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宿慧尊者竟然会与李懿这个天下公敌有纠葛。听天门真人话里意思,这纠葛恐怕还与男女情事有关!
这就有意思了。光正帝想娶的宿慧尊者,居然心有别属。那个别属之人,还是个遭受以大秦为首的诸大国和诸大势力联合追捕的,异人!
宗政恪面向主祭台,合十行礼,对着远处那个身穿黑红皇帝大服的人,朗声道:“话已说到此处,还请小师兄看在同门之情上,对李懿网开一面。他已不再是天一真宗的门人,师妹愿意以性命为他担保,也愿意成为他在佛国的引路人!”
小师兄?宿慧尊者的小师兄不就是大势至尊者?不是说,大势至尊者冲击武道瓶颈,并没有过来观礼么?
接下来,这应声回复的人,令偌大的广场陷入死寂。只见,主祭台上的光正帝,面无表情地开声:“征剿令已下,从无收回的前例!”
除了极少数的知情者,此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惊呆了,包括大秦的那些氏族门阀世家之人。他们万万没想到,东海佛国的大势至尊者,居然就是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
可是这样一想,才真正能想通,为什么大势至尊者与光正帝的交情会深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有人还知道,光正帝的先父,就是死在了大势至尊者手中长剑之下!
等等!等等!那知悉某些密事的人们,不禁都脸色大变。如果大势至尊者就是光正帝,那岂不是说光正帝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可是这件事,查无实证。对外公开的事实真相,永远都是先皇太子因被揭开长期毒杀先皇以谋夺皇位的大罪,而畏罪自尽的。
另外,大势至尊者就是光正帝,岂非就是大势至尊者要娶宿慧尊者?!在众人所知里,他可是真正剃度出家的僧人啊!
然而那又如何?他是天下第一大国的皇帝,他当然不可能出家为僧。那他隐瞒身份,拜入普渡神僧座下,掌握了许多佛国的大权,又为的什么?
不能深想,却又无法不让自己深想。尤其是那些来自各大国的宾客,诸如大昭大盛大齐大魏的宾客们,他们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想得通透明白!
“看来,此事已无转寰余地。陛下,当断则断!”一个声音传音入密,送进光正帝的耳中。光正帝垂下头,仍在犹豫。
侍立在旁的不老神姬大巫祭,却悄悄后退,走下了台阶。她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巫女,每位巫女手里都捧着一只色泽莹润的玉盘,盘中摆设玉碗,碗中是澄澈透明如清水般的液体。她们行走时,清香四溢。
光正帝猛然回首,张嘴欲唤,话到嘴边,却只得一声长叹。罢了罢了,小师妹当众说穿他的双重身份,已经激怒了大武尊。徜若她再执拗下去,最后惹来的除了杀身之祸不会有别的。
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陡然放松。干脆不再去看那边分祭台上的人,转身就要往后走。结果已经注定,他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在事后护住她,也成全自己的一番心愿!
可是宗政恪如何会放过这大好良机?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心有所属,她不愿意嫁给光正帝!
于是,她运足了真气大声道:“小师兄,既然你有难处,师妹就不再多言了。师妹也不敢求小师兄手下留情,从此以后,各安天命罢!”
她这话,决绝之意甚重。伽叶尊者一听,不悦喝道:“赤莲,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了一个外人,莫非你还要与师兄们兵戎相见?”
光正帝也站住脚,慢慢转身,远远凝望那个俏生生的身影,一颗心闷闷得生痛生痛。徜若他早知有今天,也许当初还当真会听从大巫祭的建言,任由她死在南山的恶山恶水里。
宗政恪转身看向伽叶尊者,合十行礼道:“让师兄不快,赤莲也很无奈。但赤莲与李懿早有誓约,今生今世,活着,便在一起活;若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赤莲不敢求师门庇护,也不愿牵连家人宗族,便只能以自己的微末之力与他共同面对灾厄!”
她忽然微微一笑,眉目生辉,朗声道:“生死相许,碧落黄泉!”
此情,昭然于天下!即便今日,她与李懿难逃厄运,她也再无遗憾。
任谁都没想到,东海佛国这位最神秘的女性小尊者,居然能当着天下各大国宾客的面,坦然自若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暗暗嫉妒那个叫李懿的男子。他何德何能,不仅摘得了宿慧尊者的芳心,还让尊者抛却身份和女子的矜持,将情意公开于大庭广众之下。
裴君绍心中酸涩,从来没有过的悔意充斥心间。如果被宗政恪当众表露情意的那个人是他,他想,便是天下公敌又如何,与天下第一大国作对又如何?得爱人如此,夫复何求?!
眼角余光一扫,他看见李懿缓缓站起身来。他心头一惊,忙拉住李懿的衣袖,急问:“你做什么?”
李懿看也不看裴君绍,只痴痴地凝望分祭台上的那抹俏影,低声说:“阿恪她不是冲动的性子,她定然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做。我如何能让她的苦心白费?她敢说,我堂堂男子汉难道还不敢站出来,不敢承认么?”
“何况,裴君绍,”李懿轻轻掰开裴君绍的手,低笑一声道,“你不是早就将我的身份告诉了别人?”
裴君绍一怔,手指松开,无言以对。李懿终于低头看他,出乎他意料地安慰他道:“你不必自责,我知你定有苦衷。今日,我还敢来,就有把握能逃得出去。只是还请你看在与阿恪的旧交情上,为她多想想。”
裴君绍苦涩一笑,慢慢道:“李懿……你真的不该来!”
话音刚落,他怀里不知藏了什么东西,猛地大放光华。这东西的光芒明亮得刺目,将李懿整个人都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