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哥儿,你可知错?”谢年沉声问道,被他追问的少年望了望谢年,又望了望自己的父亲谢松,终是垂下头去,可却倔强的并不开口。谢松气的伸手指向儿子。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逆子啊,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恬不知耻,不知悔改。我如何对得起谢氏列祖列宗,对得起这个家啊。”谢松一脸颓废,竟然仿佛一夕间老了数岁。
他是长子,虽是庶出,但自小被养在谢老夫人膝下。
他是个能分的清的,自然不会傻的自己去和谢年相比。
谢年毕竟是老夫人亲生,而他的生母当年不过是父亲谢俞的一个通房,生下他后不久便染病而亡,那之后便是谢老夫人一直教导他。
待他虽然称不上多亲厚,但倒也未苛责于他。
他成亲后,更是让他管起了族中庶务。他常和妻子儿女说,人活在世,要本份要知足,知足方常乐。妻子倒了慢个本份的,女儿芸姐儿也被妻子教养的很好,至于儿了佑哥儿,谢松以前还时常觉得儿了性子随了自己,性格温和,老实本份。
也许将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可是守成足够了。
便是以后不得高中,回到族中接了他的活计也是好的。
虽然谢氏最终会由四房承继,可他们一家只要勤勤恳恳,四弟必不会少了他们的嚼用便是,何必为了一些钱财耍尽心机,最终也不过一日三餐罢了,为了那些黄白之物泯灭了良心,便着实不值了。
他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教导儿子的。
在今天之前,谢松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始终因儿子引以为傲,放眼天下,但凡显赫之家,哪家不为家产发生些龌~龊,只有他们谢氏……佑哥儿更是心性纯良。以后必不会和四房相争。这样他也算报了老夫人教养之恩。也算是对得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了,想必母亲若在,见他如此。也必会心安的。
可他千想万想,却没想到儿子谢佑竟然做出此等丑行。
便是到了此时,竟然还死不悔改。
谢松自觉自己一世英明,今日皆毁天了儿子手中。
谢年也是眉头紧蹙。对于这个侄子一直以来的印象便是老实,性子也十成十随了大哥。很是温和。却不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不是自幼跟在佑哥儿身边的两个长侍发现了端倪,又知滋事体大,恐怕这小子此时便当真出了建安城了。谢年着实没想到。这般老实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倒颇有几分不管不顾。
这性子,谢年其实是隐隐欣赏的。
谢年自己行事便颇有几分不羁……只是……“佑哥儿。你便没想过,便是你们逃出了建安。又去哪里落脚?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离了谢氏庇佑,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子哥能赚银子养家糊口吧。”
谢佑身子终了颤了颤,不过依旧没有开口。
谢年不由得长叹一声继续道:“你父亲生养你一场,族中养育了你十八载,你便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去,便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谢佑的头越发的垂下了。
***
谢珂一见程氏的脸色,再听程氏这样说,心中不由得一紧,莫不是父亲出了什么事?能让程氏这般焦急的必然是与她有关的,只是放眼整个谢氏,与她关系亲厚的也就只有父亲谢年了,旁人便是出了什么事,程氏也必定不会这般急切的。
难不成是劲哥儿或是识哥儿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上一世她的记忆中,程识和程劲虽然一直没在母亲程氏身边,可也没有发生什么让程氏忧心的大事。
“奶娘,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父亲怎么了?还是识哥儿和劲哥儿发生了什么?”程氏摇摇头,气息平息了半晌才开口。“姐儿想到哪里去了,四爷很好,识哥儿和劲哥候在垂花门外,只等姐儿闲了便可领了他们进来。昨夜我己经禀明老夫人了,老夫人很是痛快的点了头,还亲自给了牌子。”
外男进内宅,自然得需谢老夫人首肯。
程氏所说的牌子便相当于令牌。
可以出入内宅,不过用完即还……谢珂不由得面露疑惑,即不是父亲,也不是识哥儿和劲哥儿出事,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奶娘程氏如此惊慌。
“姐儿快些,大奶奶此时在宴息厅等着姐儿呢,己等了两柱香的时辰了。”
大伯母?“……奶娘怎么不早些派了人去寻我,让大伯母久候实在是失礼。”“奴婢怎么没派人去寻姐儿啊,可姐儿在老夫人屋中,这事,眼下老夫人还不知,奴婢派去的小丫头哪里敢请示老夫人,只得灰溜溜的回来了。姐儿慢行,小心脚下。”谢珂并非指责程氏,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程氏也知道谢珂并非怪责于她,所以边走边将自己探到的一些珠丝马迹说给谢珂听。
“……说是佑哥出事了……似乎是想出城……被守城官拦下了……带了个姑娘……”程氏知道的也并不详尽,不过几个词己经谢珂惊得一身冷汗了。
很快便到了宴息厅门外,谢珂还没迈步进屋,大奶奶王氏便急急的迎了出来。见到谢珂终是神情微安,可是细看之下,还是不难看她大奶奶眼睛通红,分明是哭过的。
“大伯母。”谢珂轻声唤道。
王氏点头,不由分说牵了谢珂的手便往内室里带。
“宝姐儿,大伯母今日来,实是有事相求。你且帮一帮大伯母吧。这整个谢氏,除了寻你,大伯母实在是无人可寻了。”谢珂一边随着王氏迈进屋子,一边挥手屏退了程氏等人。
程氏自是知道大奶奶要和自家姐儿说的事定是十分隐密的,不仅退出了廊子,还打量了四下,确认无人后方迈步向外行去。
这事有些邪乎,她还是去问一问自家男人吧。
屋内,大奶奶拉着谢珂的手不由分说便先落了泪,谢珂对于发生了什么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知道是佑哥儿出事了。可似乎这事出的与性命也无关,所以大奶奶才有心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伯母,莫要哭了,眼睛若是肿了,明日祖母问起来,大伯母可要如何应对?”
谢珂这话一出,大奶奶果然立时止了泪。
是啊,宝姐儿不提她都要忘记了,她可是要日日给老夫人请安的,若是老夫人问起,她如何自圆其说,何况还有二~奶奶孙氏在一旁伺机而动。王氏勉强止了泪,这才缓缓开口。
谢珂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偶尔蹙眉。
直到王氏将事情说明,谢珂才一声轻呼。
王氏好容易止住的泪不由得又淌了下来。“……你虽然比芸姐儿还要小上三岁。可却比芸姐儿知事多了。芸姐儿知道了这事,只会一个劲的哭。只一个劲的念叨着‘兄长胡闹’,可这事己经出了,骂他打他又有何用?我便想着你素来是个明理的,不如去劝一劝佑哥儿……大伯母记得小时候,佑哥儿常领了你和芸姐儿去园子玩耍,你们兄妹自幼交好。大伯母不求旁的,只求佑哥儿平顺的度过这个坎。你祖母己给京城姜氏送了书信。再过些日子那姜家小姐便要来了……可是佑哥儿这样,可如何是好?”
王氏是实在无法了,谢珂是晚辈,按理说这事她不该来和宝姐儿说。
丢人啊,实在是丢人至及啊。
可是放眼整个谢氏,这种事又能和谁说。
可若是憋在心里,王氏实在是难受,觉得心口堵着一团东西,咽不下吐不出的,何况谢松己经去寻了谢年商量法子。以谢年对宝姐儿的g爱,这事最终也是瞒不了宝姐儿的,倒不如她来寻了谢珂,当事情挑明。
就如她刚刚所说的,在王氏眼中,谢珂虽然年纪小,却是个遇事沉稳,处事果断的。
倒不如求了她去劝一劝自己的儿子。
好歹是自己的妹子,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佑哥儿也不好拂了宝姐儿的面子。
至于儿子会不会觉得丢脸。事情己做下,脸面是注定要失的了,哪里还顾惜的了。一时间,谢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大伯母王氏才好了。
这事情让谢珂也很是惊诧。
看似老实本份的佑哥儿,竟然是打算和一个姑娘私奔的。
只是被堵在了城门,最终佑哥儿的长侍寻机溜回府中报信,大伯谢松亲自出面,这才将佑哥儿带回。
谢氏长子,却做出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谢氏当真毫无颜面可言了,而且谢佑衷情的姑娘,竟然勉强也算是他的妹妹。是其奶娘之女,比谢佑小了几岁,二人自幼也算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只是一个主,一个仆。
这是生下来便注定了的,是无论如何无法更改的。
大伯母王氏的意思是,那姑娘自幼便在她眼前长大,她也是十分怜惜的。
便想着待佑哥儿成了亲,有了子嗣,便收了那姑娘在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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