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大势的把握,常被吕布和许坚比了下去,是以这计谋虽然前后推敲无误,却还是心中有点忐忑。
吕奉先知他说的是实情,兵少不怕,若是精兵,所谓虎领群狼,吕布也不是全无胜算,但这里几千临时拼凑的杂牌军士,此战要胜,只怕得有奇迹!但若无奇迹,李煜却也不会交出兵给他吕奉先,李煜恨不得他死才好,所以这关头还要借宋军之手来杀他。吕布苦笑道:“此时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计将安出?说来便是。”
樊知古连忙应了,只听他道:“君候此番出战,若遇那宋军元帅曹彬,若不能一击而杀,定要手下留情!虽则曹彬论武勇难及君候项背,然江南现时所虑,不过曹彬耳!此人雄才大略,颇有淮阴候韩信的模样,自他领帅南下,君候屡战屡胜,但宋军失了数员大将,兵锋仍不见有损,学生以为,除了此人兵权,胜似灭杀十万宋兵!”
吕奉先听了,惊诧道:“只见了那厮,稍留情些,便能除了此人兵权?若如此,乱军中,不能一击而杀,也定有铁卫来抢下了,依尔计行事便是。此外可还有何事?”
樊知古胸有成竹地道:“若有可能,君候尽力向北边扯动军势;见城中唐军出援,君候须立时回城,不可贪战!”
吕布苦笑不住,对他道:“城里有唐军出援?知古,你在说梦么?若有唐军出援。此何某还用募集这些义士去赴死?”
樊知古想了片刻,终天斩钉截铁地如此说:“现时宋军疯狂从白鹭洲运兵,出城迎战刻不容缓,若宋军安然全上了岸,怕此计便难实施。君候便信学生一次吧!战后学生再从头细说!”
“好!某信,放手施为便是。”吕布淡然说道。策马向那边队伍而去。
吕布骑在高大的青骢马上,他在检阅这支队伍。而这支队伍也在检阅他。一刻钟终于到了,吊桥重重地落下。当头绰着血污“唐”字大旗地是那彪悍的王保,然后杜贞率着三十骑鱼贯而出,吕布冷冷摘下画戟,向那六千余人的杂牌部队高高举了起,冷冷道:“猎!”然后他便策马出了城。
望着那火红战袍,那两条招展的雉尾,这临时凑在一起的军队。回味着这位不败战神的话,猎。不错,猎,围猎,队伍沸腾起来,他们乱蓬蓬地涌向城门,争先恐后去随着那心眼中的战神,去围猎宋人!武襄候哪次不是以少胜多?哪次不是如同围猎一般?
这时围城宋军已开始向他们包围过来。城门轰然坚闭,吊桥也在快速绞起。而从白鹭洲宋军水师运载过来地步兵,却源源不断的从船上下来,吕奉先惨然一笑,什么半渡而击,什么歼敌于滩头。都是子虚乌有地。根本李煜就不曾真的要他去迎击白鹭洲过来的宋军。
而为在白鹭洲过来的宋军前面,还有近三万围城的宋军,围城,这是一个已兵临城下的江宁。杜贞在边上,笑了起来,说:“疯狂,很疯狂,许先生要知道,一定会说君候,不应该出城。这不是身为主帅应做的事。也不是身为主公应行地事。”
“某致能及之事。”吕奉先这时似乎突然松了一口气,放下无数的重担。他说他做他能做事,然他舌绽春雷,怒吼道:“全军突击!杀!”乱蓬蓬的一片喊杀声,跟在吕布的身后,没有牛角,没有战鼓,没有什么一歌一刺,甚至没什么战歌,没有什么阵势,对于这六千乌合之众,这是没有法子的战法。
此时江宁城中皇宫内,小黄门正领着樊知古直向澄心殿而去。方才李煜接到太临禀报,武襄候麾下谋士有密情相陈,当下就来了兴趣,教太监宣樊知古晋见。要知道,李煜做梦都想收卖吕奉先的手下,现在送上门来,哪有放过的道理?
樊知古到了澄心殿外,太监教他候着,自高声唱名。樊知古微微一笑,今番若是自己算错了,也只有一死以报武襄候了。这时李煜宣他入内,樊知古是平生第一次入得皇宫来,所见尽是琳琅满目,不觉眼花缭乱。
当头见一人身着龙袍,樊知古一撩袍裾,便跪下道:“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煜大喜,他正担心吕奉先麾下的谋士,是否和吕布一样高傲不羁,想不到这樊知古,却是极为守礼,规规矩矩地等他宣入内,见面又立时跪拜。因李煜心里着实对吕布恨到极点,是以心中不觉已将吕奉先编排成野人一般不知礼仪。
此时只听李煜笑道:“平身!樊先生,来,到朕这边来,不必拘礼。”他存了心要和吕奉先一较高下,便玩起礼贤下士地把礼。但樊知古心中再极为讽刺,想他之前报国无门,连要见个县官也比登天还难,若不投了吕奉先,哪里有入宫面圣的机会?
是以樊知古却没如李煜所言过去坐下,远远便拜道:“学生不敢,微薄贱躯,怎么配与我主万岁共席?圣上口含天宪,是为天命所归,学生得觑天颜,已然三生有幸,哪里还敢有这等奢望?”
李煜大喜,快步从龙椅上下来,亲手把樊知古扶起,点头道:“好,好,樊先生知礼,果然是圣人弟子,先生今日前来,何以教朕?可是要为你家候爷请救兵么?朕也想使人援武襄候,可叹城内无兵啊!”他只是高兴罢了,毕竟是帝王心术,早已存了心,当下就把樊知古的话头堵死。
却见樊知古又是拜下,口中只称:“学生并非为此而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襄候纵是于学生有知遇之恩,学生却先知有大唐圣主,而后知我皇万岁有勇将武襄候。”
(还欠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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