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承彦甩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还有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便消失一片黑暗之中。
他的到来和他的离开,都像是死神的降临,悄然无声,却又给人绝望的恐惧。
蒲鲤瘫坐在地上,双眸无光,仿若被人抽走了灵魂。龙泽飞命人抬走蒲辉,无奈的朝她看了一眼,投去稍显同情的目光。
“龙先生……”蒲鲤在他即将转身时叫住他,泪水盈了上来,落在脸庞,好像清晨花瓣的露珠,带着晨曦的忧郁与哀伤。
万念俱灰之下,她也只能寄希望于一个看上去还算好心肠的人。
即便这个人,是邱承彦那边的。
“有什么事?”龙泽飞回头望望她,她衣不蔽体,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心中有说不上来的酸楚。
自从见她第一面,眼见着她被邱承彦在众人面前羞辱,这种奇怪的怜惜之情就一直萦绕心间。
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她这样,以这种特别的方式在他心头划下深深的痕迹。
“如果你想让我放你出去,这个我恐怕办不到……”龙泽飞蹲下身子,看着面前那双柔弱的肩膀,“这里是承彦的家,我就算和他关系再好,这是他的家事……我没有资格干涉。”
“我明白……”蒲鲤缩了缩身子,已然露出羞愧之意,“我知道,想请你帮我,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不过龙先生,我不是想让你帮我逃走,我是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
“我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你的手下……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我弟弟……他只是个小孩子,他才十岁……他不应该被卷进这些事情!”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为弟弟,也为自己。
更是为了那个千年轮回,至今还未寻到的人。
如果他在身边,他会让她承受这些委屈,这些磨难,这些远非常人所能经受的绝望和恐惧吗……
“你放心……”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蒲鲤不禁愣了一下,刚刚飘越千年的思绪,在这一刻仿佛被猛地拉回。
她抬起眼看到龙泽飞温柔的目光,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放心吧,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是江湖人,我们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为难一个小孩子,传出去的话,我龙泽飞的脸也没地方搁。”
“谢谢你……”蒲鲤感激的看着他,在这冰冷暗室中总算有了一丝丝暖意。
……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似乎是蜿蜒在山间的漆黑小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蒲鲤每天都在受着非一般的折磨,寒冷,孤单,恐惧……还有时时面对的,那只恶狗的锋利爪牙,让她的精神几乎处在崩溃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她的视力已经不适应外界的光线了,却在这时,一股强光刺了进来,她的双眼一阵酸涩的疼。
她本能的把身上仅有的那件衬衫使劲儿裹了裹,却还是遮不住她丰满匀称的身材。
她心里一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各种邱承彦羞辱她的手段……那天他的话言犹在耳,邱、蒲两家的债一笔勾销?那就要看她表现的是否令他满意!
傻子也能听的出来,他这句话的含义,也能看出来他嘴角边那一丝邪魅的背后,隐藏的是怎样肮脏的欲望。
“这边有台阶,灯光不算太好,您慢一点……”
蒲鲤隐约听到有人讲话,声音不似邱承彦那样的低沉,却有着一份似曾相识的温暖。
是龙泽飞?
她的心稍稍宽慰些,有他在,她就似乎有了一道天然保护屏障。邱承彦再狂妄,总要顾及在兄弟面前的形象。
听脚步声,来人应该不只龙泽飞一个,而她一直竖着耳朵搜寻的那个暴戾君王的动静,似乎并不存在。
“放心啦,我会小心的!”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听上去上了年纪,而声音透着浓浓的慈爱,“别看我现在老了,可我腿脚还是很不错的!这几层台阶难不倒我的!”
“是!”龙泽飞笑道,“您这样的老人真是不多见,承彦有福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承彦这么多年,多亏了您这个宝!”
“你这孩子,就会开我玩笑!”那人也笑起来,“对了,波尔图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我真是搞不懂我那孙子,好好一只敖犬,本来就是看家护院的,干嘛还在这暗室里,连太阳都见不到!”
两人说笑间便来到暗室门前,橘色灯光有亮起来,蒲鲤一惊,唯唯诺诺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只见那老人家微微弯腰,眯着眼睛超暗室里望,嘴里还喊着,“波尔图,快来看看,奶奶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
她佝偻着身子朝里看,脸色逐渐由期盼变得惊慌,透明墙那边,一双水盈盈的波光杏眼,正对上她搜寻的目光。
那双眼中盛满绝望,像碎了一地的艺术品,每一块碎片的精美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忧伤。
“奶奶……”蒲鲤借着幽暗的灯光,终于认清了眼前这个老太太的面孔。她像是漂泊的小船终于靠了岸,这些天的委屈一涌而出,“奶奶……唐奶奶,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