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释不敢——”落释神色惶然大急,忙不迭地躬身俯首。菩泪深深地看着她冷怒的容颜,唇角却不禁爬上了怡然的笑靥,她果真没有看错人,这夏欢,稳重笃定,临危不惧,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期望的。
“哼......”夏欢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神色不佳地冷睨了他一眼,这才将手肘伸出,示意旁边的夏乐搀扶她下马车。
菩泪含笑不语,伸出手臂扶住她另一边的手肘,三人相扶持缓步走下车去。
下了马车,菩泪淡淡地环扫了一遍周围,四处都是短矮及脚踝的杂草,还有不远处陡峭不平的山麓和那些随冷风摇摆不定的茂密枝叶。如若要在那些密不透风的枝叶间藏身,应不是难事吧!
“你们教主在哪里?”这时,夏欢不缓不急地启齿询问。
“教主在前面的教坛之上候着公主,公主请随我来。”
夏欢没有多说什么,在菩泪和夏乐的搀扶之下,款款迈步,随着落释往前方的山麓而去。教坛竟就设在天子脚下却无人察觉,这未免,也太过荒谬了罢!菩泪边走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和景物,越往前,眸光越冷。
曲曲折折,萦萦绕绕,穿过一片片繁林茂枝,一座座矮小山峦,越往深处走去,菩泪就越清醒地了悟,自己被带进的,岂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组织?这根本就是龙潭虎穴!
渐渐地,前面开始出现大片的旗幡,白色的旗面之上,一朵艳红色的火莲甚为耀眼夺目。面面旗幡在寒夜之中随风飘扬,白色涌动如潮,为何给她的感觉,这不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势力组织,而是一片死气沉沉阴森悚然的......墓场?
敛下心底莫名的寒意,菩泪继续往前而去,慢慢地,也看到了人。那是一些身着黑衣的教众,于正道两列排开,原本面无表情,但看到菩泪一众人,皆目露打量之色,最后慢慢化为恭敬之
意。
“臣等,拜见公主——”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就见一众人同时跪下,两列展望而去,跪着的人竟不可计数。
夏欢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蛾眉,正要开口,落释已抢先一步解释道:“公主,这些都是来自涟国的臣民,他们如此,只是在向公主行君臣之礼,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夏欢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随着落释继续往前而去,一路上,匍匐于地的教众无一人起身。
拐了几道弯,她们最终来到了一处高台前,在那用木架筑起的高台上,稳稳地屹立着一个穿着一身火红的男人,双手扳于背后,看那悠然倨傲的姿态,应是天生便是那种凌驾于人之上的优越者。
“臣等,拜见公主——”高台之下的所有人,在菩泪众人出现的一瞬,都自觉地俯身跪了下去。
这时,那高台之上的那抹火红之影微微一动,再然后便是慢条斯理地回转过身来。即便戴了一个金黄色的狰狞面具,却仍是无法掩饰掉他与生俱来的魅气与霸气杂糅,在他的身上,徐徐散发出来的,是那种魅然入骨的凉气,让人本能地躲避,却又情不自禁地对其臣服。
“菩泪......公主?”
此人的声音有些尖细刺耳,菩泪微微蹙眉,因为不知道他天生如此,还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乍见此人,夏欢有片刻的恍惚,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魅气,无声无息之中,确实能够达到夺魂摄魄之效。但毕竟见过大场面,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抬眸淡淡地睨着高台之上的人,唇角微微噙笑,“阁下站得恁高,是否颇为享受那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优越感?只是,本公主也习惯了盛气凌人,像这般为人俯视,说实话,感觉很不好。”
面具人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哼,带着不屑之意,他往前几步,双手依旧扳于身后,其倨傲的姿态丝
毫不见有所放低,“要与本教主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至少也要确认你的身份,方能以公主的礼仪侍之,不是么?”
“莫忘了,是你先提出要见本公主的!而此行,本公主并不是来接受阁下的审问的。如若洽谈失败,本公主大可转身便走!”夏欢寸土不让。
“倒是洒脱,若你真的是我们的公主,本教主倒是可欣然退位了!”面具人笑声朗朗,可不知为何,在菩泪听来,这笑声之中多少蕴含了些许的不悦,但又隐隐有期待。只是,他在期待什么?期待夏欢是真的菩泪公主,然后他可安然让贤,将整个火莲教交给她?这一点,她是打死也不相信!虽看不到这人的脸,但仅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不可抵挡的霸气便可窥知,这人,定是野心勃勃!
“只是,在这之前,本教主还是要确认一下公主的身份。你说你是菩泪公主,那么,就请揭下面纱,让昔日的朝臣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菩泪公主罢!”面具人忽旋转了一下身,在身后的椅上坐下,一副慵懒悠然之态。不知为何,菩泪总觉得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要本公主揭面纱可以,但在本公主揭面纱的同时,烦请阁下也将那挡住阁下真容的面具给摘下来!”
夏欢话刚落音,高台之下便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如此看来,这个要求,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过的。
那到底,这人凭的是什么,让这些人甘心臣服的呢?菩泪蹙眉打量着那抹火红妖艳至极的魅影,心中疑问更甚。
“敢叫本教主摘面具的,你倒是第一人!”兴味至极的语气,斜坐在椅上的面具人浅浅笑了一声。
“如若连教主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要本公主如何相信,你们这个火莲教,果真是秉着复国的意念而组织起来的呢?”夏欢不为所动,下巴微抬,目光却只盯着高台之上的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