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过,你为何会知道簪子来历,你为何会来到战王府,为何陆恪会不见踪影?”风肆的语气仍旧是平淡,咬字却极重,话语中带着怒意。
陆晚星第一次察觉到风肆的情绪,也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字句,转身看着他微微发愣。
陆晚星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让风肆气闷地直接点破:“北璃的选择是牺牲你,以保陆恪!”
陆晚星眸色一凛,她护短得很,从来容不得别人说她父兄半点不是:“那又如何?”
风肆哑然失语。
陆晚星又道:“是我的选择,之后才是北璃的选择。”
来玥城,来战王府都是她的决定。
风肆眼底的愠色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瞬间将所有情绪收拢起来。她知道,她都知道,却甘愿为北璃如此,那他成全她。
陆晚星觉得肆月隐藏起情绪来比生气更为可怕,更察觉肆月的反应不对头:“你是风肆的人?”
风肆没有回答,转身走了,不再如昨夜一般消失的得无声无息,而是推开揽月阁的门直晃晃走了出去。
看着肆月离去的背影,陆晚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日肆月穿的仍旧是水墨色的衣衫,显得他身材尤为修长高挑,陆晚星忽而想起与他相对的画面,他的五官如同刀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一对眼眸漆黑如同一湾深潭空幽。
该不会……他就是风肆!
肆月的肆就是风肆的肆,除了风世子本人,战王府何人敢用同风肆名讳相撞的字眼?
陆晚星拍了拍脑袋懊悔不已,她太后知后觉了。
可是,从风肆刚才一连串的反应来看,他们极可能真的是兄妹!否则风肆知道她为北璃为何要生气?
“哼!”陆晚星冷哼一声,就算她是风姝瑶的女儿又如何?将她养大的是她父亲陆远山和她母亲冷白思,陪她长大的是她兄长陆恪。
风肆有什么好生气的,战王府同风姝瑶更是,她才七岁就被扔到北璃那么远的地方去。
“都不是好人!”陆晚星置气嘟囔着,可她还要同风肆定亲,这下怎么办呀?
可老祖宗是赞同她同风肆定亲,与风肆的反应截然不同,会不会都是缓兵之计呢?
陆晚星正苦恼,侍女又一次轻声将门推开,端着粥和药进来,陆晚星闻着药味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想起来她还病着要喝药的。
看着那黑糊糊的汤药皱眉,陆晚星顿了顿,一口气将苦药灌下。
这是在玥城的龙潭虎穴,生病了不再会有人哄着她吃药,而她必须赶快恢复过来!
风肆回到听风轩,拾月也端上来一碗药,风肆的目光停在一旁的红桃木盒子:“给揽月阁送去,以后你便留在她身边。”
揽月阁内,陆晚星吃完粥喝完药,又陷入了一番苦思冥想,枫林的那一番刺杀成谜,看着是刺杀她,又像是冲着风肆去的,但她从北璃到玥城这一路也确实都有刺客追杀,这一切会否与北璃有关?
陆晚星心下担忧,却又无解。
摆在眼前,明日便是老祖宗的寿辰了,她必须先解决北璃与战王府联姻的事情,还必须着手同北璃的人手联络上尽快找到陆恪的下落,之后慢慢再查清楚她与风姝瑶与战王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唉,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陆晚星嘟囔着,就见一女子婀娜多姿从外头走来。
拾月行礼,将红桃木盒子奉上:“郡主,世子让属下送来果脯。”
陆晚星打量着拾月,随手将盒子打开,是满满一盒甘草桃肉。
风肆他……
陆晚星刚喝过药,嘴里苦涩的味道犹在,拿起一条桃肉尝了尝,甘草清香桃肉微甜,将味蕾的苦涩冲开,陆晚星皱紧的眉头的松了一松。
“你买的?”陆晚星吃完一条,又拿起一条继续吃着 ,既然都知道她是北璃郡主了,陆晚星倒没那么拘谨了。
想着风肆身边的影卫都木楞得很,除了女子也没人会准备这甘草桃肉。
拾月点头,单膝跪下:“属下拾月,听凭郡主差遣。”
“时月?”陆晚星将人扶了起来,轻笑了笑,还真的有时月。
后来陆晚星才知道,风肆身边除了拾月还有柒月玖月,不是她起的那个时月。
“郡主遇事不决,不若去问一问世子?”拾月在门外就听见了陆晚星的嘟囔,她不知风肆不久前才从揽月阁负气而走。
拾月一提,陆晚星想来这事确实还得同风肆说定才能解决,便点了点头,让拾月带路,一点没有不要再去惹人生气的自觉。
这是陆晚星到战王府后,第一次走出她住的院子,出了院子才知道她住的地方是战王府的揽月阁,陆晚星受宠若惊,据闻揽月阁是嫡长公主住过的地方。
正值晌午,白云过隙,骄阳耀目。
清风穿过枝繁叶茂绿荫如盖的院落,拂过廊庑下湘妃竹帘铜钩缀的鎏金铜铃,一片树叶的沙沙声夹杂着铜铃叮咚,让人陡然有入夏之感。
陆晚星从璃城离开时还是春暖的日子,到了玥城竟已入夏了。
都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陆晚星穿越过来八年再冰冷的心都被原主一家子捂暖了。
独在异乡,不必佳节也会想家,陆晚星看着不甚熟悉的院落就想念起璃城来,想起她的父王还有她的兄长陆恪。
“风…世子。”陆晚星十五虚岁,声音稚气空灵很是好听。
差一点她要敲门喊人,脱口而出就喊了风肆,想起来风肆刚刚似乎生气了,她既然是来谈合作的,先低头也无妨。
与此同时,玖月在听风轩主院内禀告:“世子,郡主来了。”
风肆亲自将门拉开,陆晚星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微转却看到风肆抓着木门的手,右手手指关节处都是血迹:“你…受伤了?”
陆晚星刚走进听风轩时,见到下人从书房出来似乎还嘀咕了几句“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什么的,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一个人,发起脾气来这么暴躁。
陆晚星没有说穿,随着风肆走进屋内,觉得风肆的伤口有几分刺眼:“你不上药?”
玖月甚是机灵,直接端着伤药进屋,放在了陆晚星眼前。
还真是不客气。
陆晚星懂得玖月的意思也不多说,将风肆的手抓过来吹了吹,用棉布沾了酒擦了擦伤口,再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好在是小伤不用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