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公丕庆和冥王站在这户人家的阳台上望着窗外,从每一户人家里散发出来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外面的雪幕,一切美好得就像是他们地球上的年夜。
对冥王来说,每当除夕夜到来的时候,Mill研究所都会给加班的工作人员提供一份热腾腾的水饺,水饺里会吃出一些处理过的纸条来,上面是Mill研究所对于他们这些加班人员的额外奖励;而对于公丕庆,他觉得现在这里像是西关仁爱精神病院的圣诞节,因为去年的圣诞节到来时也是下着大雪,巨大的圣诞树上挂着五彩斑斓的彩灯,他和其他病人们围绕在圣诞树下,等待着值班护士们给他们发放圣诞礼物……
总之,眼前的一幕是能够让人忘掉烦恼的场景,这户人家里给他俩带来的温暖,果真如同自己的家。
他们俩站在阳台上一起看着外面,一个想要将他们来到魔界后所经历的这一切联系起来,一个想要通过合适的方式来问问这户人家到底认不认识那个怪物。
最终,冥王读出了公丕庆的意思,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如果你想问的话就问问吧,兴许这里的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公丕庆有些无奈,“我怎么问……我说话他们又听不懂,他们怎么知道我说的什么?”
冥王没有说话,转身用目光示意了下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俩孩子应该也就上幼儿园或者是小学,此时正围在一张桌子前,拿着彩笔在纸上画着画。
“你让我画出来给他们看?”公丕庆觉得自己读懂了冥王的意思。
冥王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从自己身后拿出来了一张纸,纸上是用黑色彩笔画出来的那个怪物的模样,虽然是用儿童用的彩笔和一种单独的颜色画出来的,画上却将那怪物所有的特点全都体现了出来,简直就是将那怪物的照片贴到了纸上!
公丕庆惊得嘴巴下意识长成了圆形,他不知道冥王什么时候画好的这幅画,冥王接着将纸交到了公丕庆手中,“我是哑巴,你去吧,不用说什么,把这画拿给他们,他们如果认识的话,从表情上就能判断这是个什么东西。”
公丕庆却犹豫了起来,“万一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把这画拿给他们看,会不会吓到他们?或者是让他们觉得我们不怀好意?”
冥王叹了口气,从意识里说道:“不然也没办法,如果你不去问的话,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怪物是什么东西,虽然它现在还没追过来,但我总是有种预感,它不会放过我们,如果你现在问了的话,兴许还有可能解开这一谜题,所以我们只能赌了,跟命运女神打个赌。”
公丕庆有些犹豫,几度差点拿着那张画走出阳台,但他最终还是退了回来。
“想不想去还是看你的吧,我就不多说了,画在你的手里,其实就算最后没弄明白那怪物是什么也没关系,反正这跟我们的任务无关,咱们顶多是在这睡一觉之后第二天接着出发,别忘了咱们要做的就是当魔界里的哥伦布,越早把机械之国逛完咱们就能越早回去,也就能早一天躲开那个怪物的追杀,如果那怪物能追杀咱俩到地球的话……哼哼,我就叫上他俩一块来给这玩意儿上一课!”
冥王虽然已经这么说了,但公丕庆还是一脸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其实如果这户人家跟他们只是路人关系的话,他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大不了就是吓着人家陌生人,然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可现在,这户人家对公丕庆来说就像是恩人一样的存在,公丕庆不希望给自己的恩人带来麻烦,因为对他来说画上这个怪物就好像是一个灾难的源头似的。
“他们应该给咱收拾好床了,你不去睡觉吗?”公丕庆最终还是没打算拿着这画去给那家人看,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去睡吧,我不能睡,我得时刻监视着这个小区,如果那怪物追过来了的话咱俩就得第一时间撤离,绝对不能给这家人带来麻烦,这里的人口密度太大,战斗也绝对不能发生在这里。”冥王从意识里跟他说道。
“那你一晚上都不休息……”公丕庆还没说完,便被冥王打断:“好了,不用管我了,你去休息吧,咱俩就当轮班,你现在休息,等第二天白天我累了我就稍微眯一会,那时候你再替我盯梢。”
说完,他轻轻推了推公丕庆,将他推到了阳台后的客厅里。
公丕庆到客厅里后,刚好遇见了那个从卧室里出来的女人,他们家想必是三室一厅的设计,两个孩子一直都是分床睡,但今天为了给他俩留个过夜的地方,刻意将两个孩子挤到了一张床上,空出来了一张小床给他俩睡,现在女人是刚刚给他俩收拾好床铺,虽然嘴里说的话公丕庆依旧还是听不懂,但她的手势已经很明显地说明了她想让公丕庆进去看看满不满意。
公丕庆脸上立即换上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伸手示意表示感谢,却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副画,男人从厨房里刚刚刷完碗筷出来,刚一出来就看到了公丕庆举着那副画在自己脑门旁边,夫妇两人的目光立即聚集到了那副画上。
公丕庆直接僵住了,此时的他真的想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问问自己既然都不打算去问这对夫妇画上的秘密了,可为什么还要把这张纸拿在手里!
他下意识地将纸团成了一团废纸塞进了口袋里,女人轻声说着一些话他也听不懂,也没能从女人的表情上猜出她到底说的什么来。
他像是逃似的钻进了卧室里,这个卧室看起来像是那个小男孩的房间,小课桌和台灯什么的都是蓝色的,这对夫妇为了给他俩这对素昧平生的乞丐留一个过夜的地方,不惜把自己孩子的卧室空出来给他俩用,先不说这户人家有没有担心他俩身上会不会不干净之类的,就连那个乖巧的小男孩也没有对此表示不满,吃饭的时候甚至还和公丕庆玩起了剪刀石头布——这恐怕也是他们唯一能够正常沟通的地方了……
最终,公丕庆靠在了衣柜上,他想要通过大喊的方式来将自己的无能发泄出来,可他不能,因为这对夫妇第一次给了他家的感觉。
只不过,他这家的感觉还没暖热乎,一阵来自门外的声音便让他的神经都揪了起来。
他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竭尽全力地听着门外传来的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们现在在三楼,而那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是在一楼或者是二楼的位置,那声音听起来很重但很缓,似乎像是一个熊孩子每上一级台阶都要狠狠地踩下去一样,但他也听得出来,这声音不是某个小孩子故意使劲踩出来的,发出这声音的人体重很恐怖,而且,它似乎还在故意掩盖自己的脚步。
“你听到了没有!脚步声!”冥王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脑海中出现,吓得他倚着身后的衣柜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听到了!听到了!我在这听得很清楚!”他用意识回复道。
说完,他慌张地夺门而出,刚走出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从阳台那边跑出来的冥王。
冥王正对着门口,目光死死地盯着大门那边,沉重但缓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正常人的,因为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谁上个楼梯能上得如此悠闲?
这明显就是一个猎手靠近猎物时的声音,这位猎手相信自己对猎物势在必得,因此故意放慢了脚步,因为它要享受猎物们生命终焉时刻的恐惧!
那对夫妇被冥王刚才跑过来时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女人走过来拉了拉冥王的衣角,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紧张。
但现在,那脚步声听起来已经快要到了他们的三楼,声音每响起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就会跟着颤动一下,如果这栋楼里有一些脾气暴躁的人的话,估计现在就已经打开门对着楼梯间破口大骂了。
“我看到了,是它,准备战斗,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身边人的安全!”冥王的声音突然从公丕庆的脑海当中出现,霎时间,公丕庆的目光也一下子犀利起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似乎已经锁定了门外那个正对着他们举起铁钩的怪物。
下一秒,铁门和三合板门瞬间破碎,沉重的巨大铁钩带着死亡的破风声朝他们飞来,那对夫妇还没回过神来时便被公丕庆一记飞扑给扑到了一边,而他的身后,冥王正用意念力控制着那个沉重的铁钩,铁钩悬浮在他身前大约二三十公分开外的位置,看上去差一点就要砸中了冥王的胸口。
公丕庆抬起头来,看到了冥王也正一脸吃力地看着他,“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它这钩子有问题!会自己往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