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状况?”白月生懵了。宋朝的女人这么猛呢?
却见那少女紧咬着牙,憋红了脸,猛然用肩膀撞了一下半老徐娘的胸脯。半老徐娘吃力不住,摔倒在地,抓在女儿小臂上的手不由得稍稍松懈了一些。少女趁机摆脱了她,大步跨到白月生面前,脸上那神经质的笑容比前更甚。
“来啊!你愣什么?你是不是个男人?”
“……”
少女见白月生一动不动,便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那摔破罐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疯了吧?”当着这么多看客的面,白月生可不敢配合少女的荒唐举动,急忙把手抽回来,转身拔腿就跑。
一阵暖风迎面吹来。
暖风吹过白月生,将他身上浓烈的气味吹到了少女面前,刺鼻的气味一入鼻子,少女顿觉一股恶心,一阵晕眩,待清醒过来时,白月生早已逃回了城隍庙中。
“姥姥的!这是啥世道啊?这么不着调呢?”容不得白月生感慨,只听得庙门外噼里啪啦响起了百八十人同时拍巴掌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声地兴奋地喊叫着:“小娘子冲啊!你的如意郎君在庙里脱光了衣服,等着你呢!”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白月生便见庙门被猛地推开,少女喘息着奔跑进来,反手迅速关上了庙门,插上了门闩,脸上充斥着神经质的笑,一步一步走向了白月生。
“姑娘!冷静!冷静!”
白月生很慌张,少女很不冷静,庙外的南街无聊众更是激动异常。
“三叔!快别生火了!赶紧过来!这儿有好瞧的嘿!”
“五哥!大场面啊!快来看啊!”
“爹爹我看不见!快抱我起来!”
“……谁他娘这么缺德,把我五岁的儿子都带来了?”
南街老少呼兄喊弟,拉爷扯儿,共睹盛举,顷刻间就把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有那力气大的,便挤进了人群,趴在庙门上、窗户上,毫不客气地把本就已破破烂烂的窗户纸捅破,瞪着眼往里头瞧着。力气小一些的,便只能站在外围远远地看。力气更小一些的,只好在更远处蹦着高看。更有甚者,上了房,揭了瓦,从房顶朝下看。而那位半老徐娘,此时是什么都看不着,只得捶着胸顿着足,哭着天喊着地,到处扒拉着人往里挤,但到处都是比她身强力壮的男人,她哪能挤得进半点儿去?
再瞧庙里,少女已走到白月生面前。
“姑娘!冷静!冷静啊!”
少女似已听不见白月生说话,只管走过去,抓住白月生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拽。
白月生慌忙挣脱,退后三步;少女便不慌不忙,前进三步。白月生退后四步,少女便跟进四步。白月生退后五步,退到了墙角根,少女便跟进五步,双手按在白月生肩膀上,嘴巴就往白月生的脸上去蹭。
白月生只能跑,绕着墙根来回跑。少女就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南街大爷!你跑啥啊?赶紧上啊!”
“就是就是!真给咱南街丢人!”
“你到底上不上啊?你不上,让我来!”
眼见着少女不能得手,南街群众很不满意,趴在房顶上那几位更是不满,有一位情急了,抄起一块瓦片就从房顶的窟窿里扔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在白月生脑袋上。
白月生霎时昏迷,仰倒在地。
少女就势趴在他身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紧紧贴在了自己波涛起伏的胸脯上。
少女终于得逞了。
却浑身轻微地颤抖起来,脸上诡异的笑容瞬间消失。
眼泪夺眶而出。
泪珠滴落在白月生脸上,把他污油的脸冲刷出一条一条黑白分明的沟壑。
而庙外,却爆发出震天彻地的欢呼声。
“脱了他裤子!脱了他裤子!”
少女浑身颤抖着,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就那么骑在白月生身上,呆愣愣保持着被手抓胸脯的姿势,喃喃自语道:“我阎惜娇怎地如此命苦?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罢!”
这个世界很奇妙,想活的人活不成,想死的人死不了。少女阎惜娇说死,也不过是口中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想寻死。
但不巧的是,趴在房顶上那位看到抓胸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激动,脚下一滑,便踩塌了一块屋瓦。
瓦片掉落下去,狠狠砸在了阎惜娇的天灵盖上,落地之时,又在白月生的脑袋上砸了一下。
白月生悠悠醒来,便见少女瞪大了双眼,眼角尚有泪珠滚出,轻叹一声:“阎惜娇薄命!”便倒在了白月生身子上,一动不动了。
白月生的手兀自握在她的胸脯上,突然就感觉她的胸脯停止了起伏——没有了心跳。
“阎惜娇?好熟悉的名字——喂!你干嘛?别吓唬老子!——不会吧!你要死,死远点儿啊!趴我身上死了,这不成心害我吗?”
白月生希望这不是真的。为了证明这不是真的,他就把手贴在阎惜娇胸脯上,仔细感觉着——没有感觉到心跳。
于是他用另一只手贴在她另一只胸脯上,依然没有感觉到心跳。
白月生急了,把手从她从粉嫩的脖颈处伸进了衣服里,在那坚挺的胸脯上使劲捏了捏,使劲揉了揉——他姥姥的,真的没有心跳了!
白月生慌了。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阎惜娇莫名其妙死在他身上,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刚才昏迷着,并不知道这是瓦片的功劳。
怎么办?怎么办?
白月生该怎么办,南街群众可不管他,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他们看见的只有南街大爷已经反客为主,把手伸进了阎惜娇的衣服里,肆意玩弄着。于是他们很兴奋,很替南街大爷性致勃勃,虽然他们很不喜欢南街大爷,但这位大爷毕竟是属于他们南街的,南街出了这样一位敢在大庭广众下用脏手玩弄少女胸脯的英雄,他们顿觉脸上倍增光彩,便忍不住高声呐喊,齐声助威:“脱了她裤子!脱了她裤子!”
“脱你妈啊!脱你妈啊!”白月生郁闷地嘀咕着,“人都死这儿了!——诶?胸口好像跳了一下!”
白月生的手尚在阎惜娇胸脯上握着,正不知所措间,却突然感觉她心口微微一跳。
又一跳。
错觉?
是不是错觉,需要证明一下才知道。
于是白月生就双手齐用,猛地一捏。
阎惜娇嬌喘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儿?——你是谁?这么臭呢?——呀!”阎惜娇尖叫一声,似到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臭流氓!”一巴掌甩在白月生脸上,急忙捂住胸口翻身爬开。
“还好没死!”白月生捂着生疼的脸,道:“姑娘,闹够了吧?”
“什么意思?”阎惜娇一脸茫然,“你是谁?”
“我是白胜。”
“那我呢?我是谁?”
“……”一块瓦片给她拍傻了,“你不是阎惜娇吗?”
“阎惜娇……白胜……哪个白胜?”阎惜娇茫然四顾,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白日鼠白胜?——北宋?”
“……”
“宋江?”
“……”
“水浒?”
“……”
“我靠!”
“……”白月生想撞墙。任凭谁听到阎惜娇这几句话,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白月生可听明白了。
阎惜娇真死了。
眼前这位,似乎是他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