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世家圈中在茶余饭后总是聊起件儿令人唏嘘的事儿,曾与盛家是姻亲关系的郑家垮了,不仅WIE正式宣布破产解散,其它生意也是一夜之间悉数坍塌,几位当家人更是相继离奇自裁。
但凡听说此事的人都得说上一句郑家怕不是冲撞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不免闻之惶惶,而稍微敏锐一些的则是一针见血,指出郑家人显然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操盘下套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这蚁穴该是早就被注下,就像是为了要祭奠什么,到今日彻底土崩瓦解。
好好一个百年家族,竟就这样陨落,可见背后之人手段之锐利。
…
盛锋死了,死在医院,死因是心梗,太突发,医生急救不及。
盛伊疯了,她试图给盛鸢下的那些药多半最后都进了她自己的口,被拘留的这些时日药效发作,最后被确诊为精神类疾病。
盛彬又输光了所有的钱,他再也没钱还债,被债主砍断三根手指,其实盛彬从来没有戒过赌,只是有“好心人”帮他顺手瞒过了盛锋的眼线。
“……”
傅桀一一告诉完这些事后抬头,看向落地窗前坐在地毯上用宠物刷给灰狼梳毛的少女,从听开始到结束,她始终都很平淡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仿佛是对这一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时至今日,傅桀每每想起两年多前的一幕,仍会觉得心惊。
他们傅家是以调查、搜集豪门世家的隐私信息为营生,无论是在哪条道,哪个渠道,都能打听到想要知道的小道消息。
当初傅家为盛鸢找到游轮上那个被收买的服务生的关系网花了不小的功夫,终于找到了与那个服务生从小因拐卖而走失身患重病却突然之间付掉巨额医药费的弟弟,那个人嘴巴很严,一口否决自己与服务生的关系,眼见着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傅家人一时之间还有点束手无策。
当时傅桀陪同盛鸢一起过去,听了这个人嘴硬得很,傅桀下意识看了旁边的盛鸢一眼,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徒手抓起那个人的头发就摁进了水池里。
彼时是游轮事故发生的三个月后,盛鸢的状态很差,少女整个人死气沉沉,瘦得漂亮的下巴又尖了一圈,那双杏眼底尽是绝望的狠戾。
水声伴随着男人痛苦的挣扎声充斥在室内。
所有人都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本该承欢父母膝下被当做家里掌上明珠,才十五岁的女孩子指骨泛白,残忍地扣住男人后脑勺,摁很久提一下,再用力摁下去,周而复始。
男人奄奄一息,神情恐惧起来,她凑到他耳边,声音寒如冰,问:“这下,想起来了吗。”
说句惭愧的,傅桀一直以来都有点怕盛鸢,尤其是后来他得知盛鸢准备对郑家做的事情——全部都是赶尽杀绝的事情。
这真的是个疯子,豁出去的疯子。
傅桀当时心里就想,他以后,打死也不能得罪盛鸢。
…
简洁而庄重的墓园。
九座墓碑安静的伫立在墓园的一角。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弯腰将鲜花一一放置在石碑旁边,盛鸢穿着黑色的裙子,放置完鲜花后,手亲昵又轻柔地抚过碑上逝者的名字,走到盛岐碑前时盛鸢多停留了一会儿。
黑白相片中男生笑容开朗又英俊。
这位兄长一直到离开前牵挂的都是妹妹的安危。
盛鸢小声地告诉照片中的人:“哥哥,可以不用担心我啦。”
*
大满不解地看着眼前面庞冷清的少年。
通身雪白浑圆的长毛猫咪歪着头,一双如宝石般的异瞳里“写”满了困惑,它觉得给自己打猎的下属好像生病了。
具体表现为——它明明刚刚才吃完饭,他像是忘记了打开粮盖又去给自己倒,它的猫砂盆明明也才清理过,他转个头,又去拿铲子。
虽然饭饭自由了它挺开心的,但是它胃的大小是有限的啊。虽然猫砂盆也保持得干干净净它表示欣慰,但它却没有那么多的粑粑要拉啊,这样很容易给小猫咪造成排泄压力的。
所以在他蹲下去要去铲猫砂之前,它没忍住给了他一爪子。
时砚垂眸,看着自己冷白的手背上多出的三道猫爪痕迹。
看了几秒,他将铲子挂了回去,起身,拿过钥匙出门去了超市。
从超市出来时砚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回到家中,打开冰箱正要把东西往里面放。
发现袋子里的东西他在昨天就已经买过一遍了。
时砚只停顿了半瞬,面色如常地继续动作。
果不其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消耗的速度追不上添加的速度,冰箱里的东西变质了许多。
时砚又将它们一一装进垃圾袋,提到楼下丢进垃圾桶,盖上垃圾桶,前面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
男生五官深邃,一双银灰色的眼眸,眸底深沉地盯着时砚,他问时砚:“盛鸢在你这里吗?”
“……”时砚抿唇,淡声回答:“没有。”
许礼执掉头就走,有人朝他走过来汇报,口中都在说着这里没有找到人,那里也没有没有找到人。
许礼执烦躁地拧了下眉,紧绷着声音道:“那还不接着继续去找!”
时砚静静地看着。
很显然的一件事——盛鸢不见了。
时砚收回视线,转身,上楼。
*
今年的雨季格外奇怪,分明是酷暑时节,可总被雨滴侵占。
一场绵绵细雨过后天空便阴着。
近几年随着京市的全面发展,潮河区也紧跟脚步,城西那片原本的待开发区总算是竣工,写字楼,商场都开了起来,以至于中心点那座停工已久的游乐园如同繁华中的荒城一般,格格不入。
时砚绕了整整一圈才寻找到入口。
游乐园里原本崭新的设施经过风吹日晒变得陈旧,处处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在越过灰扑扑的旋转木马之后,时砚不出意料地在横椅上发现了盛鸢。
她很好,没事,坐在横椅的一边,正仰着头,看停在上空的摩天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