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上了车,见到李宁咏满脸泪水,笑道:“你哭什么哭,我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到市纪委谈了话,这个无所谓。人这一辈子哪里能永远顺风顺水,有点小灾小难也是人生常态。”
李宁咏道:“这怎么能算是小灾小难,这是大灾。”她说到这里,就想要靠在坐在副驾驶位的王桥怀里。
小车停在市委大楼旁边的小道上,小道本来就不宽,另一测还停着不少车。小车停下就堵了路,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前车。
王桥朝后看了一眼,道:“开车吧,找个宽敞的地方说话。”
李宁咏用手臂擦了泪水,发动汽车,道:“你这人没心没肺,为了这事我难受死了,几天睡不着觉,你这个当事人反而象个没事人。”
王桥道:“你想要我是什么表情,难道哭哭啼啼就能挽回局势,既然哭不能挽回局势,我为什么要哭。我现在庆幸是当时判断正确,没有陷得更深。”
李宁咏道:“我总觉得你应该主动一点,找各种关系,摆脱困境。”
王桥道:“这次案子很奇怪,虽然是在党员教育,可是省纪委副书记亲自找我这种级别的人谈话,仍然不同寻常,说不定还有牵出人来。这种时候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等案子了结以后,才能有机会。所以,趁着这个时机,我准备休息一下,多读点书,多打打篮球,多写写书法。”
小车启动,沿着静州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李宁咏有些犹豫,现在这个情况将王桥带回家。与家人见面说不定尴尬。特别是母亲态度肯定不好,至少不热情,说不定还会得罪王桥。王桥是个犟拐拐。真要在这种时候受了气,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正在犹豫之时。王桥道:“单位有事吗?如果没有事,干脆回昌东。”李宁咏同意了这个提议,掉转车头,朝昌东开去。即将出城的时候,王桥道:“今天我来开车,我觉得你心绪不宁的。”李宁咏叹息一声:“我没有你这么没心没肺,想起这事,我就心烦意乱。”
王桥接过钥匙。顺势还亲了亲李宁咏,安慰道:“别想得太多,你的精神状态不好,眯一眼就到了昌东。”
确实如王桥所言,李宁咏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在小车轻微颠簸中,奇异地睡着了。这一段时间她总是睡不着觉,身体和精神都疲倦了,一阵小睡。精神好了许多。
下车后,王桥道:“我们去买条鱼,想吃什么味道。麻辣味还是酸菜味。”李宁咏道:“现在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王桥道:“必须要选择。”李宁咏道:“那就麻辣味,狠狠地刺激一下。”
参加工作以来,不管是在城管委,还是在县府办,王桥都处于忙碌状态,现在身处逆境,反而有一段轻闲的日子。
在王桥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李宁咏在卫生间冲洗。热水顺流而下,轻柔地抚摸着全身。使她涌起了一阵强烈渴望,希望能够痛痛快快吃点麻辣鱼。又能痛痛快快地做床上运动,她暗想着王桥的话:“王桥说的还是有道理。既然现在无法解决问题,就不必吊着死鱼脸。就算以后要分手,在一起的时间也要过得高高兴兴。”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李宁咏一扫这一段时间的萎靡,主动要了一瓶啤酒,吃麻辣鱼,喝啤酒。
然后,然后两人就离开了餐桌,直接到了床上。两人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互相撕扯之后,就互不服输地运动起来。
高朝之后,两人不着一丝地躲在床上,任微风轻轻吹拂着身体上的汗水。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运动了吧。”
“嗯,出了事以后,我内心泌都失调了。”
“今天怎么样,内分泌失调的问题治好了吗?”
“差不多了。但是,等会我还要一次。”
“谁怕谁啊,等过了不应期,我们立刻来战。”
休息了半个小时以后,战鼓重响,一阵山摇地动,再归于沉寂。
李宁咏终于真正在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王桥休息了一会,拉起薄被单盖在李宁咏身上。盖上前,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细细地注视着依然是如此美丽的身体,目光在平坦的光滑的腹地逡巡,又掠过高峰,再滑下低谷。
给她盖上薄被单后,他就站了起来。
窗外传来了“砰、砰”的篮球声响,这是电力局爬电杆的一些棒小伙子在打篮球,他们经常在球场捉对撕杀,总要打得日落西山才结束。王桥和这些棒小伙子年龄基本相当,甚至还要略小一些,但是他自我感觉比电力局一线工人心思复杂一些,活动更累一些。
今天,王桥准备主动去参加集体活动。生活除了工作还有很多美好一面,只是人们陷入生存之中,有意无意忽略了生活中的单纯快乐。
换好读大学时穿过的球鞋,将衬衣变成了短衣裤,王桥觉得青春似乎又突然回来了。在府办当副主任时,他觉得心态朝中年人靠。换上篮球场上穿的衣服,他觉得心态又朝年轻转换。
他写了一张纸条:“我在下面打篮球。”然将纸条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出了门。
到了篮球场,电力家属院的工人们在分组打半场,他们球技一般,但是体力都不错。王桥扫了一眼局面,走到一个坐在篮球架下的年龄稍大的小个子面前,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打。”凭着直觉,他判断小个子应该是这群人中的头领。
小个子喝了一口矿泉水,道:“你住里面,以前没有见过你?”
王桥道:“我是租在里面的,今天是第一天来打球。”
小个子道:“你是那个单位的?”
王桥道:“我在档案局工作。”
小个子有点惊讶道:“档案局是文化人的地方,你看起来不象是文化人啊。”
王桥笑道:“文化人应该是什么样?”
小个子道:“身体单薄,瘦弱,戴个眼镜,说话还有点酸。”
王桥道:“你这是傲慢和偏见啊。首先在档案局工作不一定是文化人,其次文化人中莽汉不少。”
小个子道:“你是文化人中莽汉?”
王桥道:“算是吧。”
几句话后,王桥与小个子便聊到了一起,参加到了坝坝球比赛中。虽然说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球了,但是深厚的功底还是很快变成了犀利的进攻,王桥如出入无人之境,在球场上纵横驰骋,没有一点保留。
当第二局又以12比零将另一组屠杀之后,小个子双手叉腰,道:“我操,你是啥子人哟,到底是体育局还是档案局,打得这么好。”
旁边有人介绍道:“这是我们李局。”
王桥在府办工作时,与电力局打过交道。电力局有两个李局,大李局是正职,小李局是副职,看来眼前这位应该是小李局。王桥笑道:“我确实是档案局的。”
小李局道:“十月全市电力系统要打篮球比赛,特邀你参加我们电力队,打比赛的时候每天五十块钱的补助。”
王桥笑道:“好,成交,到时随时可以参战,反正档案局又不是太忙。”
小李局道:“你住哪套房子,平时好找你。”
王格指了指自己租住的房间,道:“就在那边,窗口站着女的那间房。”
李宁咏已经醒来一会。在睡觉时,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王桥在前面使劲走,自己想去追她,可是迈不动脚,越想走,越是没有力,眼见着王桥越走越快,终于不见了踪影。醒来时,她还在哭,泪水将枕头完全打温了。
看到纸条以后,她来到窗前,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篮球场。王桥在场中个子最高,球技最好,整场球完全是他一个人在表演。她看得痴了,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当王桥和另一个人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她朝着场中人挥了挥手。
打过篮球,又提了半边西瓜上了楼,进门就有一个温香软玉扑进怀里。
王桥道:“等会,全部是臭汗。”李宁咏道:“汗水怕什么,去洗了就行。”她深深地呼吸着健康的汗水味,觉得这个味道是如此好闻,一点都不引人反感。
在王桥洗澡时,她又去切了西瓜。将切好的西瓜装成小盘,拿到卫生间,递到王桥嘴边。不一会,她的衣服被打温了,干脆脱了衣服,也进了卫生间。
等到再次从床上睁开眼睛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王桥道:“起床吧,我们找个大排档,吃点江湖菜,不能再留在家里。”李宁咏道:“为什么不能再留在家里?”王桥道:“如果再留在家里,将要打破一天运动次数的纪录了。”
两人换上新衣服,步行出院。
刚在大排档坐下,李宁咏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是大哥的电话。邱宁刚平常很少打电话过来,每次打过来肯定有事,不会随便聊天。李宁咏声音发紧,道:“大哥,什么事?”邱宁刚道:“梁强,被双规。”
此事在民间已经有许多传言,传言成真时,还是让李宁咏感到震惊。挂了电话,李宁咏定眼瞧着王桥,道:“梁强,被双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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