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先是下意识地去看坐在轮椅上的慕子幻,见他神色淡漠如昔,这才转眸看向沧离,笑得有些勉强,“墨绣。”
“我们也有好几个月不见了吧,只是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种情况之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恭喜你,毕竟王爷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近的。”沧离回眸扫了扫身侧的慕子幻,浅笑,“王爷身子不好,还要烦劳你多多照顾,我先走了。”
然而,在沧离经过身边之时,琳琅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肘,眸底不悦的愠色不加掩饰,她尽量压低声音质问道:“照顾王爷是我该做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丑八怪来嘱托!”
“那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手放开。”
琳琅紧紧抓住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当初是你自己想要攀华附贵,选择跟随郡主入宫,你已经放弃了王爷!既然如此,你就没有资格再站在王爷的面前,以后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我说,手放开。”
“告诉你,我现在是太王妃的救命恩人,她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就算是有一日她命王爷纳了我也不为过。但是,你这个丑八怪,想要回到王爷身边,那就是比登天还难!我永远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琳琅,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对于她的挑衅置若罔闻,沧离淡淡地看着她,语气甚是云淡风轻。
“什么?”琳琅神色幽冷,没好气地问道。
“我不是好人。”
话音刚落,沧离倏然自琳琅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同时,手掌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扭——
只听见“咔嚓”的骨头错位声响,再便是琳琅痛苦万分的凄厉惨叫声。
“啊!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啊!好痛啊……”捂着剧痛的手臂,琳琅脸色煞白,又惧又恨地瞪着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女子,冷汗淋漓。
“我记得我一再与你强调过,与我作对,你会后悔的。”
唇角轻轻地扯了扯,勾靥着冰冷的嘲弄,沧离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去
,身后还隐隐传来琳琅恨恨的低咒声。
本以为总算甩掉了一个麻烦,可很快沧离便意识到,较起后来的这位,小巫见大巫,琳琅那根本一点也算不上麻烦!
就在沧离绕过一大片花园,经过那片假山时,忽见一个白影骤然自假山当中闪出,二话不说,当场出手便扼住她的颈项逼着她往后直退,直至她的背重重地撞上身后的红墙。
内伤至今未愈,沧离被他这么一推一撞,有那么一刹那,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瞬间移了位。
强忍住体内汹涌的钝痛,沧离抬眸,淡淡地望着眼前眸底狂炽着暗潮烈焰的男子。
这算是,重演那晚在竹雅小筑门口的情景么?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唇角噙了淡淡的嘲弄,沧离直凝着纳兰允宣阴晴莫测的俊颜,“奴婢现如今身不由己,未能给殿下行跪拜之礼,还望恕罪。”
“少与本宫来这一套,就你还能知道什么礼仪?”纳兰允宣冷笑,棱角分明的俊朗轮廓淡淡勾勒着危险的咄咄相bi,“说!你混入东宫,是不是静安王授意的?”
“如果奴婢说不是,太子殿下会相信么?”
“本宫绝不相信你!”纳兰允宣扼着她颈项的手掌倏然用力,并没有因为看到女子苍白的脸上骤现痛苦之色而有稍稍的怜惜之意,眸底幽寒彻骨,“但是,本宫可根据你的话来判定真与假!”
“太子殿下才智双绝,奴婢斗不过您,看来仅有缄口方能保全自己了。”
“一个不会说话的奴才,本宫不会留着她的舌头。”纳兰允宣眸底闪烁着残戾的阴笑,另一只手慢慢抬起,若有若无地轻抚上沧离的眸,“但是,本宫不会割你的舌头,而要......挖了这双美丽的眼睛!”
“殿下似乎真的很讨厌奴婢这双眼睛......”沧离抬眸,神色凝重地睇着眼前的一张蒙了寒霜的俊脸,“奴婢斗胆问一句,为什么?”
“小奴才,本宫的问题尚未回答,竟敢想着问本宫问题..
....”纳兰允宣手掌微微上移,重重地捏住了沧离愈发苍白的脸,“你配吗?”
唇角几不可见嘲弄地扯了扯,沧离抿唇不语,只垂下眸,纤长浓黑的眼睫遮住了她清澈如泉的灵眸,亦遮去了其中的情绪。
既然他觉得她不配,她只管保持沉默便是。
然而,她的缄默却轻易惹怒了纳兰允宣,就连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为何总能够为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奴才左右。
“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是不是静安王授意你混入东宫的?”纳兰允宣重重地揉捏着沧离略显瘦削的脸,眸底酝酿着狂风暴雨,“方才你与他在河边,到底说了些什么?”
“真看不出来,原来太子殿下也会做出偷听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来。”
她云淡风轻的嘲讽,她眸底漾着的讥诮,犹如最数万根刺同时扎入他体内,浑身遍体的不舒服!
这双眼睛......他恨极了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是你亲手丢弃了活下来的机会!”
眸底的森寒蔓延至整张俊脸,纳兰允宣阴戾地勾了勾唇,手掌蓦然往下滑,伸向那细长的脖子。
他足够相信,只要他稍稍用力,便可让那脖子上的骨头瞬间断碎。
然而,在他手掌往下移的同时,沧离眸光忽然一寒,右手迅速抽出贴身的短匕,径直便朝着他的胸口用力刺去——
纳兰允宣俊脸蓦然一沉,在她的刀尖碰及衣衫之前,猝然松手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手掌就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匕首。
沧离手里的匕首未能刺透他的胸膛,却也深深地扎入了他的手掌心当中......若非她此刻重伤在身,周身没有什么气力,刺透他的手掌应不是什么难事。
血,疯狂地自那伤口处涌流而出,坠落在他一身的白衣之上,仿若晕开的一朵朵血梅。
然而,流了恁多的血,她却听不见他的一声轻哼,仅仅看到他俊眉的微微一蹙,眸底似是蒙了一层缭绕的薄雾,恍如瞬间怔了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