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阁退却了曾经的清冷,每日妃嫔往来宫人穿梭。
“素琴,今日本宫体弱,来请早安和探访的一律不见。”
“是。夫人。只是这几日传的忧嚷的静嫔找玉姬索命的事,有几个妃子来问,夫人要不要平息下。”
奚巧灵瞪了一眼素琴。
“多嘴。”
素琴自知多嘴急忙掌了自己一嘴巴。
“是,奴婢错了。”
“退下。”
琉璃帘子在素琴身后叮咚交错响了一阵。
奚巧灵勾唇。
静嫔找玉姬索命——好事啊。
她为什么要拦着呢。当日她奚巧灵不也是牵连其中被夜半拉倒刑讯室小黑屋里听那代替她受刑的宫女的凄厉惨叫。
知道的知道不是她奚巧灵受刑,不知道的她的名声尽毁。
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凄惨嚎叫,仿佛真的杖打在她的屁股上。
本来她已经心死了。
那个俊伟威仪的男人也许不是她的。否则怎会她做了那么多年的*,给了他青春华年,痴绝爱恋——而他却视若无睹?
直到几日前的早朝,大王突然宣召将她从九嫔容华升为奚夫人。与玉姬共同执掌后宫。
那一刻她对着太液湖无声的流泪。
他还是记得我的是吗?他还是在意我的?他——还是爱我的。
寒梅馆地势就那么偏僻。奚林泉把和艾离儿约定的见面地点就定在寒梅馆的东侧枫树林中。
“离儿。”
他从宫墙上顺着搭在墙头的金钩跳下伸臂将艾离儿揽在怀里。
艾离儿灵巧的躲开。
“公子有话快说,我们没那么熟,再说你并不是本公主喜欢的人。”
“是吗?
奚林泉的眼神透出*
“我以为自从你离开陌水宫昏倒在树林,被我救了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是任何人的只是本公子的——棋子。”
“呵呵。那你这个棋手准备咋么走我这步棋呢?有话快说,本公主真不喜欢没事来和你废话。”
奚林泉反而笑了。他其实很英俊。只是眉目间不再有第一次见时的那种温润——真能伪装。
“离儿,马上就到月底最后一丝残月了。你将会忍受寒毒生不如死,你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温存文雅仿佛在无限柔情的关心她。
“那又怎样?”
“我很担心你,离儿。到时候本公子不能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寒毒的痛苦。”
他的胳膊又伸过来圈住她,柔情的眼神凝望着她的美眸。
艾离儿转身再次躲开。
“不劳公子费心,陌水王宫里还愁没有御医吗?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
“散?本公子是那么好聚好散的人吗?呶,三天内让奚夫人和大王合了房,月残之日到此来取药。否则——离儿,你会很难过的。”
他伸手捏捏她粉腮将一颗药丸放到艾离儿手里。
艾离儿随手一扬准备将药丸抛掉奚林泉用更快的姿势将她的手包住就势拉倒怀里垂头对着她的怒目
“忘了告诉你,我在你的解药里放了吸瘾粉。如果寒毒你能挺,这每月发作一次的瘾毒,你是无论如何也挨不过去的。乖乖听话,看在本公子帮过你多次的份上。恩?”
“真是一个好哥哥。”
艾离儿咬牙——奚林泉,就为了你的巧灵妹子受*?你*般的选本公主当棋子。
艾离儿忽然感到这奚林泉似乎带了一张面具——面具下的他难道真是燕居楼的老板那么轻松简单。
但是,她现在不会揭穿他。
呵呵。你以为本公主是你的棋子,那就来下一盘,看看谁吃掉谁!
“兄妹情深,真让本公主感动。”
艾离儿讥诮的笑道转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
让奚巧灵与大王合房——用药——这里面有森马猫腻?为什么奚林泉如此执意于此?本本来她是相信他爱妹心切,但就在刚刚那一刻她的感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一路上艾离儿一直都在想,以致走下山坡到了积云宫和其他宫殿的交叉路口都没发现。
忽然草丛里蹿出的一道人影吓了艾离儿一跳。
她迅速躲在回廊边的假山石后面——一道人影手里拿着似乎白色的东西,急急朝积云宫对面就是艾离儿所在方向的左面走去。
那是哪里?
艾离儿恍惚觉得有印象——栖香阁——麝月公主林月思思的住处。
栖香阁的人,仔细回想那身形还真像林月思思。她半夜十分跑到积云宫干什么?
正狐疑间积云宫那边传来青草的急迫声——去请太医——你们几个一起去快啊。
两个太监撒腿向宫门处跑去。
难道?
艾离儿一瞬间有些恍悟悄悄回到乾坤殿角门给值夜的太监塞了锭银子
“刚去给早亡的姐姐烧了些银两,保密啊。”
太监接过银子掂量掂
“你们这些小宫女竟事儿,什么烧银两?莫非是会情郎吧。没有下次了啊。”
艾离儿耸耸肩一笑走进偏间,绿萍还在她的房里等她。
艾离儿和绿萍琢磨了半天林月思思半夜出现在积云宫附近——何意?如果那是林月思思的话。毕竟艾离儿也没看太清楚。
因为琢磨着林月思思的事儿*没睡。天刚放亮,睡不着的艾离儿就拿着篮子去御花园里篓雪准备给宫殿清洁器皿。
忽然听见梅树丛的假山后有依稀说话的声音。
因为是羽衣族,艾离儿的视线和耳力都比人族要好几倍。
“回大人,没查到羽夫人的任何线索,属下愚笨。”
“暗卫,竟查不到一个女娃子?大王养你们何用!”
“属下自请降职。”
“恩,继续寻,找到升迁。”
“是。”
片刻后之间枯枝摇晃艾离儿竟连人的影子都没能见到那人就已消失在眼前。
好快的身手难怪是暗卫。
艾离儿耸耸肩准备蹲下篓雪。
“你都看见了什么?”
玄机突然出现在自己要篓的雪堆前。
“雪。回大人,我看见了满地银白啊。那个,大王内殿的花瓶如意都要擦擦了,请大人的贵足腾个地儿行吗?”
玄机眯起眼眸细细看这个新来的宫女——她真的有点另类。所以大王将她安置在身边就为了感受那女娃的一丝相似。
“在宫里,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传,懂吗?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玄机判定他刚才和暗卫见面的距离离这宫女的距离她不至于听见什么。毕竟百米之遥。以暗卫的轻功,她也是看不见一根头发丝。
警告了艾离儿之后,踏步而去。
艾离儿却被那两句对答弄蒙了。机械的双手篓着雪团。
‘回大人,没查到羽夫人的任何线索,属下愚笨。
暗卫,竟查不到一个女娃子?大王养你们何用!’
在查羽夫人?羽夫人——本公主。
什么意思?是贼王不甘心戴绿帽子要亲自来审问本公主关于男人亵裤在本公主寝殿出现的事?
当日骄阳下的毒打,他烙在她身上的记号还隐隐作痛。
百糕宴,他对玉姬说——按宫规处置还言犹在耳。
歼妃算计我,你的手下跟着逼宫,贼王你也至今还不依不饶的!
婶可忍叔不可忍!
艾离儿压抑许久的心间突然爆发出对山莽的一道怒气。
那ri你搂着玉姬卿卿我我,嘿嘿。本公主就给你做做媒。
本来你也冷落奚巧灵多年了,既然奚巧灵痴情与你,奚林泉要你们合房,本公主看你来气。
那就一箭三雕大家都满意,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那奚林泉的阴谋——无非是利用那亲近他相信他的妹子和贼王苟合亲密之后而能得到的好处——反正都是你们皇亲国戚的帐自己慢慢算去吧。
早膳后。
艾离儿用雪擦着花瓶。
紫丹和另一个专门擅长束发的老姑姑给山莽束那齐背的墨丝。
没想到那么巧全福来报奚巧灵奚夫人在殿外候见大王。
山莽不耐的皱眉。
他将巧嫔提到夫人的位置只是因为后宫无主。
这和他山莽的个人喜爱与否没有半毛钱关系。
奚巧灵那种想牢牢将他拴在身边的痴绝和入骨,其实正是山莽要逃避的。
山莽貌似淡漠冷离安静。骨子里他桀骜不驯,喜欢征服。正所谓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这样的男子拒绝某个人的牵绊,越纠缠越躲避。爱他只会让痴爱的人过得更惨。
除非——除非世间真有轮回,缘定三生。月老三生石上的那根红线将他与她缚住在劫难逃。
只是这一个难以确定靠不靠谱的传说又怎能打动他只想开疆拓土威震沙场的野心。
“不见。”
“可是,奚夫人说是后宫大事,事关贵人自己不敢独自做主。”
“玄机,你去处理。”
山莽坐在梳妆镜前的龙榻上,长发垂肩,丹唇薄弓,凤眸流光。着一件白缎的丝袍。这样的他不同于往日的英武俊朗倒多了份妖娆之美。
艾离儿听见他们对话回过头来看见镜中的山莽不觉凝眸。
玄机垂立施礼
“王上,奚夫人刚刚处理后宫琐事,自是有些不能胜任,尤其关乎贵人的。属下处理是不是有些不妥。”
山莽瞟了玄机一眼
“传到客殿候着。”
“是,老奴这就去。”
全福弓着腰颠颠儿的出去。
艾离儿借机找出药丸放入山莽茶杯中。下一步就是找机会让他和巧嫔独处一室,然后——嘿嘿嘿。
想到此,艾离儿不禁有点块感。
贼王,当初你霸王硬上弓强迫本公主之时,本公主就想过他日给你找个你不喜欢的强了你——果然如愿。哈哈哈。
老姑姑给山莽梳好束发,紫丹插上九珠金冠。艾离儿将茶盏给山莽端来
小心翼翼道
“王上,客殿寒冷先喝口热茶再出去吧。”
这声音和羽奴如此之像。
只是羽奴从没这样温柔轻声的语气而已。
山莽随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放回艾离儿手上。
奚巧灵自升为夫人之后按品阶带上了步摇。
如意髻插上金步摇白粉面嵌着桃花眼,依旧气质清淡出尘般流露出才气。
远远的她就闻到了久违的山莽身上那淡茶的香味,一颗心如初见般怦怦跳动的激烈。
“臣妾巧灵拜见大王。”
“免礼。爱妃何事?一大早就匆匆而来?”
山莽在客榻的主位坐下。
奚巧灵也起身立在一边回话。
“王上可能有所不知。玉贵人受了风寒一病多日,昨夜晚又受了惊吓,御医说气息微弱生死两可之间。臣妾以为是大事,故而来叨扰大王是不是和臣妾去积云宫见那玉姬一面。”
其实御医说的玉姬的症状没有那么严重。是奚巧灵心思一动——即可有机会见到大王,又可让大王知道玉姬做恶被静嫔索魂一事——一举两得。
山莽沉吟片刻
“备轿。”
乾坤殿的华盖暖轿在雪地里嘎吱嘎吱行着。艾离儿满以为山莽会和奚巧灵坐同一轿中。谁知山莽独自钻进大轿。巧灵眼巴巴的等着大王发话,见山莽已入轿中轿夫起轿行走。眼里噙了泪水钻进自己来时的小轿子。
艾离儿跟在山莽的轿子后面随一众宫人在大路积雪早已经融化了的石板上行走,心里这个急啊。
奚林泉可没说那药效发生的时间。
此时离刚刚服下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贼王竟一个人在轿子中这——这怎么合房和谁合啊。
山莽靠在暖轿里闭目寻思,
最近和西夏的边境纠纷不断。西夏作为游牧部落来就抢,抢完就走。很难打击。如何才能将边防稳固?
渐渐感到心神不定。腹内升起暖意那是他不能掌控的超脱出理智的对蚀心销骨的渴念。
灵魂仿佛从他的体内抽离出走迫使他必须要到一个女人处去唤回安抚那出走的灵魂,不安的震颤的神经。
中药了。何人潜进宫里给孤王下药?此时已没时间想那些。
山莽急忙摇起轿内金铃铛。
“玄机,速度回宫。”
艾离儿趁此时刻快步走到奚巧灵轿子前
“夫人,大王身体不适,快去瞧瞧。”
“什么?停轿。”
奚巧灵正苦苦思索用什么借口能和山莽独处。没有大王的临幸恩泽,封个什么官都是无用。
心里暗喜这乾坤殿的小宫女很会来事。改日重重有赏。
玄机此时正指挥乾坤殿的一众人马及轿子掉头回宫。
见不远处奚夫人急急走来
“臣妾听闻大王身体不适,臣妾担心大王去看看。”
玄机没等答话,奚巧灵已经自己钻进山莽的暖轿。
轿中的山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身体开始燥热。
身体发紧,通往四肢百骸的神经触点。令他不安的翻来翻去呼吸开始粗重双臂伸向四周寻找那能安慰他穿透灵魂*的女子。
眼前出现幻觉——那个绝色的女子在水中嬉戏玉花瓣在她腹上轻轻晃动。
盈盈美眸令他心猿意马——耳边全是她的笑声
“羽奴——来孤王怀里。”
奚巧灵掀开轿帘看见山莽脸色开始泛红大汗淋漓伴着他动情的呢喃。
这一句不仅奚巧灵听见,就在轿身边的玄机听见,连赶来看热闹的艾离儿也听见。
奚巧灵当即愣住。
玄机蹙眉,大王如何中了情毒?
艾离儿的心却瞬间怦怦跳起涌在喉咙口。贼王喊出的是——羽奴。
竟然他在想念她。是想念而不是怨怒。一颗心忽然就如散开了雾霾。
暖轿内倍受情药折磨的山莽见帘子掀开——那日思夜想的人就要过来——伸过长臂炙热得不及细看就将这女人紧紧裹在怀里。
“雅儿,你去了哪里,知道孤王的心印上了你的影子吗。”
火热的唇舌瞬间席卷怀里女人的香肌。
奚巧灵满腔热情如沉在悬崖般悲凉失落,王上这半年不辛妃嫔,不近女色,原来心思都在那官奴身上。
随即灵机一动微眯着狡黠的杏眼——既然你当我巧灵是她,那就是好了。行了芸雨诞下王子,就算王上清醒了还能怎样。她这几日听了兄长和娘亲的话都有吃孕胎的药。
伸出藕臂面含风情翘起圆嘟嘟的唇迎了上去。
暖轿仍在略有残雪的路上嘎吱吱行走。
大王随时临幸妃子,就算在轿子周围一众人心里涌起万千想法也不敢有任何表情。只是抬轿太监的都放慢了脚步生怕雪路难行颠簸惊扰了王上的好事。
挡着棉帘子的暖轿里传出山莽粗重的呼吸和奚夫人若有若无的吟哦。
艾离儿被山莽那句‘羽奴——来孤王怀里。’搅扰得心绪复杂。
再听那轿子内的响动感觉异常刺耳。心里竟然充满愤怒和说不清的感觉。暴涨得她要炸开——仿佛自己的一样东西丢失了。
这感觉折磨得她双脚每挪动一步如同灌铅。
忽然轿子里传出一声女子怪异的娇吟——随之轿夫们突然都单膝跪地。轿辕的扶手从轿夫们手中脱落。
暖轿一霎时倾斜奚巧灵裸赤着半身松乱的衣服从栽倒的暖轿里滚露出来。
“哎呀,羞死臣妾。”
素琴素弦立即扶起奚巧灵给她裹好衣衫。
山莽受此一惊脑子清醒过来,极力运功克制着翻滚的火焰,好在那杯药茶他只抿了一口。
片刻稍微缓解。稳了心神走出暖轿。
原本尊贵威仪的冷厉面上布满寒怒。
凤眸扫视一圈现场:轿夫们还保持着跌倒的姿势不能行动。
宫女太监皆大惊失色跪伏了一地。
一边的巧嫔捂住脸躲在素琴和素弦的身后啜泣。‘
“奚夫人自行回宫,其余人等全部带走,交由司礼监刑讯。”
“大王,奴婢们冤枉——大王饶命啊。”
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磕头如捣蒜。好好的出了这档子事,冲撞了王上跌出了嫔妃,这是掉脑袋的罪,搁谁谁不怕。
玄机走到山莽近前用身体挡住众人在山莽眼前摊开掌心——八支金刚如意针。
“王上,刚刚属下在轿夫膝上发现。针尖带有曼陀罗麻汁。”
金刚如意针。
山莽凤眸闪出神采。
“一干众人统统带到司礼监。回宫。”
“王上,随行宫女中乾坤殿的艾离儿不见了。”
清点人数的玄机突然发现。
山莽有片刻的愣神,神色复杂突然纵身点步运起轻功向乾坤殿飞去。
艾离儿自知闯祸——刚才怎么就受不了贼王和那巧嫔的浪声,一时没忍住射出了如意针——若是被带到司礼监别说是连累了一众宫人就是自己也跑不出去——那自己寻羽毛衣不成反被羞辱岂不失策,贼王那般*爱玉姬,若是再听信歼妃之言,计较起那日千禧宫亵裤,纵火,造反之事……
赶紧回乾坤殿和绿萍双双跑路,日后再说。
乾坤殿此时正是打扫时间。绿萍竟然不在。艾离儿急的抓心挠肝,干脆将耳上的金环解下一只埋在绿萍被褥中,晚上她若发现也知道是本公主离去了。金环留证日后也好寻找。
藏好金环艾离儿打开门,环视周遭前院人杂,院后无人。遂向后窗跃去。
然而身子腾空跃起双脚却被蛮力迅速拉回然后两腿分开卡在一人身上被重重缚住,刹那间艾离儿本能的双手搂住那人的脖颈以防掉下。
她被挂在了一人健壮的体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