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媳妇难得识字,也不用请中间人了,高高兴兴地签了文书,从明天开始来做工。
“大嫂,你要是知道有什么人针线活儿好,踏实勤快的,就介绍到这里来,只要手艺能赶上你,我给开一样的工钱。”
“行,我帮姑娘留意着,看着合适就让她们过来。”柱子媳妇一口应承了下来。
“一月二两银子,每做两件衣服给一钱,你开的工钱是不是太高了一些?比青山城一般铺子开出的工钱还要高啊!”沈巧巧见柱子媳妇走了,对海曼定的工钱提出异议。
海曼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我花钱买她的手艺,高点怕什么呢?最近生意越来越好,西山的朝庙节也近了,我们两个也忙不过来,拿给小磨村做来回的又太麻烦,还是雇人来做事比较实在。”
而且她还想借助柱子媳妇帮着打招聘广告呢。
“你越来越有大掌柜的风范了。”易云在旁边看着她干净利落地雇了一个人,忍不住感叹,“看来我也要快点找事做,不然要赶不上你了!”
“什么大掌柜,不过是在锦铭做过的事情,照搬过来了而已。”说到锦铭,她想起了梅杏儿和月香来,“也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易云对梅杏儿和月香也一直心怀愧疚,本来说要带她们来找海曼的,自己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半年之久,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心情。好在他交代老药头照看她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等过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候我回青山城一趟,把她们两个接过来。现在她们要是知道了你的下落,定会迫不及待地赶来。两个小丫头上路实在无法放心!”
海曼点了点头,“嗯。”想念归想念,她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合适。
老袁强扯着袁诚进门来,“你个臭小子,快点给我进来,别跟我别别扭扭的!”
“爹,你这不是诚心的吗?那么多地方可以做事,你干什么非要挑我做事的地方啊?”袁诚一脸的不满和不情愿。
“有熟人好办事嘛。”老袁抛出一个很世故的理由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到后院来,“夏姑娘,小伙子,你们出来一下。”
海曼和易云听见他叫,赶忙从屋里出来,“袁叔,怎么了?”
“我给这小伙子找到做事的地方了!”老袁说着推了袁诚一把,“你来说。”
袁诚见海曼和易云出来进去成双入对的,俨然已经是一对夫妻的模样,心里好生泛酸,却也知道这段感情是无可挽回了。
“那个……我们码头缺人手,你要是想去我把你介绍给柳当家。”他不看易云,神情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柳当家?”易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想起之前袁诚对他的态度,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原来他能找到海曼,还要多谢袁叔的小儿子,于是走过来示好地按了按他的肩膀,“有劳你费心了,那就麻烦你介绍我和柳当家认识吧。”
袁诚瞥了他一眼,“你不用谢我,我可是看在夏姑娘的面子上才帮你的。”
“我知道!”易云并不在意,微笑地看着他,“那还是要谢谢你。”
“好了好了,小城,你马上带他去码头,找柳当家说说这事去吧。”老袁一心想让易云和袁诚交好,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他们。
“那就走吧。”袁诚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去。
易云看向海曼,“我去去就回。”
“嗯!”海曼笑着点头,又对袁诚喊道,“袁公子,谢谢你。”
“不……不用!”袁诚脚步慢了一慢,也不回头,闷头应了一句。她替别的男人跟他道谢,只会让他心里更酸罢了。
易云跟在袁诚身后出了袁记,往城外走来。袁诚显然对他心怀芥蒂,不想跟他说话,他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闷头地走着。
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易云目光突然一凛,快走几步,一把将袁诚拉到身后,“别离开我身后!”他沉声地吩咐道。
袁诚被他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见从巷子两头分别涌进来四五个壮汉,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喂,你得罪了什么人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问道。
“我在怀桑得罪过的人大概只有你一个!”易云表情闲适地开了一句玩笑。
袁诚一听急了,“这些人可不是我找的啊……”
“我知道!”易云应了一句,盯着那些已经到了近前的壮汉,微笑地问道,“看各位这架势,好像是来打架的,我能问问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为首的壮汉晃着手中的棍子,斜睨着他一脸的不屑,“为了让你小子知道知道怀桑的规矩。入乡随俗,到了我们怀桑,就该识趣!”
易云不以为然地摊了一下手,“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送上门来的架一定要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一起上呢?”
“好小子,你还很狂嘛。”为首的壮汉眼现恶意,“来,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直打到他知道怎么识趣为止……”
“哎,慢着慢着!”袁诚一见事情不好,赶忙从易云身后钻了出来,对那帮人陪着笑脸,“各位大哥,我不知道我的这位兄弟怎么得罪了你们,不过他初来乍到,确实不太知道咱们这边的规矩,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他的。所以这次就看在小弟的面上,请各位高抬贵手,放他……”
不等袁诚说完,那壮汉便眉眼一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手中的棍子毫不留情地冲他的脑门砸了下来。
袁诚感觉脑门上吹来一股凌厉的风,骇然地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有感觉到预期的疼痛。悄悄地睁开眼睛,却见那棍子在距离自己脑门不足两寸的地方生生地停住了。当然,并非是自愿停住的,而是易云一手牢牢地握住那壮汉的手腕。
“你们不是冲我来的吗?伤及无辜就太不厚道了吧?”易云冷笑地盯着那壮汉,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往外一带,那壮汉便吃力不住,噔噔噔地后退了数步,手中的棍子险些脱落下来。
“好小子,有两下子!”他又羞又恼,恶狠狠地喝道,“兄弟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众位壮汉答应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家伙齐齐地扑了上来。
易云冷哼一声,左臂往后一拢,将袁诚拨到身后,右臂往前一横,生生地接住了落下的四五条棍子,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只是轻轻地往外一送,那些壮汉就连人带棍被震开去。各个感觉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家伙。同时这边扑过来的人也到了,易云左臂一扫,这四五个也齐齐地震退出去。
袁诚见这么多人扑过来,害怕的险些捂住了眼睛,一颗心高高地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易云左右手臂那么一挥,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危机,不由惊得睁大了眼睛。
乍一交手,优劣之势已经很明显了。那些壮汉呈半包围之状将易云堵在中间,却迟迟不发动第二波攻击。
“怎么?不打了吗?”易云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带头的壮汉。
那壮汉已经隐隐地感觉出易云是个高手,却仍有些不甘心,咬了咬牙,“兄弟们,给我打!”
喊完见那些人仍然迟疑着不肯动,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来。他这一冲,其余的人也壮了胆子,都跟着扑上来。
易云蔑然地冷哼了一声,身形微晃,出手如电,甚至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见那些壮汉接二连三地惨叫着飞了出去,纷纷地撞上了对面的墙壁,复又跌落在地上哀号不止,每个人都是相同的动作,捂着半边脸颊。
他竟然在短短地一瞬间,给那些壮汉每人脸上揍了一拳,这是什么速度?袁诚惊愕地望着易云,别人或许没有看清楚,他在易云身后看得却是很明白,自始自终易云的双脚都没有挪动过一寸。这个男人很强!
“怎么样?还打吗?我可还没活动开拳脚呢,要打的话奉陪到底!”易云微笑地扫着那些壮汉,挑衅地扬起眉毛来。
那些壮汉哪里还敢再打,带头的招呼一声,连家伙都顾不得捡,擦着嘴边的血迹,狼狈而逃,速度比兔子快多了。
“就让他们这么跑了吗?那不是太便宜了他们?”袁诚见易云不追,有些急了,“让他们以多欺少,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才是!”
“算了,让他们知道厉害长长记性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刚找到曼儿,要多积德才是。”易云淡淡一笑,“走吧,我们去见柳当家!”
袁诚看着易云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没看出来,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厉害啊。我也一直想练武来着,可是我爹不让,怕我练了武只会跟人争勇斗狠,惹是生非。”
他这话让易云想起易正山来了,果然天下父母都是一个心情,微微一笑,“如果为了强身健体,防身自保,练练也无妨!”
“是啊,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易大哥,你教我练武行不行?”袁诚满脸期待地望着易云。
“行啊,不过你要吃得住苦头,不然练出来也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吃苦我不怕,那我们就说定了,你一定要教我,我有你一半厉害就行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出城而去,气氛比刚才融洽了许多。
“你说什么?”陈必财脸色阴沉得要下雨,“你们八九个人被一个人两下给打回来了?”
“掌柜的,那个人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我们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啊。”壮汉半边脸红肿着,苦着脸辩解道。
“废物,滚,都给我滚!”陈必财怒不可遏,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用力太大了,疼得咧了咧嘴。
坐在桌前越想越生气,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本想教训教训易云,让他知难而退,离开怀桑,远离海曼。却怎么也没想到易云竟是个练武的,而且功夫还那么高。
他看得出来,那个夏姑娘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了,光想办法对付她就够头大的,现在她身边又多了一个武功高手,就愈发难办了!
可是就这么放弃那样一个有才有貌的姑娘,着实又不甘心。如果能让她那么精明那么会做生意的女人来做陈家的当家夫人,那一定会赚更多的钱。把她弄过来,那么袁记这颗眼中钉也就一并除去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弄到手!”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