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补一句,袁谭麾下文武商议之时,邺都信使已经退下,并没有当着信使的面议论对策。
最后,袁谭采纳了郭图的建议,款待来使之后,修书一封,将其礼送而回。
书信的内容,自然是找托辞暂时不去邺都觐见,专等大司马的敕封诏书下来。
……
就在白晓文忙于稳定河北时,河南也是形势纷乱。
曹操头痛不已。
回到许都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宫室宗庙,当真是欲哭无泪。
我的天子呢?文武百官呢?
那么一大群人,刚刚还好好放在那儿的,说没就没了?!
丞相府被洗劫一空,宝物损失倒在其次,人才也基本跑光了。
没了天子,曹操一下子就从汉朝丞相,沦落成了一个普通军阀。
而且处境比普通军阀,还有所不如!毕竟天子发了讨曹诏书,各路诸侯虽然未必会攻打曹操,但也绝对没人敢跟曹操联手了,落井下石倒是有可能。
好在,以曹氏宗族、夏侯宗族武将为基石的军队,还掌握在他手里。河南各州虽然人心浮动,但暂时还没有崩盘的现象。
更让曹操头痛的,是他的四个儿子!
曹丕、曹植、曹彰、曹冲四人,身中奇毒。召随军医官来诊治,都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从谯郡请来了一位名叫樊阿的名医,用针灸、灌汤药,暂时吊住了四人的性命。
曹操看到昏迷不醒的四个儿子,问道:“这四人,就算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呢?先生能不能治好他们?”
樊阿摇头:“四位公子所中之毒,非常诡异,草民也未曾见过。若是我师华佗在此,或许能将余毒拔除。”
曹操问道:“尊师何在?”
樊阿道:“恩师行医天下,济世救人,据说一年之前,曾在江东出现。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三国位面不比信息时代,不然樊阿直接打个电话,请华佗来许都做个飞刀,何其方便。
曹操只能命人,前往江东之地寻访华佗。
不过,樊阿却说道:“丞相何必舍近而求远?此时谯郡便有一位神医,其医术胜我十倍,不下于我的老师。”
曹操大喜:“此人是谁?”
樊阿道:
“此人名张机,字仲景;原为长沙太守。此公在任之时,每逢初一十五,大开衙门,不问政事,专门诊治百姓病痛,医术高绝,多有携带行李,远道而来求医问药的人。
“后来张先生辞官,行医天下,与各地名医交流医术,如今到了谯郡。
“原本他是慕名来寻我的老师,不过恩师不在。张先生便和我交流了一番。虽说是交流,但张先生学识渊博,医术高明,远胜于我。在我家小住数日,我颇感进益。”
曹操猛然醒悟:“我也听说长沙太守张机‘坐堂行医’之名很久了,不料正在谯郡!天佑我儿!”
樊阿说道:“丞相如果要请张先生来,便须速去。张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他感于世间多疾苦,而无一本详实的医书;以至于庸医横行,草菅人命。此次游历天下、遍访名医之后,他就将前往岭南隐居,潜心著书。”
曹操点头,重谢樊阿。
想了想,曹操便唤过张辽、许褚:“你们二人,跟军师郭嘉一起,再带三百虎贲军,悄悄去谯郡,延请神医张机过来。万不可走漏消息!”
二将虽然疑惑,但都不问缘由,拱手领命。
曹操还不放心,解下自己腰间“倚天剑”给许褚:“途中不管是谁,只要有阻拦者,便持此剑杀之。”
谯郡和颍川郡相邻,路程不远。
张辽、许褚知道事情紧急,带上郭嘉和三百虎贲,急速行军,当晚日暮时分,就从谯郡把神医张仲景请回了许都丞相府。
张辽回报称:“我等在请得神医,回来路上,偶遇刺客截杀,幸好郭军师提前发现,没能让刺客得逞。”
曹操道:“刺客何在?给我严加拷问!”
张辽、许褚脑袋一低,跪地说道:“主公,臣等无能,让那刺客跑了。”
曹操细眼圆睁,怒斥道:“你们也是沙场猛将,身边还有三百虎贲;刺客不过一市井之徒,你们还能让对方跑了?”
一旁的郭嘉拱手说道:“主公容禀。那刺客来路,甚是诡异,本来已经被张、许两位将军制住,五花大绑;但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不见,那绳索绳结尚在。此事诸多虎贲军士,都可以作证。”
曹操大疑,低声问道:“奉孝有何见解?”
郭嘉道:“在刺客消失之后,在下便占了一卦;卦象上震下乾,名为‘雷天大壮’,得第五爻,阴爻阳位。《易》有云:六五,丧羊于易,无悔。”
曹操:“奉孝醒醒,说人话。”
(老亚: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哒。原话可以是:奉孝勿弄玄虚,为吾解之。)
郭嘉笑道:“意思就是,在路上丢失了羊,也不会后悔。这个刺客,本就是不可能抓住的;而且他逃走之后,也不会有能力对主公造成任何不利。主公就当这个人死了便是。”
曹操若有所思。
张辽小心地问了一句:“主公,是不是该请张神医进去了?”
曹操赶紧点头。
张仲景不愧是汉末医圣,看到了四个公子的模样,丝毫没有其他医生束手无策的窘迫,淡然说道:
“四位公子中的毒,是活毒而不是死毒。活毒趋利避害,善于移位躲藏,故药石之力难以奏效。
“樊阿之法,是以针灸限制活毒的活动区域,所以短期内可以吊命,但长期以往,针灸之力减弱,毒性发作势必更为猛烈。”
曹操赶忙问道:“尊驾能否救救我儿?”
张仲景道:“医者仁心,只要是力之所及,又岂有不救之理。”
当即开炉煮药,熬了一锅黑乎乎、腥气扑鼻的药汤。旁边的侍从,都想捂鼻子,又怕曹操怪罪,忍得很辛苦。
曹操眼角直跳:“要把这药汤,喂给他们?”
张仲景摇头笑道:“非也。”
他随即命人备了四个大浴桶,烧满热水注入,然后将四个公子,除去衣衫,放入水中。
蒸了一刻钟,怕不是有三分熟,张仲景再命人端过已经凉透的药汤,置于公子曹丕的鼻下。
不多时,便有一红色小虫,从曹丕鼻孔之中爬出,急不可耐地钻入腥臭药汤之内。
曹丕身为首领,体质本就强于常人,在红色小虫钻出之后不久,就已经醒转,大叫了一声,睁开眼睛。
张仲景如法炮制,很快四人鼻中,都爬出红色小虫,陆续醒转。
曹操大喜,急命厚赏张仲景,然后拉着张仲景说道:“神医不如就在许都暂住,何必要跑到岭南那种瘴疠之地?”
张仲景皱眉说道:“我要潜心著书,留在人烟辐辏之地,又怎能静得下来。”
曹操强留道:“张先生勿虑。我不封你官职,只在丞相府为你腾出静室三间,拨给婢仆数人,侍候饮食起居。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打扰,否则我必斩之!如何?”
张仲景只是摇头。
曹操眯起眼睛笑道:“好吧!仲康(指许褚),你带虎贲军护送神医,且去馆驿休息。休要短了礼数!”
许褚应命:“张先生请吧!”
张仲景说道:“丞相是要囚禁我吗?”
曹操只是厚着脸皮笑了笑:“只为爱才,不忍医科圣手埋没岭南而已。”
张仲景无奈,碰到许褚当真是有理说不清,只能相随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