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唇浅浅一笑,沧离搀着慕子幻走入卧室,将一脸瞠目结舌的萧以舒丢在院子当中,呆若木鸡。
掀开床上的被褥,小心扶着慕子幻躺在床上,沧离又把棉被小心把他给盖上。
弯腰按了按他身下的硬木板,很冰冷很硬,不禁蹙颦,他一向养尊处优,如今处于此境,可得了这苦头?
“我待会儿去附近的小镇置办一床好一点的被褥回来给你,你的身子虚,受不得冻。”皱着眉低低咕哝,沧离抬眸,却看到慕子幻一双黑眸正张着,深深地凝视着她。
“怎么了?”
慕子幻并没有说话,只是从被褥当中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沧离垂放在身侧的柔荑,轻轻地揉了揉,唇角很浅地勾靥了小小的笑弧,然后闭上双眸,兀自睡了去。
沧离垂眸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揉,心想着此刻若是抽走,他心中定会有所失落,便随身在床沿坐下,垂眸,有些入迷地凝着他干净得仿若初生婴儿般的睡颜。
他生的当真奇怪,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那么多的伤害,可是脸上,眸底,却依旧能保持得像泉水般干净澄澈,仿若不具有一点点的瑕疵,完美得不真实,完美得……令人自惭形秽。
在他的面前,人的心底会莫名产生一种名为“自卑”的东西,她并不能例外。
沧离低了低眸,另一只手抬起,饶有兴味地玩抚着他的手掌,幽寒的冰凉透过肌肤接触徐徐入骨,说不出的舒适。
“子幻……”摆弄着他的五指,沧离轻轻地开口,“能与我说说桐川吗?”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寂。
沧离微微抬眸,凝着他安静的睡颜,已经睡着了么?
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沧离小心翼翼地将柔荑自他的手掌心抽出,然后握着他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放回温暖的被褥当中,再小心翼翼地替他把被角掖好,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在她转身将房门小心掩上的刹那,慕子幻缓缓地睁开眸,仰凝着屋顶的双眸幽深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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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八怪。”
看到沧离自茅草屋内走出,萧以舒没好气地瞪着她,冷冷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来。
沧离勾唇,“西王爷当真如此厌恶我?”
“没错,就是厌恶你!你是我见过最丑最可恶最不知羞耻最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丫头!”萧以舒龇牙咧嘴的,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咬上她一口,“真不知道子幻喜欢你什么!”
“西王爷想知道原因?”沧离微微挑眉。
萧以舒眸底闪烁着戒备之色,似乎知道从她嘴里难以吐出什么好话,却又忍不住想要听,“你想要说什么?”
“因为子幻并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沧离勾唇嫣然绽笑,清灵的眸底闪烁着无辜,“这里就只有西王爷和我,子幻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您么?”
“你——”萧以舒气极,怒指着沧离破口大骂,“丑丫头,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多丑的话,下山去买面镜子好好瞧上一瞧!像你这么丑的女人,但凡有点羞耻之心的,都该躲在家里不出门的,省得跑出来吓死人!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长着这副鬼样子竟敢跑来这里纠缠子幻!”
“可是子幻就是喜欢我这副鬼样子,可怎么办?”
沧离嘲讽地勾唇,言罢,转身便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你要走了?”
见沧离转身就要走,萧以舒登时眸光一亮,难掩眸底的喜色。
这人当真单纯得令人担忧啊!
沧离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欣喜的萧以舒,“您不是让我下山买面镜子好好瞧瞧自己的鬼样子么?”
“你说的是真的?”明显无法接受这个理由,萧以舒眸底闪着怀疑。
“自然是真的。”沧离陡然想到什么,蓦地勾唇一笑,往萧以舒走过来,拉扯着他的手臂就往山下走去,“我顺便要给子幻换一床被褥,你也不想他挨冻吧?你随我一起去吧!”
她可没有忘记,在宫外,有一个倾天在虎视眈眈,谁知道下山会不会碰上他!这个西王爷别无所长,却有着一身不错的轻功,彼时要逃离倾天
的纠缠,或许他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放开!放开!”萧以舒却像是被蜜蜂狠狠地蛰了一下,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她双手当中抽回来,一脸不悦地瞪着她,“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以为子幻不在意,我的清白便跟他一样可以任由着你摧毁的哦!”
“哦,一时忘记了西王爷还是男的。”
沧离轻轻地“啊”了一声,似是恍然大悟,叹罢,不去看萧以舒一张吞了苍蝇般的臭脸,转身便朝着山下的峡谷走去。
萧以舒朝着她的背影没好气地嘟哝几句,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却也迈开脚跟在了她的身后。
“丑八怪,你是怎么识得子幻的?”半路,萧以舒一忍再忍,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口。
他从没有听到子幻提起过这个丑丫头,怎地就这么凭空冒出来,甚至连那么淡漠如水的子幻还喜欢上了她?!
“西王爷想知道?”沧离并没有回头,仍然往前走着。
“废话,我不想知道问你作甚?”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沧离忽然停下脚步,转回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慕子幻名义上是被幽禁在蓬莱峡谷,为什么这里却没有一个守兵把守?”
萧以舒愣了愣,恍然回过神来,绕过她就朝着下面走去,嘀嘀咕咕的声音絮絮地飘飞过来,“你会问我,一定是子幻不愿告诉你的!子幻不愿告诉你,我若告诉了你,子幻一定会不高兴,我才不会为了满足你这丑八怪的好奇心理而去惹得子幻不开心呢!”
沧离若有所思地睨着他像是脚下踩风般的飞快身影,沉默半晌,抿了抿唇,也迈开脚,跟着他走下去。
附近的小镇沧离并不熟悉,萧以舒也明显没有来过几次,所以二人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找到了卖床褥的店肆。
待他们置办购买了床褥,已是夕阳西下,黄昏来临时。
所幸的是,他们这一路并没有遇上倾天,沧离一直紧吊着的心,在顺利平安抵达峡谷口时,这才放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