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宗保与自己一同被押往开封府大牢,穆桂英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感动是不假,可更多的却有生气。
在穆桂英的心里,杨宗保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外面想办法救她。而不是像现在,与他一同坐在大牢里,相互对望。可那些埋怨的话,穆桂英也说不出口。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这样的丈夫,都是说不出口的吧。
“桂英,是我太冲动了。你,你别怪我,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与穆桂英做了这么时间的夫妻,杨宗保对穆桂英此时在想什么,也能测的差不多。
所以,从皇宫到大牢,杨宗保见穆桂英一直也不说话,便明白她有些怨自己冲动了。看到皇宫里的侍卫与大牢里的典狱官说话,杨宗保便向对面的穆桂英挤了挤眼睛。
现在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牢房里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却也是非常地明亮。穆桂英很是清楚地看到了杨宗保眼中的羞愧,不由的白了他一眼,用口形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快想想让你怎么出去吧。”
杨宗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见穆桂英似乎没有他想像中那样着急,心中有些奇怪。刚想问穆桂英是不是早就有什么主意时,几个典狱官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话说,这开封府的大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而能进来的人,并不代表着就不能再出去了。也不能代表出去,就不会有着比之前更大的荣耀。而对于天波府杨家,这里的典狱长更不敢怠慢了。不说杨家多少年来,受过太多的磨难,却还是当初的杨家。就是杨家的威望,也让典狱长与那些典官们不敢过份。
不过,典狱长的消息也比较灵通,知道当朝的枢密使与杨家是对头。今日杨宗保大元帅与穆桂英副元帅能在这里,也是丁枢密使的手段。为了不得罪丁谓,典狱长没有出面。而是告诉底下的典狱官们,不要对杨宗保、穆桂英太好,也不要对两夫妻太恶。
典狱官们能在这里当差,也不都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黄狱长的意思,先是来看看杨宗保与穆桂英。询问两人有什么需要的,再看看这牢房里有没有让两人感觉到不妥的地方。
穆桂英与杨宗保本也不那么太爱计较的人,为了想清静一些,尽快地将典狱官们给打发了。而那些典狱官们离开之后,便聚在一起,大赞杨家人果然和气。不像某某,来做牢还如何如何。
另一边,杨宗保却开始向穆桂英询问起之前就想问的话:“桂英,你是不是早就有什么主意了,我见你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惊慌。”
“我要是早就有主意,就不会发生石腾的事了。只不过,我知道就是着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如何渡过这次难关呢。”穆桂英微微低下头,语气淡然,却让杨宗保有些看不清她的脸色。
杨宗保想到那个石腾,心情立刻沉了下来。要不是疏忽了石腾这个人,他与穆桂英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如果要没有这个人,那该多好。突然,杨宗保心中一动,升起了一个杀掉石腾的念头。
仔细想了想,杨宗保感觉到不妥,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的石腾恐怕已经被丁谓给保护起来了,要是想找出他,也不很容易的事。再说,如果真杀了石腾,所有的人也都会怀疑是杨家做的。
摇了摇头,杨宗保才看向穆桂英,却见她望着小小的窗户在出神,不由地问道:“桂英,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金花和文广。”穆桂英轻轻一叹,又道:“金花还小,还好一些。可文广虽着我们在广南西路平叛,比平常的孩子要懂的多一些。如果他知道我们两人都没有回府,一定会怀疑的。文广还那么小,却要经历这么多事,我这做母亲的,心里……”
“桂英,对不起。”杨宗保越听下去,心里越是不舒服。对于杨文广与杨金花,他的对这对儿女的疼爱,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此时,听穆桂英这种语气,杨宗保特别的羞愧。
穆桂英可是很久没有听杨宗保说‘对不起’了,鼻子立时有些发酸,心中怨自己不该提起此事。为了安慰杨宗保,穆桂英强行一笑,轻轻地说道:“我没有怪你,你不用自责。再说,你与我共患难,我这心里不知道多欢喜呢。”
“桂英……”杨宗保抬起头看着穆桂英,心头有些恍惚。在杨宗保的印象中,无论穆桂英有多么地在意他,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此时此刻,杨宗保的心中真是非常复杂。
与此同时,同样有着复杂心里的佘老太君,有些不敢面对眼前的重孙杨文广。自佘老太君与杨宗锋、杨宗英出了皇宫,便直接回到了天波府。佘老太君需要仔细想想,如何救出穆桂英与杨宗保。
可府中的杨家女将们,本就担心穆桂英会不会因为那件私自做主之事,受到赵恒的处罚,一直呆在客厅中等着众人。可没有想到,不只是穆桂英没有回府,就连杨宗保也没有回来。
抱着杨金花的柴郡主的心立时‘咯噔’一下,很是急切地看着佘老太君。佘老太君坐到椅子上,才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就这点儿路程,居然会这么累。不想说话的佘老太君,便摆摆手,先是让杨排风哄很不情愿的杨文广去睡觉。之后,才让杨宗锋与杨宗英将朝会上的事说与众女将听。
“母亲,媳妇这就出府去八王爷那里,请八王爷为宗保与桂英求情。”柴郡主一听杨宗保、穆桂英都被关进了开封府的大牢,立刻就坐不住了。将杨金花将给身旁的杨五娘,柴郡主便要向外走。
佘老太君立时睁开了双眼,沉声道:“六娘,此时不可轻举妄动。官家正在气头上,谁的求情也不会理的。如果此时进宫求情,可能会让官家更加生气的。”
“那,那媳妇再等等。”柴郡主也曾是皇室之人,自然明白君王的脾气。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所犯之罪,柴郡主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发现客厅里沉闷的气氛,还有杨八妹、杨九妹眼中的异色,佘老太君连忙说道:“这件事还没有做最后的定论,你们千万不要再做出什么事来,让事情变的无可挽回。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准私自出府。敢唯令者,别管我将他逐出杨家的大门。”
天波府杨家再次闭门谢客,不想惹出再大的麻烦。可麻烦似乎相中了天波府,没有一天的时间,汴梁城便是谣言四起。开始时,只是流传着朝会上的一些消息。
可当天波府杨家,穆桂英与杨宗保,通敌叛国,开封府大牢,这几个词语联系在一起,并在汴梁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中被热议之后。另一种极为造成更大应响的说法,迅速传遍了汴梁城。
说是,杨家自大宋朝开国以为,为国效命,保障大宋的平安,付出了太多,整个杨家只剩下了孤儿寡妇。可当今的皇上,却对杨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冷落。杨家也终于不满皇帝对自己家的这种态度,要准备脱离大宋朝,找寻新的‘名主’,为其效命。
……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在刘娥的宫中,赵恒听到这个谣言,很想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可见刘娥有些紧张地抚着自己的小腹,他便放下茶杯,气极败坏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刘娥,连忙上前安抚,轻扶赵恒的前胸,为他顺着气,并柔声道:“官家,这也只是谣言,并不是真的,何必动气。再说,杨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官家还不清楚吗?”
赵恒猛然看向刘娥,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见刘娥被自己的举动吓的一愣,便压下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爱妃,空穴来风啊。算了,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如今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胎,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龙子。”
“官家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看着咱们的孩子长大。”刘娥心中一动,表情却没有改变地与赵恒说起闲话来。
待赵恒平息了心中的怒气,乐呵呵地走了。刘娥才已休息一会儿的借口,驱散了所有的宫女。躺在了床上,刘娥虽然闭着双眼,心里却在回想着赵恒刚刚谈到杨家时,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没有说出来。
看得出来,赵恒对杨家似乎不是那么信任。起码,他就没有前两任皇帝,那样相信杨家。可赵恒为什么不相信杨家,这让刘娥很是想不能,也想不明白。最后,感觉有些舒服的刘娥,便真的睡了过去,不在关心此事。毕竟,杨家如何,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之前,帮了杨家几次,也算是还了穆桂英让她这么快有孕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