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由我出手,即便是最出色的仵作,也不会找得到伤口,更查不明死因。这样,便可省了许多的后顾之忧。”
菩泪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腿上,双眸怔怔地望着那倒躺在地上的奴姬,泪水氤氲了眼眶,“靳哥哥,我想对你说,一直想对你说来着……靳哥哥不疼啊,以后都不会再疼了。他们都不喜欢你,也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因为啊,泪儿很爱很爱靳哥哥,真的很爱很爱,泪儿会一直一直守护好靳哥哥,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泪儿……”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润地笑着,不再说什么。个中的情,真的不必再说些什么。
在他人眼里,他们的感情是伤风败德,是天理不容。可仅有他们知道,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在他们最撕心恸哭之时,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彼此,只有他们在彼此的身边。他们紧紧相偎,像两只受伤的绝望小兽,颤抖着恸哭着,互相撕咬怒吼,互相舔舐彼此血淋淋的伤口。
他们心中的痛心中的伤,只愿意坦露给彼此看,他们是彼此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旦断了,就彻底毁了。所以,他们只能像滕蔓般紧紧攀附在一起,不分,不离;不死,不休。
在这个世上,怕是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像他们这般彼此血液紧紧相牵,又互相依赖深爱着的人了吧!
他们的爱发自内心,缘自彼此内心最深处千疮百孔的伤痛,其中滋味,冷暖自知,不需要得到他人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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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咝——”宁贵妃抬起右手,中指因被钗头扎破而渗出血滴,丝丝的疼让她霎时冷了脸,丢下手中的珠钗,站起来便甩手给了那宫女一个耳光,“混账东西!惊惊乍乍的做什么?没看到本宫手里拿着珠钗么?”
“奴婢该死——”那宫女扑通跪在地上,咬唇,低声求饶,“奴婢只是有急事要向娘娘禀报,这才冒犯了娘娘……”
“急事?什么急事?”宁贵妃的脸色稍稍初霁,素手轻抚着襄珠嵌玉的云鬓,慢条斯理坐回梳妆台前,问。
“回娘娘,奴婢一大早起来,便听说储兰宫那边死人了。”
“储兰宫?”宁贵妃神色甚是不屑,“这宫里头三天两头死人,有何稀奇的?且这次死的只是储兰宫那些没用的下贱东西,这也值得你这般惊慌失色,冒犯本宫么?”
“娘娘,奴婢绝无冒犯娘娘之意!只是这回,死的虽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选侍,但奴婢听说,这奴选侍在临死的前几日,还曾被皇上传召到过承天殿呢。”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宁贵妃脸色微微一变,略见凝重。难道这其中,还与皇上有关?
“千真万确!而且……听说,这奴选侍还与宸妃娘娘认识,前几日宫里头都在传,皇上之所以愿意召见奴选侍,便是宸妃娘娘向皇上引见的。可这才几天,奴选侍便莫名其妙地死了,据说连御医都找不到伤口!谁能保证,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呢?”
“你的意思是……”宁贵妃扬与那小宫女对视一眼,眸中
闪过一抹莫测的幽深,扬唇赞道:“彩屏,本宫果真没有白养你啊!那依你看,接下来本宫需要做什么?”
“娘娘大可去储兰宫一趟,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呢。”彩屏嫣然笑道。
……
黎明初初破晓,宁贵妃便率着一众的奴才横冲闯入储兰宫,野蛮地将一宫的女人轰了出去,然后就是一番肆无忌惮的搜查,恨不得将整个储兰宫搞得鸡飞狗跳。
“你们都给本宫看仔细了,尤其是奴姬的房间,一根绣花针也不能漏掉!若是错过什么,本宫决不轻饶!”
奴姬的房间其实很简单,摆设甚少,就一张床榻,一张檀木圆桌和一个陈旧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的东西也很单一,尽可以一目了然。
“娘娘,你看这画——”彩屏方才进来后就一直在床底下捣鼓,不一会儿,便从底下拖出来的一个木箱之中寻出了一幅水墨画,看起来还很清新,应是刚画好不久。
画工并不精致,所画的东西无神无韵,一笔一划甚是粗糙。但依旧可以依稀看出,上面画了一棵蓓蕾初绽盛开的梅树,树下,一名少女在翩然起舞……
最重要的是,在画的右下角,深刻而铿锵地写了几行个字:
霓裳舞尽亡国泪,昔日伤歌今朝宸。
致吾妹:菩泪。
菩泪是如何也想不到,奴姬在死之前,居然还不忘摆了她一道啊!
百里菩菡终究还是百里菩菡,不管岁月逝去了多久,藏在她骨子里的阴毒和不甘,永远也不会随着时间长河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