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彼时初见寒锦衣,那还是乌鸦一样的存在,此刻,寒锦衣在姚莫婉心中,便似展翅的雄鹰,在他的羽翼下,姚莫婉感受到了温暖,这一刻,姚莫婉竟觉得寒锦衣是这世上最帅的男人,连燕南笙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么看本尊主做什么?不怕本尊主吃了你么?”意识到姚莫婉的凝视,寒锦衣轻咳了一声。
“那是煎炒吃?还是烹炸吃呢?”姚莫婉十分认真的开口。
于是这一夜,他们谈天说地,彼此回忆着彼时的窘事儿,真是喝的无醉不归。
翌日,姚莫婉醒过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了床榻上,被子盖的妥妥贴贴,依稀记得昨夜有人在耳畔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是什么呢,姚莫婉不记得了。
直到送出万皇城的门口,姚莫婉依旧三步一回头。
“姚莫婉,你这一走……可就别回来了。”乔爷拉起姚莫婉的手,语重心长道。
“莫婉还是觉得要跟尊主当面告别比较好。”姚莫婉也不管乔爷说什么,当下便要往里闯。
“这就不必了,尊主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起呢!”乔爷见事不妙,当即甩开姚莫婉的手,做出请的姿势。
“没醒莫婉可以叫醒他啊!”姚莫婉觉得这事儿不难解决。
“姚莫婉,别逼我放狗啊!”乔爷龇牙,目露凶光。
“主人,走吧。”身后,雨儿缓步上前,心知主人必是舍不得寒尊主,可是她也不想看到主人因为一时的感动而迷失自己,诚然寒锦衣真的很好,可是元阳那位也不差啊。
“莫婉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尊主,知道不?”姚莫婉嘱咐乔爷。
“用你废话!”乔爷冷哼一声,旋即挥手命一众人回万皇城,之后将赤金的大门狠狠关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金门,姚莫婉眸底潮湿,沉默许久,方才转身离去。
直到姚莫婉离开,那抹黑色的长袍方才出现在城门处,阴空万里,秋风瑟瑟,天地间皆因寒锦衣脸上的悲凉变得萧索,入眼一片悲伤。
“尊主,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乔爷心疼看着自家主人,心里将姚莫婉拎出来骂了一万八千遍。
“断不了了,怎么办……”寒锦衣深吸口气,薄唇勾起的弧度透着淡淡的忧伤。
雪,无声无息的飘落,如绵絮般纷纷扬扬,灵动的白雪落在寒锦衣的身上,将这尊神点缀的如此圣洁无双。
夜君清最终还是出战了,因为樊虎骂的太难听,他说姚莫婉水性杨花,风流贱,说她忘恩负义,狗肺狼心,反正什么难听他就骂什么,直骂到夜君清发誓亲手挑了樊的舌头喂狗。
夜君清出战,奔雷身为先锋,自是一马当先。两军混战,夜君清的三万大军顷刻间便被樊虎的大军灭个七七八八,此刻,樊虎所派先锋,翟霍的银枪猛的刺入了夜君清右臂,几乎同一时间,翟霍的脑袋已经搬了家。
“撤!”主将被挑对那些士卒来说根本毫无震慑力,他们只管拼命砍杀,每个人的眼睛都赤红一片,仿佛没有灵魂的僵尸,只顾向前拼杀。
回到元阳行馆,夜君清便一头栽到了地上。
“王爷!”奔雷急忙将夜君清扶到椅子上,命人唤来李准。此刻,夜君清已经昏睡过去。
“李准,王爷怎么样了?”看着夜君清面色惨白,额头渗汗,奔雷惊慌不已。
“奔先锋放心,王爷只是暂时昏厥,许是这几日太过操劳,前两日突然变天,再加上右臂的伤口。王爷一时体力不支,所以才会昏过去的,不碍事,待老夫这便替王爷配两副药,保证王爷两日便能醒过来。”李准保证道。
“什么?两日?就不能再快点儿么!”李准的医术再次遭到鄙视,遂无语黑线离开。
且等奔雷将夜君清扶到房间里,庾傅宁仿佛幽灵般走了进来。
“王爷这里有我,你下去吧。”庾傅宁手里端着一盆温水,盆边搭着一条拭巾,奔雷犹豫片刻,也只能退了出去,毕竟这是女人该干的事儿,自己想干也干不好呵。
已入深夜,自窗棂吹进的风寒凉如冰,庾傅宁一阵哆嗦后转身将窗户关好,回身时,赫然听到夜君清断断续续的呓语着。
“莫婉……回来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君清度日如年……”看着床榻上那张俊颜愈渐消瘦,庾傅宁缓缓将拭巾拧干后敷在了夜君清的额头上。
“如果你能爱上姚莫婉,为何当初不能选择傅宁?如果姚莫心不再是唯一,是不是傅宁也有机会呢……”庾傅宁苦笑,明知答案,她却禁不住想给自己一丝希望。
入冬的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当姚莫婉率领四十万大军到达元阳时,已是筋疲力尽。姚莫婉且将这四十万大军交给赫连鹏,命赫连鹏为其准备棉衣美食,莫亏待了联军,并嘱咐桓横自家军队亦要提高伙食,所有账都记下来,待他日好做为到楼兰王那里领钱的凭据。
姚莫婉的出现令桓横和赫连鹏分外振奋,当然,二人振奋的理由倒不是姚莫婉本人,而是她带来的四十万大军和无限的财富,可对奔雷来说,则真的是喜出望外。
行馆前,姚莫婉与风雨雷电才欲进门,便见一辆马车驰骋而至。
“属下殷雪,叩见主人!”一个月的时间,殷雪自伤势恢复后便打听姚莫婉的下落,得知姚莫婉在万皇城,她便带着汀月离开大蜀,后又得知姚莫婉回了元阳,她们便折转方向,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此刻,殷雪正恭敬站在姚莫婉面前,拱手施礼,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伤怎么样了?好些了么?”彼时如果不是有殷雄在,她还真不放心将殷雪留在大蜀。
“属下失职,没能护在主人身边,这些时日,让主人受苦了。”殷雪垂眸间,有泪溢出。未等姚莫婉开口,车厢内,汀月早已抹泪冲了过来,直扑到姚莫婉怀里。
“娘娘,你怎么可以自己偷偷走了,您不要汀月了么!呜呜……”看着汀月哭成个泪人儿,姚莫婉多少有些愧疚,当初不告诉汀月,就是怕她缠着自己要跟去,此行不知生死,她何苦拉个垫背的呢。
待主仆感慨一阵之后,奔雷这才敢上前。
“主人,您不在的时候,属下将絮子和小优送到姚图那里照看了。”奔雷还是很怕姚莫婉的,说话时,会时不时看着姚莫婉的脸色,毕竟他不确定姚莫婉会不会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大蜀时的出言不逊。
“姚图过的还好?”提起姚图,姚莫婉心底涌起一丝暖意。
“主人放心,姚图一切安好。”奔雷据实禀报。
“王爷不知道主人回来么?”一侧,雨儿见夜君清久未出现,挑眉看向奔雷。
“呃……”奔雷闻言,脑袋嗡的一声。见奔雷神色异样,姚莫婉柳眉微蹙。
“王爷出事了?”一路上,姚莫婉不停调整心态,可直到这一刻,她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夜君清。
“呃……是啊!王爷昨日迎战樊虎,被一先锋伤了右臂,回来后身体不适便晕倒了,不过李准说王爷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两日便可恢复,主人,奔雷已经将您的房间收拾好了,您路途劳顿,奔雷带您回房?”奔雷的殷勤让姚莫婉觉得异常。
“先去看看王爷,本宫这次回来,于情于理都该跟他打个招呼的。”事有异常必为妖,奔雷便正中了这句话。闻听姚莫婉要去,奔雷当即拦在面前。
“主人,您都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了,不如……”
“不如你先让开,如果你不让的话,本宫会让殷雪帮你的。”奔雷的反应证实了姚莫婉的猜测,在殷雪和风雨雷电的怒目之下,奔雷只得退至一侧。姚莫婉冷眸瞥了眼奔雷,旋即在下人的引领下径自走向夜君清的房间。
“弃你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姚莫婉不懂得珍惜,王爷何不给傅宁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榻上,庾傅宁玉指抚着夜君清的鬓角,身子缓缓俯了下去。
且说房门开启一刻,庾傅宁的唇刚刚划过夜君清的薄唇,当看清门口之人时,庾傅宁没有任何表情的将身侧的拭巾叠好的搁在夜君清的额上,之后为其掖了掖被子。
有那么一刻,姚莫婉是愤怒的,她甚至感觉到胸口有一股气顷刻间便能狂涌而出,可下一秒,她忍住了,之后慢慢关紧房门,转身而去。
直至听到姚莫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庾傅宁方才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她回来了,可是王爷,她若真的爱你,刚刚为何没冲进来?这事变得有意思了……”庾傅宁用指尖摩挲着自己的樱唇,回味着那蜻蜓点水的一吻……
当姚莫婉回到自己房间时,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娘娘,王爷伤势如何了?”汀月见主子面色难看,以为是夜君清伤的极重,于是启唇问道。
“把奔雷给本宫叫过来!”姚莫婉冷声开口。以汀月的经验,顿时猜到有人要倒霉了。结果正如汀月所料,奔雷才一进房,便被姚莫婉以飓风般的气势横扫一顿,之后还用莫须有的罪名赏了奔雷二十大板,而且让冷冰心监刑。
众人皆以为奔雷是因为彼时出言不逊,所以才会遭此横祸,可奔雷心里清楚啊,彼时的事儿姚莫婉怕是不记得了,这顿板子,说到底都怪庾傅宁!可惜奔雷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