!”
“是……是又怎么样?”
“是不是一个月前领养的?”
“我……嗯!”
“不错,阿姨,这个就是我的孩子!请还给我。”
“你……你想认领我的孩子没门!”那位阿姨非常气恼。
这时,好奇的过路人一个又一个围观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小子真缺德!欺侮妇女!”
“这人真没口齿!竟然孩子给人又要领回。”
“不!他是冒认的!”
一句句骂语连连不绝,灌入他的耳朵,他意识到众怒难犯,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改口说:
“哦!阿姨,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完,脸红耳赤,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归途车上,他思绪万千,叹着气,自言自语:“难道找错地方了!不,蓉的母亲明明说是传龙镇水古村的,难道这么巧?刚才那孩子不是我的?还是另有其人?这次不成,下次再来,反正这个地方,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