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管理档案的医生今天心情好,老婆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笑呵呵地答应下来,立刻去档案室里找到宁火的病历,出来交给肖晃。
肖晃原地翻看了一下宁火的病历,发现宁火心脏不好,曾经出现过两次心脏偷停的危情。另外,宁火成年后还患上了焦虑症,医生给他开过很多抑制焦虑与烦躁的精神性药物,宁火一直都在吃,从来没停过。
“宁火啊宁火,你到底为什么焦虑……”肖晃忍不住喃喃有声。
“啊?你说什么?”管理档案的医生以为肖晃在和他说话。
“没事,没事,呵呵,医生谢谢你,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就尽管来找我,我叫肖晃。”肖晃满面笑容将宁火的病历还给医生,又说两句客气话就扬长而去。
老九在档案室门口等肖晃,看到肖晃出来了,就跳到他肩膀上。肖晃一边快走,一边和老九探讨宁火的问题,肖晃已经得出结论,宁火很可能是个双魂之人。
这个观点把老九吓一跳,一个人怎么能有两条灵魂?肖晃告诉它,因为夏舒玲在分娩前夜触电,从理论上讲,她体内一个胎儿的灵魂可能被另一个胎儿吸收,就如果畸胎瘤那样吸收。
失去灵魂的胎儿自然会死亡,所以只有宁火降世了,他的同胞兄弟死掉了。
老九立刻提出疑问,灵魂是在人类大脑里的,大脑只有一个,灵魂怎么能装下两个。肖晃笑着向它解释,它的知识已经是老皇历了,现代医学发现,人类的心脏不仅仅是输血器官,更承载着人类一大部分的意识与性格。
宁火的心脏有问题,意味着他心脏里承载的东西过多,很可能他的心脏里有一个完整的灵魂。
老九不吭声了,它十分纠结,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怎么相处呢?”老九好像自言自语。
“所以宁火有焦虑症,他从小到大两个灵魂都在正常成长,其中一个能控制身体,另一个除了五感,别的都不行。我估计小时候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了以后慢慢才明白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人。”肖晃再次来到医院的住院部,乘电梯去宁火的病房。
老九终于听明白了,前天肖晃在薜家堡子,一耙子将宁火的灵魂打了出来。宁火离体的那个灵魂就是一直能控制他身体的灵魂,而现在这个温柔又礼貌的灵魂,则是始终在他身内被压抑的那个。
一个灵魂在身体里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现在终于翻身做主人,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他当然会异常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宁火在病房里打死也不睡觉,就是怕自己睡着了,身体又会被那个易怒的灵魂抢回去。
肖晃赶到宁火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乱七八糟的,宁火在大叫,几个人在大声劝,叮叮咣咣好像还打翻了很多东西。
肖晃立刻推开病房门,只见宁火在病上像活鱼似的乱扑腾,几个医生和亲友摁着他,宁金城也在旁边,苦苦地劝儿子。
“小火,你把这个药吃了,睡一会儿吧,你都两天没睡了。”
“我不吃,我不要睡……我不要睡啊……我没事……”宁火大吼大叫,好几个人都摁不住他。
肖晃突然挤到病边,顺手从医生那里拿来安定片,趁着宁火还在大叫,啵一下将药片扔进了他嘴里,比乔丹投篮还准。
宁火顿时不喊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想把药片再顶出来,可哪那么容易,眼看他喉头滚动,药片顺着他食管滑进他的胃里面。
大家没想到还可以用这招,既然宁火已经吃了药,他们也就松开宁火。宁火冷不丁坐起来,眼睛瞪得更大更圆,抓住宁金城的手,脸色苍白如纸,“爸,爸,快点给我洗胃,我不能睡啊,我不能睡啊,我睡了就会死啊……”
听着儿子带哭腔的苦求,宁金城心如刀割,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就是不想睡觉,睡觉怎么能睡死呢?
看到父亲没反应,宁火目光又转向肖晃,刚才就是肖晃让他“吃”药的。
“是他……你,是他,是他指使你来的,对不对?你个杀人凶手,你想害死我……”宁火指着肖晃没头没脑地说。
满病房的人全愣住了,听不懂宁火的话,哪出来个“他”,还说肖晃是杀人凶手,肖晃杀谁了?
肖晃看看左右,然后探身过去,附在宁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宁火顿时僵了一下,目光里的恼怒很快又变成希望,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你……你说的……说的是真的?”
“嗯!”肖晃深沉地点头。
“你没骗我?”
“我以我父亲的名义向你保证。”这已经是肖晃能发的最大的毒誓。
“行……那,那我信你……”宁火没办法了,因为在药力的催动下,他意识越来越模糊,想不睡都不行了。
对于肖晃和宁火间的谈话,病房里的人都很奇怪,宁金城当然也奇怪,不明白从来没什么交往的肖晃和宁火,之间会有什么不可公开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折腾两天的宁火终于睡着了,睡得像只死猪,估计砍他脑袋他都不会醒。宁金城这才沉下脸问:“你刚才和小火说什么了?”
“呃……宁局,我见过小火这种病情,属于伤后焦虑症,他平常是不是也经常会焦虑烦躁呢?”肖晃迅速编了个借口,还反问宁金城。
“嗯!”宁金城微微点头。
“那就对了,他现在就是伤后焦虑,所以不想睡觉,甚至有幻觉,说些鬼啊神啊的话,都是正常的。我刚才实际上是骗他,说我会在旁边一直保护他,也是为了让他早点能睡觉休息。”
“哦……”宁金城听不出什么疑点,只能这样相信,觉得肖晃确实是个灵机的小伙子,“谢谢你,小肖,我们先出去吧,让小火好好休息。”
“不,我答应他会保护他,我不会走的。”肖晃毅然坐下来,守在宁火身边。
宁金城有点感动了,不管肖晃是不是为了故意巴结他,他都决定以后有机会的话,会适当地照顾肖晃,这小子绝对够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