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的名字很普通,但全国各地却至少有近百家叫着相同的名字。谁也想不到,它们的老板,却是同一个人。
体态丰满的老鸨扭动着自己宽大的臀部,缓缓来到楼上的雅间。
这是最靠里面的一间,此时正值三更天,虽然仍有三两个老客在四处晃荡,但此处,却已静得出奇。
轻轻敲了下门,然后老鸨推开门将手中的饭菜轻轻放在门口的地上。自己则又重新合上了房门,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康秀慢慢走过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这个老鸨果然很周到,自己来到此处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的菜色都未重复过。
但他却没有立即动那些散发着香气的饭菜,反而拿起了酒杯,在杯底摸索了一阵,自里面扣弄出一张细小的纸条来。
“你小子,到底在发什么疯?”康秀脸上再次露出古怪的笑容来。走过去,慢慢端起了自己的饭菜。
林天宇的天赋并不高,虽然他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但就算他真的动手,也顶多只是剑宗守剑金刚的实力而已。与如今的孔义相比,连一剑都接不下来。
不过他在其他方面却真的是个天才。
从他在剑宗领得第一笔钱开始,他便已经在谋划着如何利用这些钱来生出更多的钱。
百花楼,便是他几十年经营的结果。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林天宇两个人知道。而老板,当然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从第一间开始,再到遍及全国各地。但凡有同名或是临近的,全都会被林天宇想尽办法清除掉,再转而换成自己的门面。
于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全国各地的百花楼,不但独一无二,而且生意绝对兴旺。
林天宇当着天下各派面前,承认了自己剑宗弟子的身份。康秀很明白,自己从那一刻起,便再不能踏入极寒之地半步。
叛徒的下场无论是在剑宗又或是五行教内,结果都不会两样。
所以他只能躲在这里,暗中探查张子扬的下落。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对方的下落。
虽然独孤雷等人极力隐藏行踪,但他们却还是无法避开林天宇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情报网。
汉国的手山!那是最临近汉国王都的一个城镇,本是属于三王爷的辖地。因为临近王城,所以守卫亦最是严密。除了数百名剑宗弟子外,光是驻军便已达到了万人计。
张子扬为何要去那里,康秀不清楚。他现在只想快些吃过饭,然后上路。
烦心的事不止这一件,公孙蝶,自从她坐上东海的船之后,便再没了音讯……
张子扬此刻的确在手山,他此刻正紧闭着双眼,元神内收游荡在自己奇经八脉之中。
内视!若是普通人,至少要修行十年以上。但以他圣仙之体的灵力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那东西真的好快!身上不断放出金光,若不仔细去看,绝给发现其实是一个身体分成许多节的肉虫而已。
便是那里了!张子扬再次锁定对方,体内灵力猛的挤压过去。
那虫子却早学得乖了,瞬间便在灵气包围自己时飞快的滑开了。
“可恶!”张子扬睁开眼,头上已累得现出汗来。
自己这些时日每天都在想尽办法杀死在体内的金蛊,但没想到那东西居然如此狡猾,一再的躲开自己的攻击。
“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墨夫走了进来,笑着道:“傅老早知道你当日在行者公会内破开金蛊之事。如今在你体内的,可是七大蛊王中最难除的游螭,便是那灵童来了。一时三刻亦解不开的。”
张子扬冷笑道:“看不出阁下倒是对我很关心嘛!”
墨夫笑了笑,坐在一旁却不再出声。
身为龙仙,他的话本来就不多。
更何况,眼前的张子扬又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包括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父王。
“找出金蛊,用那龙仙的龙气,便可以杀死了。”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张子扬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声音不是别人,却是于平的。
相当年自己落难在绝影城中时,对方便是用的这方法传声给自己的。
“金蛊!”张子扬闭上眼睛,再次慢慢探索起来。
墨夫笑了笑,走到床上,反身倒了下去。
身为龙仙中的贵族,能休息时,他是色不会多坐一刻的。
张子扬虽然抓不住那只金蛊,但却有办法将体内灵力聚向一处。
为了怕灵力不足,更是吸收了周围事物的灵力。由头顶向下直压了下去。
那金蛊狡猾的向下躲藏着,好似根本不担心他会杀死自己一般。
的确,以张子扬的灵力,虽然能困住对方,但却未必能够杀死它。
“墨夫,你为何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王。难道你们龙仙,总是如此冷血的吗?”张子扬突然开口道。
墨夫果然猛地坐了起来,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不仅是父王,你连两个兄长也不放过。为了什么?”张子扬继续说下去道:“只为了那个主人会让你做上龙王之位?你除了做了龙王之外,根本什么也没有。”
“你想激怒我?”墨夫冷笑一声,居然识破了他的计谋:“我原以为你是个笨蛋。没想到,却还有些机智。不过可惜啊……”
“你是个畜牲!”张子扬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这句话却是于平教他说的。
“你说什么?”墨夫大吼起来。张子扬实在想不到,自己费了半天劲,却原来这句话才最管用。
原来龙仙都自命是天下万物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不要说妖怪便是人亦只当成了牲畜无异看待而已。
因此他们最不愿听到的,便是反被喊做畜牲,而且还是一个区区的人类喊出来的。
张子扬继续依着于平的吩咐喊下去道:“我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在我们人类中,便是连畜牲亦不会伤害自己的父母兄弟。或许你连畜牲都不如!”
墨夫站起身来,几乎已同样是在吼叫着回应他:“你莫太得意了,我虽不能杀你。但却未必没有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张子扬道:“一个连畜牲都不如的废物,还能如何?”
墨夫此刻已是气极了,根本没发现张子扬说这些话都是面无表情,好似在学着别人讲话一样。
“便让你看看,我龙王墨夫能如何!”墨夫大叫着向张子扬胸前点去。
太快了!
对方盛怒之下出手,若是在平时,自己一定可以准确的避开。但是此刻金蛊在体内与自己互相牵制,行动上反而要慢了许多。
这一指点下去,根本不是在下腹处,而会是在胸前的膻中穴上。
张子扬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身后居然在那一刹那伸出一双手来,托起自己将自己的身体抬高。
“啊——”好似整个肠子都要被压扁了一般,张子扬痛苦的轻哼了一声,墨夫却比他更加惊异。身形飞快地退到了门口,一只手轻轻开出一道缝隙,这才稍稍松驰了下脸上紧崩的肌肉。
“原来不仅仅是个废物,还是个胆小的畜牲!”于平笑着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子扬问道。从独孤雷与傅青松离,他一直都没见门口有人进来过。但是于平却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难怪墨夫会如此惊异,想必他之前亦未曾想到张子扬的身后会突然现出一个人来。
于平道:“这些事还是回头再谈吧。你且先看看体内的金蛊解了没有,若是独孤雷回来了,我们便不好脱身了。”
张子扬试着探寻了一遍,果然再找不到那金蛊了。显然刚刚墨夫那一指虽然痛得要命,却也帮了大忙,将傅青松种在自己体内的金蛊杀死。
墨夫怒道:“老家伙,你是什么人?也敢管我主人的事吗?”
“剑宗八代弟子于平!”于平向对方笑道:“也是孔义的大师兄!”
“你……你是孔义的大师兄?”墨夫果然十分惊讶。他身为龙仙,对剑宗之事所知不多。
只知道孔义是当代宗主,却根本没想到孔义居然还有一个大师兄在。
“不错!”于平大笑着,脚下未动,身形居然自地面横移了过去,手中的灵剑直刺入墨夫的胸前。
墨夫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对方。他的确想不通。以自己龙仙的修为,便是独孤雷,亦不可能一招便杀了自己。
但是于平,刚刚明明与自己还相距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可是不过眨了下眼睛的功夫,对方的灵剑却已刺入自己的身体里。
“走!——”于平将剑刺进墨夫体内,却转身拉起张子扬撞开窗户飞了出去。
“他的心脏是稍偏些的。”张子扬急道:“你那一剑,根本没杀死他。”
“此刻再说已来不及了!”于平一边带着他急飞一边紧张的不住回头观望道:“我等了一个多月,才等到只有那个龙仙单独看管你。可不想便这么前功尽弃。”
二人一路直飞,直到离开手山十多里处,才敢停下来休整。
“你为何会在这里?”张子扬终于忍不住再次问了出来。
“还不是为了你!”于平道:“我知道我那小师弟取了你一件东西后,便一路查探。终于在此处追上了。想不到,你居然也带着独孤雷他们追了过来。”
原来于平当日一直便守在剑宗灵山之外,没想到却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小师弟秋河自山里面偷偷跑了出来。
这一年多以来,于平与他交手多次,却始终未占到上风。但秋河却也耐何他不得,于平一败便躲到远处休养,待好些了便又立即追过来。
二人你追我,我赶你,竟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若非独孤雷助张子扬找了过来,只怕此刻仍在继续着纠缠着呢。
张子扬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却开始有些犹豫是否告诉他剑十三的事情。
“十三死了,是吗?”于平竟先开口问了出来。
张子扬惊讶地望了对方一眼,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再证实一下而已。”于平苦笑了一下,刹那间,竟显得更苍老了许多:“我们本来是每个月会联络一次的。这么久没有音信,我便知道,他定是遭了孔义的毒手。”
张子扬道:“但他还是赢了。不但败了孔义,连欧阳天都敬他为一代剑神!”
“当然!”于平竟极为肯定的高声道:“因为他是剑十三!虽然他做不了宗主。但他却一定是剑宗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