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身世坎坷

徐沧从未这样疾言厉色对宣素秋说过话,这是破天荒头一次,然而宣素秋不但心里不觉着恼怒,反而充满了感激和一缕无法形容的情结,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又呜呜呜地哭起来。

徐沧却不再理她,而是重新转向宣仁乡,只见男人怔怔看着他,好半晌,方叹了口气道:「徐大人莫要责怪素素隐瞒你,实在是这件事…难以启齿。当年素素的母亲…唉,那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就是被这三个不如的畜生…糟蹋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锁住了宣仁乡仇恨的枷锁被轰然砸落,他也豁出去了,连这样事都说出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因便沉声道:「当年,素素母亲被山贼掳走,幸亏山贼那天晚上都喝得酩酊大醉,素素母亲便趁机逃了出来。黑夜沉沉,荒郊野外,一个弱女子仓皇逃亡,徐大人应该想象得到她是多么害怕。恰在这时候,素娥遇见了这三个混蛋,原以为可以呼救,谁成想…谁成想这三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将她糟蹋了,且之后便扬长而去,将昏死过去的素娥扔在那荒郊野外,徐大人请想,这和杀人灭口有什么两样?不过是没用他们亲自动手罢了。」

宣仁乡说到这里,只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徐沧也被如此暴行震惊得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狠捶桌子,咬牙切齿道:「混蛋,该杀。」

宣仁乡待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方继续道:「也是素娥命不该绝,那一天晚上我因为错过宿头,夜里露宿睡不着,又见月光正好,便连夜骑着毛驴赶路,恰好听见路旁传来微弱呼救声,循声而去,这才发现素娥,将她救下,当时她只说自己已经无家可归,我怜惜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遂带着她前往义庄安身。谁知过了两个月,素娥竟有了身孕,徐大人想必清楚,这世道,一个未婚有孕的女子要生存是何等艰难?所以那之后,素娥便在义庄住下,反正义庄几乎无人过来,偶尔来人,只道她是委嫁于我,我们便也扮作夫妻,却不料上天不公,素娥到底…到底在生素素的时候难产,撒手西去…「

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另一边的宣素秋身子软倒在地,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徐沧也愣怔了好久,他万万没想到宣素秋的身世竟是如此坎坷。难怪…难怪她明明对自己有意,却从不肯答应嫁娶之约,想必她心中早就有报仇念头,一旦成了凶犯,那她和自己还哪有未来可言?更不用说她素日里虽开朗活泼,但心中只怕也有些自我嫌弃,想到母亲难产而死,想到生父竟是那样不如之人…

不等想完,徐沧就觉着心仿佛被人拿着刀一片一片割了去,他忍不住看向宣素秋,颤声道:「小宣…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她…她素日里活泼可爱,与人为善,豁达,我竟不知,她心里有这么多的苦水,我竟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亏我还被人称为神断青天,呵呵!我竟是连自己最心爱的人的心事都不能察觉,难怪小宣不信我。」

「不不不,徐,你别这样说。」宣素秋听了这番话,连忙擦擦泪水来到徐沧身边,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小宣不是不信徐,只是小宣知道,徐办案也要讲究证据的。可十八年前的旧事,连我母亲这个唯一的苦主都已经逝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把那三个绳之以法了,所以我只能自己报仇,对不起徐,我真的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我只要一想起母亲是因我而死,也是因为那三个畜生而死,我就…我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徐沧哑然,他知道宣素秋说的也有道理,十八年前的旧案,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已湮灭,更不用提小宣母亲已经去世,就靠他们父女的一面之词,别说那三人还是勋贵,就是寻常百姓,也不能因此而定罪啊。

宣仁乡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那天晚上贪杯,素娥临终前,告诉我要保守这个秘密,怕的就是素素将来寻仇。我自问这十八年来,唯一一次胡涂的就是那一晚酒后误事,只是虽然素素从那之后性情有些变化,我却不知我吐露了多少,所以她不来问我,我也始终不敢问她,即便她要来京城,我虽担心她是为了报仇,可看她那快乐模样,好像单纯就是想来见见世面,我就忍不住自欺欺人,想着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我就醉了一次,便把什么都说了?想不到…想不到她果真是为报仇而进京。」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怔怔道:「不对,这三家勋贵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当日素娥也没有告诉我,怕的就是我来打官司,素素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我当日放你进京,也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三个畜生是谁,想着你也一定不知道,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得到?你…你是如何…」

「我从那里得知的。」宣素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提前返京去调查这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沧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两人是在正月十五的晚上于街市相遇,在此之前宣素秋并没有回家,想必她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所以在外面耽搁了好几天。这也是上天注定,那么久远的往事,甚至三个畜生都将当时的灭了口,哪知天网恢恢,竟还是被另一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沧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宣仁乡平静道:「伯父,但不知小宣的母亲是谁?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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