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姚莫婉走进车厢,乔爷方才缓过神儿来。
“姚莫婉你什么态度啊!你可不能胡言乱语,老夫什么时候被辣手摧花了!”乔爷怒了,有损名誉的事儿他可不能妥协。
“罢了,她的态度算在本尊主头上,驾车!”寒锦衣心知姚莫婉心里难受,便替她挡了乔爷的质问。乔爷本想理直气壮的和姚莫婉吵一架,奈何人家是有后台的人,而且后台还是自己的主子,于是只得忍下来,伺机报复。
就在马车欲行之际,奔雷突然出现且不要命的挡在马车前面。
“主人,奔雷有事禀报。”乔爷扯了缰绳,转尔看向姚莫婉,心里一万个希望奔雷能把这天杀的扫把星给带走。
林间,姚莫婉握着手中的树叶,无心扯成一条条的扔在地上。
“主人,自从大蜀回去,王爷便似变了个人,日夜不休的研究战术,三天攻下汜闵古城,在来营救主人之前,王爷才攻下元阳,还未入元阳行馆,便得知了主人获难的消息,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青峰山。”奔雷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夜君清这一个月的功绩叙述出来。
“所以你是觉得,如果本宫不在他身边,他便睿智无双,所向无敌?”姚莫婉觉得奔雷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主人明鉴,奔雷只想说为了救主人,王爷已有五天没合眼了!”奔雷一向口拙,尤其姚莫婉现在这个表情,他便更有些词不达意了。
“那是本宫的事打扰他休息了?”姚莫婉嘴上为难奔雷,可心里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诚然这是她最初的目的,或许自己不在,夜君清便没有了负担,所以他会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两座城池,这样的速度绝对可以称得上神速。毕竟敌我力量奇虎相当,对峙半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呀!主人,你知道奔雷嘴笨,奔雷的意思是……”奔雷急了,自己的话主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嘴笨就别说了,本宫不想知道你的意思。你只要知道本宫的意思就行了!”姚莫婉封住奔雷的嘴,肃然道。
“那主人什么意思?”奔雷抬头,满怀希望的看向姚莫婉。
“你可以滚了,马不停蹄的从本宫面前消失!”姚莫婉冷声道,目光幽幽看向奔雷,奔雷最惧的就是姚莫婉凌厉如风的眼神,于是只得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眼见着奔雷走远,姚莫婉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才一转身,便见那抹逶迤的红裳悠然倚在树边,万绿丛中一点红,倾倒世间无数,只是现在,姚莫婉实在没心情欣赏燕南笙的天姿国色,不但没心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奔雷的意思是夜君清为了完成的你心愿,连命也不想要了。”燕南笙薄唇叼着一根树叶,斜睨的眸子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魅惑,纵是修行数年,心无旁骛的尼姑,饶是看到这一幕,也会春心荡漾的,姚莫婉如是想。
“莫婉从未逼过他。”姚莫婉对燕南笙的控诉矢口否认,彼时夜君清在时,她甚至不敢仔细看他,只怕一眼下去,她便再没了离开的勇气。所以他。
“没有么?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为什么要说把莫心的仇交给他,自己不再插手的话呢?你这些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嫌弃夜君清脚步走的慢了,所以你失望至极,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对不对?”燕南笙挑眉看向姚莫婉,说着自以为的理论,却换得姚莫婉冷漠一笑。
“你笑什么?”燕南笙不以为然。
“麻烦您老重回私塾好好读书,好好习字,你的话毫无逻辑,前因不搭后果,还有你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敢问一句,你写完之后,自己认得不?”姚莫婉嘲讽开口。
“姚莫婉,你可以侮辱我的逻辑,但不能侮辱我的字!本盟主师承当代大书法家卫闵,卫闵你知不知道!”燕南笙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鄙视,于是大声驳斥。
“卫闵莫婉知道,但却不知他居然是个瞎子。”姚莫婉摇头,十分惋惜开口。
“瞎子?喂,姚莫婉,你什么意思啊!”燕南笙觉得自己七窍已经生烟了。
“如果不是瞎子,怎么会收你为徒呢?”且说姚莫婉还没开口,便听一阵幽冷的声音飘然而至,姚莫婉顺着声音望去,在看到那抹华丽青袍的时候不禁抿唇,看来燕南笙是没什么心情跟自己唠叨了。
“姚莫婉,本盟主告诉你!夜君清就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才玩命猛攻的!你要是还想让夜君清留着命坐上大楚皇帝的宝座,就趁早回去!不然后果自负!良言至此,告辞!”在看到魅姬的那一刻,燕南笙觉得自己身体的每根汗毛突然朝一个方向立正,紧接着便使出踏雪无痕的至尚轻功,飞奔着离开。
“燕南笙,你还欠本尊座一场婚礼,纵你跑到天边,魅姬也要把你追回来!”魅姬抛下姚莫婉不管,径自追了出去。
直至姚莫婉回到马车内,却无法平复心底的震撼,元阳也攻克了?好快的速度,不知道夜君清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一路上,乔爷与姚莫婉可谓是两看两相厌,为了不让姚莫婉信口雌黄,乔爷主动道出他是如何从青馆里脱险的。原来是两位客官同时看上乔爷,竟为乔爷大打出手,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不知是谁那么点儿正,推搡中解开了乔爷的穴道,后果可想而知了,莫说那两位客官,纵是青馆里打扫茅厕的路人甲都被乔爷以五雷轰顶的招式打的连爹妈都不认得。
“尊主,莫婉觉得,如果乔爷哪日不做万皇城的管家,凭着这张嘴,也能发家致富。”姚莫婉将水递到寒锦衣手里,中肯道。
“姚莫婉,你怀疑老夫说的?老夫发誓刚刚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天打雷劈!”乔爷急了,事关清誉,他真是半步也不能让。
“个个发誓都天打雷劈,雷公真是要累死了。”姚莫婉不以为然。
“姚莫婉,你要怎么才信啊!”乔爷急了。
“那乔爷把您那位恩客带来,莫婉亲自问问他。”姚莫婉提议道。
“呸恩客!根本就没有恩客……”一路下来,姚莫婉跟乔爷围着青馆的事儿整整纠结了一路,寒锦衣冷眼旁观,便知姚莫婉并不是真的想跟乔爷较真儿,只是想转移注意力,寒锦衣忽然有些后悔,或许彼时一刻,他咳嗽的多余,如果跟夜君清回去能让姚莫婉从心底笑出来,他不介意放手的。
楚皇城,龙干宫。
“给我……天神求您快给我!”原本炼丹的密室内,夜鸿弈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抖如筛糠,铁青的脸有血丝泛起,如一条条红线嵌在了夜鸿弈的肌肤下面,看一眼便令人魂飞魄散。
“救命……好热啊!啊!”夜鸿弈发狂的甩着供桌上的供品,杯盘砰然落地,碎成一地琉璃。此刻,夜鸿弈双手紧扣着供桌,双眼暴凸,夜明珠的冷光下,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皆被突起的血管儿覆盖。
“知道你错在哪里么?”幽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千里之外,浑厚的中透着雨打青瓷般的优美,夜鸿弈如特赦般抬头,陡然看到供桌上多了一颗红色药丸,名曰无心果。
彼时初尝无心果,夜鸿弈便将其奉为神药,如今只要服食此丹,一夜七次仍精神抖擞,他原以只要姚莫婉回来,他自能凭此神丹挽回姚莫婉的心,让她真真正正爱上自己,可如今没了姚莫婉,他还吃这东西有什么用!
夜鸿弈双目狰狞的握着手中的丹药,狠狠将其捏碎后扔在地上,几乎同一时间,身体里那股灼烧的痛感,再度令他陷入无尽深渊,痛苦不能自拔。
“救我!”夜鸿弈翻滚在地上,四肢抽搐,双目充血,在他头顶,启沧澜静静悬浮于空,丝丝银发无风自动,美的无尘。
直到最后,夜鸿弈终于明白一点,于是不顾身份,不顾尊严的趴在地上,舔着刚刚被他捏成粉末的无心果。直至将最后一点粉末舔进嘴里,夜鸿弈体内的所有不适方才消失。
“天神!为什么?”面对启沧澜身体里散发出的威压,夜鸿弈竟不敢起身,只单膝跪在地上,乞求问道。
“因为你做错了事。如果不是你,五国国君会死,七国会大乱。夜鸿弈,你的江山,不久矣。”启沧澜是不屑与这样的贱民对话的,所以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鄙夷。
“求天神相助,朕必定封天神为我大楚天尊,日日供奉。”夜鸿弈虔诚膜拜,心底不敢存半分质疑。
“这张配方,必会让你大楚将士以一敌百,所向无敌。”声音犹在,空气中还弥留着那股神秘的味道,可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供桌上,一张写满药草的紫色宣纸,静静摆在那里。
夜鸿弈缓缓起身,伸手将宣纸握在手里,血色的眸子在看向那张字笺时,迸发出绝顶的杀气。
万皇城的日子依旧奢靡的不像话,姚莫婉看着眼前两百多道菜发呆,神游太虚。
“姚莫婉,老夫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看着老夫啊!”自回万皇城,碍于尊主的面子,乔爷对姚莫婉的照顾虽称不上细致入微,但最基本的吃穿住用行却还是极为周到的。
“乔爷站到椅子上,莫婉不就看着了么。”姚莫婉回神之际,悻悻道。
“你!哼,且不与你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尊主有命,你若用完早膳便去后山温泉处,尊主有事跟你商量。”乔爷将寒锦衣的话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
“知道了。”姚莫婉实在没心思跟乔爷斗嘴,草草点头便欲起身离开。
“姚莫婉。”乔爷忽然叫住姚莫婉,神色说不出的忧郁。那表情便像被抢的糖果的宝宝,眼睛随时都能挤出泪来。
“有……有事?”姚莫婉有些蒙了,她刚刚的话也不算太伤人吧?
“姚莫婉,你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尊主的心意,如果你不打算接受尊主,成为万皇城的尊主夫人,那便请你离开!试想将一块肉骨头天天挂在狗狗可见的范围,却偏偏不让它吃到嘴里,对狗狗来说,这该是怎样的残忍。”乔爷的比喻让姚莫婉唇角狠抽了两下。
“如果肉骨头会说话,它会告诉乔爷,谁更可怜。”姚莫婉苦笑,转身离开暖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