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斐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邱承彦温柔的手臂环住蒲鲤,轻轻盈盈就把她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蒲鲤几乎走不了路,几乎是邱承彦托着她,她才勉强前行。
看看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她却没有安心的感觉……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阴云满布的天空,随时都会被闪电划破,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是从她心底冒出的。
一路无言。车子在路上飞驰,两旁的路灯飞一样的倒退,连成一串悲哀的音符,挑动她的心弦。
回到家,他也只是默默的脱去西装,松开领带,解开领口的扣子,捏捏眉心,倒出一杯红酒窝进沙发里。
晚风撩动窗纱,湿润的空气飘进屋子里,裹着浓浓的绝望的味道。
她瞥见窗边的他,突然觉得他并不是面无表情,他的眼角眉梢仿佛写着无尽的失望。有时候,这种沉默甚至更可怕,更像魔鬼的双手扼住喉咙,那般窒息的感觉。
“承彦……”她悄声走过去,乖巧的蹲在他面前,把头靠在他身上,“你能不能别这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好吗?”
他不吭声,猛然瞧见她披着的那条纱巾,狠狠一把拽过来,揉成一团甩出去。
蒲鲤的心凉了大半,委屈哽在喉间,还是被她倔强的吞了下去。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
“你要我拿什么信你?”她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像是冰凌刺透苍穹,碎成细小的银针,狠狠扎在她心口。“蒲鲤,你离我远一点。”
她不可思议的抬眼,见到他无力的用手撑着头,揉按眉间的力度仿佛又重了些。
“承彦……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也不会那样做……我不知道林夏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或许她受人指使……”
他冷冷一笑,甩给她的目光,和那天阳光下带她游玩的邱承彦判如两人。
她感到自己又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就像上一世,眼睁睁看着东方文冷漠的背影跳进忘川。
这一世,她不要再放过他,不要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蒲鲤咬咬下唇,心跳的厉害,她决心把前世今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他……就算他当她是疯子吧。无所谓,她想……这应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承彦,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她站起身,小手搭在他肩上,慢慢俯下身子,冰凉的脸贴在他腮边,“给我一分钟,让我说完……听完之后,我任凭你处置。”
话音未落,他的电话响起。屏幕一闪一闪的光,像是撒旦在暗夜中眨着眼睛。
铃声响了很久,电话那头的人仿佛知道邱承彦就在电话旁。电话铃变的刺耳无比,蒲鲤轻轻皱了皱眉,看到他带着微微的愠怒抓过电话放在耳边。
“什么事啊?这么晚还打来!”
他站起来,完全忽略了蒲鲤的存在。她听不清话筒那边的人在说什么,只是眼见着邱承彦的脸色,由微微愠怒变成震惊,继而冰冷似铁,愤怒凝结在眉心。
他挂掉电话,缓缓落下手,眼眸对上她时,她不由得颤抖一下……那样严厉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出……出什么事了?”
“真不错!”邱承彦冷笑着,他的身影慢慢逼近她。
头顶的灯光被遮挡,逆着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黑色的影子带着寒意,渐渐覆盖了她弱小的身躯。
“报仇的感觉很不错吧?”他笑着,眼里却透着悲凉,“我明白这种感觉……在蒲家破产的时候,我已经体会过了!”
“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恨我吗?”他随手抓过桌上的水果刀丢了过去,“那就亲手杀了我!”
“承彦!”蒲鲤迷惑不解。她像是掉进了一团迷雾之中,好不容易看清前方,却只能看到他愤怒的双眸。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如果是因为你听到了我和林夏的话,那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我的办公室里抓到一个人。”他打断她的话,看也不看她,紧接着点燃一根烟,轻轻吐出烟圈,自嘲的笑着。
“谁?”
“你认识,”他目光转向她,温情不再,倒像是看个陌生人。“蒲辉。”
她蓦地一惊,突然间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偷我办公室的东西,偷我的企划书,窃取我电脑里的文件……”邱承彦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而蒲鲤,只感到一阵阵惊悚的颤栗。
他越是这样平淡,暴风雨就越是具有毁灭性。
他嘴角的笑,仿佛把她逼到了悬崖一端,身后便是让她粉身碎骨的黑暗。
“抓到他时,他还不承认,硬是要跟我公司的保安打起来……”
“怎么会……”她的口中艰难吐出这三个字,泪水不经意间盈满了双瞳,“他还是个孩子啊……”
“对,他是个孩子!”他的笑容越发狰狞,“我也很奇怪!我已经给他找了最好的寄宿学校了,那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上晚自习吗?”
“你怀疑是我……指使他这样做的?”
“这个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不是!”蒲鲤尖叫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身子靠在窗边的墙上。
窗外吹进来的风,一直寒进了她的心里。
“承彦……我没有,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邱承彦脸上的寒漠消失,眼神中透着无限的失落,“你把林夏安插在徐斐斐身边,你自己待在我身边,让你弟弟来偷我的东西……蒲鲤,还有哪一点是你没算计到的?”
“不是……”
“我宁愿你亲口对我说,你恨我……我宁愿你拿着刀子拿着枪,亲手杀了我!”
“我怎么会亲手杀你!”蒲鲤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我就算杀了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收起你这假惺惺的眼泪吧!”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她脸上痛苦而扭曲的神情,给了他一丝畅快。“留在我身边……因为爱我?”
他大声笑起来,像是子弹穿透铁板的叮当声,狠狠砸在她心上,血腥四溅。
她只感到下巴想要被捏碎,自己的魂魄也要四分五裂。她努力睁开眼,朦胧泪光中,她依然想看清楚他的脸。
就算就此死掉,她也不要带着对他的遗憾走向另一个轮回。
“承彦……”
她轻声哀求着他,她分明看到他的眼中,也有未掉落的泪滴。
“别叫我的名字……我承受不起。”
“承彦!”
“你不该这样,蒲鲤……”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掉进海里的夕阳,痛苦绝望烧红了整个海面,也烧毁了他的心。“你不该趁我对你动心的时候……”
“动心”两个字,是她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我刚刚说,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你还记得吗?我留在你身边,就是因为……”
“少爷,您在里面吗?”
门口传来声音,是伺候唐老太太的文嫂,她听上去似乎很惊慌,一向懂礼的她也不断拍打着邱承彦的房门。
“怎么回事?”
邱承彦扔下蒲鲤,猛的拉开门,狠狠瞪着门外吓得胆战心惊的文嫂,只听她吞吞吐吐的说:“老太太……老太太晕过去了……”
“怎么会晕过去!”
“晚上您和蒲小姐不在家的时候……”文嫂有些顾忌的往房间里看了看,犹豫一下,还是实话说道:“你们不在家的时候……辉少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