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是胡话。」
徐沧忽然沉声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清风山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对宣素秋道:「走吧,这里看的差不多了,咱们回行辕。」
于修和程刚连忙凑了过去,齐声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张二虎也紧走几步凑上前来,暗道莫非大人是因为我的话才茅塞顿开?要是这样那可好了,咱日后吹牛也有资本了。
正想着,就听徐沧淡淡道:「如今看来,三起纵火案是反贼所为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不是反贼纵火,这三场火又是为什么烧起来的呢?尤其是这第一场火,在纵火前甚至还有一个道士上门示警,这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背后一定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直到刚刚听了这位衙差的话,我才有了一个大致合理的推测。「
「果然是我的话给了大人提醒吗?」张二虎这个兴奋,简直要手舞足蹈了,被于修狠狠瞪了一眼,这才醒悟自己失态,连忙讪讪地躲到后面,却不舍得走太远,他还要听听徐大人因为自己的话有了什么样的推测呢。
只是张二虎自觉微如蝼蚁,是万万不敢主动问的,好在他不敢问,有敢问的,徐大人的头号粉丝宣仵作此时就毫不在意地开口了:「什么推测啊大人?可以说来听听吗?」
「清风山上有玉矿,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人会怎么做呢?」徐沧对宣素秋那绝对是耐心无限,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循循善诱,想引导喜欢的女孩儿自己得出答案。
「唔!肯定是买下来开采啊,这么说,元家人当初就是知道这件事,才买了清风山?」
徐沧微笑点头,小宣果然不负他望,瞧这一点就透的聪明劲儿,说不定将来除了验尸之外,在推测案情方面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想到此处不由精神大振,继续引导道:「我也是如此想,元家买下了清风山…」
不等说完,就听宣素秋大叫道:「啊,我明白了,纵火的凶手就是为了吞下清风山,所以才一把火把元家的房子和人都烧死了,如此清风山就成了无主之地,等风声过去,那吴家就去买了清风山…」
徐沧:…「等等,小宣,你这个想法虽然正常,但太简单了。如果吴家是要谋夺清风山,心狠手辣到要杀害元家人,那他纵火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提前通风报信让元家人躲避?这样重大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泄露出去,一定要交给心腹办,如果吴家家主如此狠心,被他托付了这样重责大任的心腹,会是一个好人吗?」
「唔,也对啊,也许…吴家人觉得这太狠毒了,所以不想伤害太多人命,只想烧房子呢?」
宣素秋食指撮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道。
徐沧:…助手什么的,还是看看再说吧。
「小宣,如果元家人不死,清风山就始终是元家的,吴家又凭什么谋夺呢?」
「啊,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宣素秋羞得俏脸通红,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没关系,你又不是专门破案的,顾此失彼也是正常。」徐沧拍拍宣素秋肩膀,沉声道:「吴家和元家认识,这清风山就是他们暗地里一起看中的产业,但是因为一件事,清风山即将不被他们所拥有,为了阻止这件事,所以吴家,或者还包括今年被烧而死的张家,他们想出了放火的主意,但他们一开始并不想要元家人的性命,所以派了道士上门预警,却不料元家人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吴家,或者吴家和张家一狠心,到底还是放了这一把火,至于元家人,他们或许想的是,那家人能逃多少算多少,却不料元家有黑油,以至于这场大火足足燃烧了十几天,成了一场令人心悸的天火。」
「听上去很有道理啊。」
宣素秋和初一初二程刚于修等人都慢慢点头,忽听程刚道:「什么事不能慢慢来?竟然需要放火阻止?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徐沧苦笑道:「这件事,恐怕还真是怎么慢慢来都没有用。」
「大人什么意思?」程刚疑惑,只见徐沧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御驾南巡。」
「啊!」
程刚失声大叫,然后喃喃道:「御驾南巡?没错,二十年前,恰好皇上想要南巡,说是连行宫选址都找好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就可以动手建造。」他说到这里,便忍不住看向徐沧,喃喃道:「我记得,当日好像是说,行宫的选址,就是这清风山脚下,对吧?」
徐沧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没错。」
「难怪了。」程刚摇头苦涩道:「御驾南巡,这岂是几个唯利是图的富商能够阻止?难怪…难怪他们要放这样一场大火,大火一起,此地焦土一片,哪里还能做行宫?」
徐沧沉声道:「恐怕不仅如此,他们处心积虑,一早就谋划好了,那道士上元家的门,不但为了示警,还是为了这场大火造势,有了道士的预言,大火后天火下人间的谣言就有了根据,流传更广,如此一来,行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建在这片天罚之地了。为了一座清风山,上百人命灰飞烟灭,可恨!」
「大人息怒。」
宣素秋见徐沧说到此处,青筋都蹦了出来,唯恐他盛怒之下伤身,连忙劝了一句,接着又道:「这只是大人推测,也许…也许不是这样呢?」
「我觉得大人的推测就是事实,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先前大人也说过,御驾南巡,于反贼们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搞出这些事破坏南巡?如今看来,就如同大人推测的这般,那吴家,或许还要加上张家就是凶手。」
「程将军莫要如此肯定,小宣说的没错,这只是我的推测,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都没有证实,元吴张三家表面上从无往来,私底下是否真的认识?清风山是不是他们共同的产业?那个道士去了哪里,当日示警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些咱们都没弄明白,不能轻易下结论。」
程刚无话可答,只得抱拳道:「下官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