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众人已现醉意,闲话多了,声音也提高八度,讲着兴奋或伤心往事。
院内众声喧哗,场面越来越热闹。
马周把握时机非常准确,乡亲向郭化元敬酒刚接近尾声,天官安排的人便走进院子。一彪人近二十名,个个身强力壮,五大三粗,身手不凡。
一众人簇拥郭化元身边,其中一人手执酒壶,笑呵呵说道:“郭明府高升,我等脸面沾光,一杯水酒,不成敬意,还望郭明府不要客气!”
“马大赖子啊!!!”郭化元赶忙起身,笑道:“这可不是水酒哦,本令从茌平带来的十年佳酿!”说着,从马大赖子手中接过酒盏,沾了沾唇边,就要放在条桌上。
马大赖子一瞪眼睛,问道:“沾沾嘴唇算什么?自已带的酒也不喝么?太不给面子了吧?当县令就看不起这帮穷弟兄?”
身体一怔,郭化元脸色大变,这马大赖在村里是无赖,喜宴上不便动气,不要惹他给自已丢脸!便笑道:“你看看,看看,驴脾气又上来了不是?院内每人敬一杯,我就喝爬下了……”
“那你就爬下吧!”
突然,马大赖子弯腰低头,把郭化元拦腰抱住,平地爆出牛似的低吼:“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啊!”说话时,酒壶都没来得及撒手,因用力过猛,酒洒出去弄混了郭化元的衣服。
众人一拥而上!
扯胳膊的扯胳膊,拖腿的拖腿,二十几人把郭化元团团围住。人人咬牙切齿,又如一群蚂蚁遇到丰盛的晚餐,如凶狠的豺狼围攻一只落单的猛虎,冲上去又嘶又咬!
“你们疯了!想造反吗!”
直到这时候,郭化元还没意识到虎落平川,中了圈套!谁会料到回乡省亲,在家乡被同村人下黑手的下场?但他亲历战阵,反应敏捷,心知不妙,便大力甩开两只臂膀左支右绌,试图摆脱众人对他的近身猛攻。
刚把这人甩掉,又有一人猛扑补上,仍把郭化元围得风雨不透,泼水难进。
三两下,郭化元身上就冒了汗!这时,他心里一沉:这不是一般的打架,而是拼命想把他治服!登时明前因后果:他们是在复仇,中了马周的奸计!
满院不明真相的乡亲看傻眼了!忙拿求救的眼光看马大哈和马周,意思是要他们出面劝阻,不要让那帮无赖惹事生非!
马大哈脸上巨变,手足无措,尽显老实本色!
马周紧赶两步,离郭化元几步的距离,站着不出声,静观其变!马周不能亲自动手,他是总指挥,着眼全局而非为一人恶斗。
这时,郭霄天和杨氏早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双双抱成一团,声嘶力竭大呼:“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这岂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你死我亡,用生命殊死相拼!
郭小丫从席上一跳而起,闪电般扑到郭化元身边,拎起一把椅子,自上而下,劈头盖脸恶狠狠砸将下去。
“啪!”
一声脆响!
正中郭化元天灵盖!
醒目的鲜血,自郭化元头上倾泄而出,脸上的鲜血像狰狞的蚯蚓怒奔狂飙!
“啊!!!”
一众村民吓得魂不附体,潮水般退向门口。
这时,天官安排的乡兵,突然抽出暗藏的武器,蛮横拦住门口,不放任何人离开!
村民无奈,只好挤在墙角,惊恐地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胆小的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可还能听到打斗的呼呼风声!
场面混乱如麻!
郭化元带来的府兵,已被众人灌醉,人人东倒西歪,醉眼朦胧。眼见院内变故突发,郭化元身陷重围,想出手却醉倒在桌旁,心有而力不足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县令单打独斗,力克群赖!
马大哈的院内恶斗,桌上杯盘狼藉,唏哩哗啦摔得粉碎,叮叮咣咣响如爆竹!那边院里的府兵听到,坐直身体支起耳朵倾听,机警地问道:“什么个情况?哪里打起来了?”
守在一边的天官赶忙走到他们身前,端起酒壶给他们添酒,脸上陪着笑:“我一会儿去看看情况,兵兄先用酒。就算起矛盾也不碍事,乡里乡亲,还打头喝脑子不成?”
“切,真打起来,你们也白搭!站着干挨的份!”那府兵轻蔑地瞟一眼天官,又端酒喝下去。
这院里的几十名府兵,大多数都喝翻了。几个不喝酒的府兵还保持着清醒,听着那边吼声连连,似乎正是郭化元受到猛烈的攻击,吓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挺身而出还是做缩头乌龟。
天官放下酒壶,转身对乡兵使个眼色。
一帮子好手立刻起身,以敬酒的名义,把清醒的府兵突然拿下,几乎没留任何反抗的机会。那些喝得人事不醒的酒鬼,更不费力气了,弯腰绑上四肢就行,捡死鱼一样。
搞定院内的府兵,派人手执武器盯着。天官赶忙回到马大哈的院落,向马周报讯。
郭化元出身兵伍,马上步下无一不精。虽窝居乡下几十年,一刻也没放下手上功夫。起初他以为无赖无理找茬儿,念着乡亲的面子没全力以赴,才被打个措手不及。当醒悟众人以命相拼,以袭取他的老命为目的,便施出浑身蛮力,垂死挣扎!
只见他双臂一晃,力逾千钧!两名大汉被抛掷几丈开外。
单手握拳,正中紧抱腰部的马大赖头部,马大赖便如一条死蛇萎靡地面。
力沉腰腹,单腿一蹬,又有两名大汉肉丸似的飞将出去。
还有两名大汉抱着后腰,郭化元甩了几下,没把他们甩离身体。只见他双腿使力,凌空飞起,面朝上背朝下,把两名大汉压在身底。又兼自上而下狠摔的力度,两名大汉被压得把刚才喝的酒吃的菜全吐出来,满地污秽,腥臭难闻,刺人眼鼻。
一个猛然翻身,郭化元又挺身而立,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凭你们,还想把老夫搬倒?再练几十年吧!哈哈哈……”
郭化元苍凉狂笑,声音充满嚣张和悲壮!
门口的乡兵一见形势不妙,蜂涌而至,以手里的兵刃向郭化元痛下杀手。
郭化元眉头微皱,一脚朝前,一脚垫后,挥舞双臂大开大合,如怪蟒出洞,如金刚怒目,如狂风突卷,把一众乡兵击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第一次突袭失败!
几十名乡兵拿着武器爬起来,再次涌到郭化元身边,这次不敢轻易下手,把他围在中间,不住的转动,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试图趁机再袭。
“死到临头,还敢猖獗!”郭化元心里纳闷:时间已到,他们还不倒下?
正在这时,一名乡兵突然捂住腹部,跪在地上痛苦**:“哎呦,哎呦……我的肚子疼起来了?!”
又有一名乡兵一声不响倒在地上。
紧接着,乡兵接二连三以兵器拄着地面,脸上冒冷汗,弯腰大口大口喘粗气。
“一……”
“二……”
“三……”
郭化元神秘一笑,伸出手指数着:“四……全给我倒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