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没有一刻为坏女人感到悲伤
古老的飞船穿梭在茫茫的风沙里，盖茨队长望向窗外的荒芜景色，就像是个刚刚进城的乡下人，颇有几分拘谨。
红玫瑰组织的成员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心情，阿菲法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登上远古时代的天神文明科技，这种感觉就像是山村里的小学生突然被选中乘坐嫦娥六百七十八号环游太阳系一样。
不，不对。
更像是被外星人抓走观察的人类。
舱室里的白衣天人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眼神就像是冷漠的人类在观察动物园里的猴子。
唯一表示出一定程度上的友好的，竟然是天人中地位最高的红发少女，不仅给他们提供了座位，还吩咐人端上了茶水。
真坏啊。
夫人曾经说过，按照如今的学术定论，史前文明的确是存在的，最早的人类得到了天神文明的恩赐，从而提前开启了智慧。
真是他的作风。
陈璟微微一笑，眼瞳里亮起了璀璨的圣辉，转身对身边的天人命令：“你们几个，删除近一个小时内的记忆。”
一万五千年前，甚至更早。
虽然是没有名分的情人，但在得知她的死讯以后他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悲伤的样子，甚至还立刻去找了新欢……
“看来还要在天人组织待一点时间。”陈璟眼神微微闪烁，忽然转过身望向红玫瑰组织的成员，视线锁定了那个最初回应她的人。
梅丹佐似乎有点意外：“你居然能打过那家伙。”
又或者说是监视者。
“看起来，伱已经接触过天人组织了？”
千娇百媚的眸子转瞬间又变得明亮起来。
·
·
日出时分，古都底比斯遗迹被炎热的阳光照亮，这座古城号称是整个古埃及的兴衰缩影，也是当时的宗教和政治中心，有着著名的卡纳克神庙和卢克索宫殿，以及大名鼎鼎的帝王谷和帝后谷，就像是巨人的残骸在风沙里屹立千年不倒。
“是啊，跟他们组织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打了一架。”
底比斯遗迹旁的忒拜古镇是采用希腊时期同名的城邦的别名来命名的，断壁残垣间仿佛印刻着战火的痕迹，历代神圣君主都曾在此平定过生命灾难，他们的雕塑被刻在岩壁上，英姿伟岸。
但这么做还是没什么用。
陈璟的绝色容颜被灯光照得似显深沉，她忽然想到来之前在天人组织的信息库里看到的情报，那个家伙的身份太敏感了。
金属在颤动。
“不一样？”
对面这女人似乎是那个大少爷的故人。
但陈璟因为无与伦比的天赋，也得到了对这些人的控制权，便下令让他们删除近期的记忆，以免暴露。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背上浮现出一抹青色。
陈璟眼神微澜，不经意间咬着下唇，正有点失落的同时又想起了他染的那头红发，有没有可能就是为了纪念自己呢。
鹿不二皱着眉：“听起来你好像认识她。”
“阿卡夏圣教……不，不对。准确来说是欧洛拉科技，正在对虚无者屏障进行猛攻。根据情报确认，目前阿卡夏圣教内部确实出现了分裂，神圣大祭司莲华已经向教会提交了退籍的申请。”
看起来不像是敌人的样子。
梅丹佐想都没想：“那是远古时代的炼金科技，你可以理解为以簒夺者为能源，用神术编制出的隐匿结界。天人组织就是靠着虚无者屏障，才能在千万年的历史中隐藏在世界的暗面。”
鹿不二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当然是我。”
但就在下一刻，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面三代神圣君主都是保持不败记录的。
“你们看到的，真的是这个人？”陈璟强行克制着，保持着自己的镇定，把自己的手机给递了出去，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梅丹佐的声音在卫星电话里响起。
“这样啊，恭喜恭喜。”
方璞严肃说道：“这个世界的秩序要变天了，但无论是阿卡夏圣教还是欧洛拉科技，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
他怎么可能输呢。
他似乎从沙滩椅上坐了起来。
梅丹佐懒洋洋说道：“一次啊。”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很好。
只能说，尽可能地多拖一会儿吧。
陈璟面无表情问道。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对，既然是真的是他，那么他应该也同时掌握了秩序因子和不朽之躯，他应该也在承受那种冲突的痛苦。虽然我给他留下了圣言的序章，但这不足以让他彻底平衡那两种力量。”
陈璟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从某种意义上算是她的师姐。
鹿不二认真说道：“天人组织的那位继承人所掌握的力量名为圣狱，是能够把世界的尺度给无限坍缩的能力。”
他微微一怔：“这怎么可能？”
这见鬼的语气。
“莲华？”
梅丹佐清了清嗓子：“不认识，我都好久没有接触过那群疯子了。你也知道的，我跟他们的关系不好，走路都得躲远点。”
“我知道了。”
捣乱都要甩锅给阿卡夏圣教。
倘若不是想着为那个大男孩复仇，没有仇恨支撑的她恐怕早就已经垮掉了，说不定哪天想不开就直接殉情了。
神特么一次。
虽然是情敌，但她对其并无恶感，反而觉得那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能配得上那家伙的女人。
鹿不二喝着芒果汁：“那家伙还挺厉害。”
“我也掌握了一次概念变化。”
长久以来的孤寂中，突然看到了照破阴霾的光，以至于她表面维持的镇静都快被打破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动。
这是陈璟在天人组织里唯一的好朋友。
鹿不二微微一怔。
经历过起始之地事件以后，她的手机就已经报废了，但好在还有云端备份，最珍贵的记忆得以保存了下来。天人组织帮她恢复了记忆和意识以后，她就得知了心上人的死讯，万念俱灰。
古天人和古人猿生活在同一个时期。
我信你个鬼啊！
他要是输了，那以后也没脸加冕了。
同时也提前完成了进化。
陈璟觉得有点头晕，以手扶额撑着桌面，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心里闷闷的感觉像是被淤泥堵塞，还有点扎心的疼。
那群人就是传说中的古天人。
这男人罕见的严肃起来，低声说道：“你说你掌握了能够破坏神力结构的力量？真是奇怪了，历史上这种情况并非没有，但上一个掌握这种力量的人，还是出现在一万五千年前，甚至更早。”
很显然，鹿不二不知道她还活着的事情。
鹿不二确认了这点，既然是用神力为基础构造的结界，那么神烬术就有发挥的空间，到时候也就能帮到夫人了。
“……”
那是一位来自英国的白人进化者，正当他以为自己能够得到赏赐的时候，他的大脑轰然爆开，鲜血和脑浆充斥在颅内。
远远望去就像是在荒漠里看到了一副千万年不朽的壁画，能够感受到跨越时空的颤栗感，遥远神秘。
那得是史前人类了。
鹿不二翻了个白眼，既然这家伙说是一次，那么至少也是两次，三次也是有可能的，搞不好还有更进阶的变化。
“真的么？”
在这种情况下鹿不二还想得到圣言，自然难上加难。
既然鹿不二会出现在开罗，那就证明他也是来凑这场热闹的，针对天人组织的行动，极有可能是想要得到圣言。
电话里响起了梅丹佐惊讶的声音：“嗯？”
坏女人唇边不经意间泛起一丝笑意。
房间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只见一位高马尾的少女推门进来，气喘吁吁说道：“小璟，你怎么在这里啊？老师找了你半天，急都急死了。快点过来一下，马上要出大事啦！”
舱室内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以至于想去首尔探望婆婆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那个男孩的离去，她不想再活在谎言里了。
梅丹佐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陈璟轻轻嗯了一声：“我这就过去。”
下一刻赶赴战场的是艾月和原晴！
“我们……不确定见到的人是不是他，但气质上的确很像。那人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但下半张脸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人是红色的头发，性格非常的张扬。”盖茨队长斟酌片刻以后说道。
电话里的呼吸节奏忽然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就是那种很会安慰自己的人。
“欧米伽之剑，你确定不是在诳我？”
隔着卫星电话，梅丹佐的语气明显变得兴奋起来，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打到什么程度？最后谁赢了？”
基于鹿不二父母当年的所作所为，天人组织跟他的矛盾几乎是无法调和的，天知道那群人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以后会做什么。
陈璟微微蹙眉。
他平静说道。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吗？”
“第二件事。”
扑通一声，直挺挺倒下。
陈璟想到之前那场激烈的战斗，为他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感到骄傲的同时，又不自觉的为他担心起来：“而且欧米伽的核心不知道在不在他身上，这也太危险了。”
“他来这里捣乱，就是为了圣言么？”
电话里的梅丹佐的声音依然慵懒，伴随着隐约的潮声回荡，他这个时候应该在红海上晒太阳：“路漫漫其修远兮，继续努力啊。”
更何况她现在身份敏感，不适合再去打扰婆婆。
他再次问道：“你的秩序因子掌握了几次概念变化？”
陈璟有心想要帮一下那个女人，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且不说传递消息的难度，单是这个组织的水就实在是太深了，哪怕是贵为钦定的继承人，迄今为止依然有很多秘密是她接触不到的。
陈璟在心里想道。
这些天人都是她的随身护卫。
鹿不二一字一顿：“但我所掌握的力量，是专门针对神力结构的破坏，就像是我们俩曾经承受过的……欧米伽之剑。”
鹿不二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方璞，组织里顺位第九的继承人。 “怎么？”
没有一刻为坏女人的死亡而悲伤。
照片上是直升机的机舱，红发的少女和白发的少年依偎着靠在座椅上吃东西，男孩有点不耐烦，女孩笑意盈盈的。
事到如今他也发现了。
坏女人霍然起身，心里浮现出一种无法遏制的强烈冲动，想要立刻摆脱天人组织，回到他的身边。
陈璟抬起眸子，眼神泛起一丝涟漪：“那么他身边的两个女仆又是谁？不要跟我说谎，我能看穿你们的内心。”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面无表情说道：“这次我跟天人组织的那位继承人交手，她也掌握了秩序因子的概念变化。但问题是，同样都是第一种概念变化，我们俩所掌握的能力似乎有点不一样。”
“接下来我会对你们进行记忆修正，放心你们的大脑不会受到伤害，而在这之后我会给予你们非常丰厚的补偿。”
阿菲法忽然看到女人的视线转向自己。
红玫瑰组织的成员点了点头。
盖茨队长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捅了个大篓子，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子杀气，默默缩了缩脖子，坦诚说道：“前人类守望军，艾月大校。前人类守望军，原晴少校。这是我们亲眼所见，他们看起来像是主仆关系，而且也确实有点亲昵……别的我们都没看见。”
红玫瑰组织的成员呆若木鸡。
梅丹佐沉默了一秒：“我所掌握的力量也是圣狱，神术本质上就是一种特殊的异鬼术，最终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天神的能力。当初欧米伽能够囚禁五大天神，画地为牢让祂们被封印万年，其中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圣狱。我们学习神术，就是在篡夺祂的力量。”
瞒不过灭绝师太和老先知。
鹿不二走在这座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古镇里，仿佛见证了数千年的历史兴衰，他跟往来的探险者们擦肩而过，经过路边临时搭建的摊位，顺手买了一杯芒果汁，另一只手拿着卫星电话。
鹿不二懒得听他扯淡，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有几件事我要问你，虚无者屏障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璟想到这个名字，沉默了片刻。
同样蛮荒的时代，古天人们驾驶着青铜飞船横跨海洋和大陆，而古人猿们却还在树上爬上爬下，抡着木棍凿着石器。
“那个人，是天人组织初代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