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惊马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将他调在你手下,你……好生看着他吧。”齐攸最后道。

唐佑年起身称是。

齐婉容又在总督府住了一晚,冯登科带着重礼上门,又在人前向齐婉容赔罪,就将齐婉容接了家去。

沽酒胡同 冯宅 上房 红罗帐内喘息声和呻吟声,随着床帐剧烈的晃动,半晌才平息下来。

“宝贝,可想死我了。”冯登科甜的发腻的声音道。

齐婉容推开冯登科,嗔道:“哼,谁是你的宝贝,叫你那寡妇去。”

“你才是我的宝贝,那贱人连同孩子,都已经被我卖的远远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婉容宝贝。”

“就会花言巧语,这次若不是我四哥出面,只怕你还舍不得她那。”齐婉容撇了撇嘴。

“宝贝你就别再怄我了。四哥可是什么都没说,是我早就有此打算,一直因为心软耽搁了。不信你去问四哥,是不是这么回事。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的。”

“哪个听你这些。”齐婉容瞪了冯登科一眼道。

“宝贝你这一眼,我的身子都酥了。”冯登科将脸凑到齐婉容跟前。

“你正经些。”齐婉容咯咯笑道。

“……明天营内有比武,四哥特意吩咐我准备,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冯登科的手在齐婉容胸上轻轻地捏着。

“莫不是要借机为你升官?”齐婉容道。

冯登科却没这么乐观,“四哥就是有这样的心思,也不会这么快吧。我就怕,就怕四哥心里还在恼我。”

“放心吧,我在四哥面前没少为你遮掩,四哥也并未见生气。如今你已经改了,四哥不会怎么样的。军营内比试不是很平常吗?”

“是很平常,不过我总有些不放心。”

“现在知道害怕了?”齐婉容横了冯登科一眼,“你不想去,只说生病,不去就是,我会去和四哥说情。”齐婉容道。

“那就有劳夫人了,就说我为着伺候夫人,伤了腰吧。”冯登科的手伸到齐婉容身下,捏了一把。

齐婉容拍开冯登科的手,“好个厚脸皮的。”

两个人又腻在一处。

齐婉容身心愉悦,看着帐子顶上的花纹。

“想什么那?”冯登科见齐婉容目光有些发呆,就问道。

“香炉。”齐婉容道。

“什么香炉?”冯登科不明所以。

“四哥家里住着个女人,说是四哥奶嬷嬷的外甥女,叫辛妇好的。”

“你和我说过的,她怎么了,和香炉有什么关系。”说到齐攸家的事,冯登科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小时候,老太太待四哥最好。我记得有一次,我去老太太屋里,正赶上一个样子极尊贵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里做客。她们还带了礼物来,都摆在桌案上,其中就有那个香炉。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香炉小巧精致,我也极喜欢的,……却是那两个孩子送给四哥的。”

齐婉容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冯登科有些不解,不过依旧认真听着。

“后来我才知道,那妇人是永和亲王太妃,那两个孩子就是永和亲王的一双儿女。”

“你们家原来和他家交好?”冯登科沉思道,又问,“这和辛妇好有什么关系?”

“今天那姓辛的,抱着那香炉,弹了曲古琴,我突然想起来,那时候,那小女孩也弹了曲古琴。再瞧她那模样,我怀疑她就是当时来我家的小女孩,宁馨郡主。”

“你是说辛妇好是梨园那个老王爷的女儿?”

“应该是吧,很像。”齐婉容不是很肯定。

“你小时不是见过,怎么会认不得?”冯登科问。

“那时我才多大,哪能记得那么清楚。”齐婉容道,几岁和十几岁,样貌自然会有变化,何况,她当初和宁馨郡主并没有深交,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的。后来永和王爷家出事,齐府内更是没人再提起以前的事。

“你和她说说话,也许就知道是不是了。”

“这还用你教,我旁敲侧击的,她都没搭茬,看着又不像。”

“四嫂肯定知道根底,你没问问。”

“早问过了,四嫂只说是宋嬷嬷的外甥女。许是我想多了吧。”齐婉容打了个哈欠,道,“睡吧,管她是谁,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不过比奴才好些,还是仗着四嫂心肠软。”

齐婉容翻身睡去,冯登科的眼睛却更亮了,叽哩咕噜地转了起来。

………………

荀卿染正带着人收拾衣物,外面报说齐婉容来了。

“快请进来。”荀卿染吩咐。

齐婉容眼圈红红地走了进来。

荀卿染纳闷,欢欢喜喜地才回去一天,怎么又哭着回来了。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荀卿染吩咐人送上茶点。

“求四嫂给我做主。”齐婉容拉着荀卿染道: “……军营中比试,不该点到为止吗,怎地将我家大爷打成那样。”

听了齐婉容的一番话,荀卿染才明白。原来营中比试,冯登科本来称病,还是被叫了去,一场比试下来,他是自己走进场,下来时却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姑爷伤的可严重?伤到筋骨没有?可请了郎中看视?……”荀卿染关切地询问了一番。

齐婉容一一答了,又说:“四嫂,那人实在可恶。”

“行伍中多是粗人,一时手下没个轻重也是有的。”荀卿染道。

齐婉容却不这么想,“……焉知不是因为对四哥心有不满,不敢对四哥怎样,知道他是四哥的妹夫,才下的狠手。四哥事情多,不留心这些事,放着不管以后可要出大事。咱们知道了,就不能瞒着,该告诉四哥,让四哥小心才是。”

荀卿染点头,“五妹妹说的是,我都没有想到,多亏五妹妹提醒。等你四哥回来,可要提醒他。伤了姑爷的是哪一个?”

“其他的人也就罢了,一个叫钟大用的最为可恶。四哥看重他的武艺,将他从一个小兵提拔了上来,其实并不知道他的根底。功夫再好,有异心,不服管教,那还不如平庸些的,却一心向着四哥的,更能放心委以重任。”

荀卿染点头,含糊地应着。

“四爷回来了。”外面小丫头禀报道,“刚刚进了大门。”

“今个回来的早。”荀卿染笑道。

齐婉容忙收了声,用帕子抹了抹眼角。

“四嫂,我先告辞了,不想让四哥看到我这样,又为**心。”齐婉容道。

“也好。知道你要回去照顾姑爷,就不留你用饭了。”荀卿染道,就让人包了些补品药材给齐婉容带回去。

齐婉容刚走了一会,齐攸就从外面进来。

“碰见五妹妹没有?”荀卿染帮着齐攸换下大衣裳,问道。

“没有。”齐攸道,“她来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荀卿染看了齐攸一眼,冯登科比试被打伤,齐攸肯定是知道的。 “姑爷比试挨了打,五妹妹心疼,来找我抱怨。”

齐攸靠在椅背上,并不在意,“不过是些皮肉伤,找你做什么,就该和我说。”

荀卿染瞧着齐攸那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得腹诽,偏这个时候比试挨了打,怎么敢去找你说。找你直接说,只怕会被你斥责。找我,是希望我能添油加醋、吹个枕头风。

“五妹妹本来跟我正抱怨,听说四爷来了,急急地走了。我也觉得奇怪。怎地这样的事情,不和四爷说,反而来和我说,我能怎样,只能小心安抚着,难不成我派几个丫头婆子去将那打了五姑爷的人再打一顿。”荀卿染笑道。

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荀卿染悄声问齐攸,“四爷何苦让人打他。”

“不过是告诉他,齐府的人不是他能欺瞒的。”齐攸道。

“不仅仅是如此吧。”荀卿染笑。

齐攸见荀卿染的模样,自是猜出了他的用意,也就点了点头。

………………

骊院

“丹参哥哥,奶奶赏下过节的东西,要你现在就去帐房领。”一个小丫头对丹参道。

“好,我这就去。”丹参答应着。

“丹参哥哥,我爹说有事要出门,你不快些去,就赶不及了。”小丫头催促道。

这小丫头正是帐房常管事的女儿,听她这样说,丹参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又带了个小厮从骊院出来,直奔前面帐房。

一会功夫,荀卿染带着人,一身利落的装束出现在骊院。

枣花和雪球都被齐攸带出门了,只有小黑在马厩里。就是小黑吧。荀卿染走进马厩,将小黑牵了出来。马上就是重阳佳节,荀卿染好不容易磨得齐攸答应,带她一起出城打猎。她得抓紧时间,多练习一下骑术。

“小黑,你若表现的好,到时候我就不要枣花和雪球,带着你去打猎,让你出出风头,好不好。”荀卿染摸着小黑的鬃毛,哄劝道。

小黑喷了喷鼻子,前蹄在地上刨了刨。

“叫蛮子来。”荀卿染吩咐。

她话音刚落地,蛮子已经抱着马鞍出现在马厩旁。

蛮子动作很快,一会功夫荀卿染已经骑在了马背上。蛮子手拉着缰绳,将小黑领到空旷的马场上,渐渐慢跑起来。

“你去歇着吧,让小黑畅快跑一会。”荀卿染去接马缰绳。

蛮子摇摇头,只将缰绳放松了一些,让小黑跑的更快,他依旧一步不离地跟在旁边。

蛮子体力很好,但是也不可能比小黑更快。他这样,小黑跑不起来,他自己也很辛苦。

“哎呀,四爷回来了。”荀卿染指着院门口道。

蛮子忙转头往院门望去。

荀卿染趁机将马缰绳夺在手里,催马跑了起来。

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小黑果然也是难得的良驹。荀卿染笑着朝被甩在身后的蛮子看了一眼。

蛮子似乎被什么刺了眼,微眯了青金色的眸子。

“奶奶”麦芽的惊叫声响了起来。 荀卿染坐在马背上,她跟着齐攸学了一阵,齐攸教的很认真,她的悟性也不错,因此骑术已经相当不错。这骊院的马匹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小黑更是良驹中的良驹,寻常绝不会惊到。可这时,这附近又没有能惊了马的东西。小黑却不知怎地突然暴躁起来,荀卿染赶忙勒住马缰绳,可小黑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荀卿染试着用齐攸教的法子,让小黑慢下来。但是小黑却越加暴躁,咴咴地乱叫,两只前蹄腾空,人立起来,荀卿染差点被掀下马来。小黑似乎急于甩马背上的人,见这招不见效,立即又落下前蹄,抬起后蹄,尥起了蹶子。

荀卿染骑马,一般都有齐攸在旁照看。就是她偷偷来骑马,也都有蛮子在一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难得她此时还能镇定,紧紧抓着马缰绳,两腿夹紧马肚子,脑子中就两个念头:不能被甩下去,还有就是想办法让马停下来。

不错,她这个时候认为她是可以制住小黑的。

然而小黑却像疯了一样,齐攸教她的招数统统都不灵了。

麦芽站在马厩旁边,早已经看得冷汗直流,惊叫就往马场里奔过来,而且是张着手,直冲着小黑奔过来。

这个笨丫头,荀卿染心道,你跑过来有什么用,你又制不住这马,那个小身板,难道还能拦住小黑。小黑这样,肯定会伤了麦芽。

“麦芽,你别过来。”荀卿染大喊。

这一分神,手下难免放松,麦芽又是一声惊叫,荀卿染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下要被小黑甩下去了。惨了,这蛮子,丹参,这骊院所有的人,麦芽、还有小黑,都要惨。

对了,蛮子,蛮子在哪?

荀卿染转头,寻找蛮子的踪迹。

“别分心,拉紧缰绳。”有人命令道。

荀卿染觉得耳边一阵风声,是蛮子从马后急奔几步跑到马前,两臂抱住马的脖子,硬生生将小黑按在地上。荀卿染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卿染,你怎样,伤到了没有?”齐攸一边问,一边已经将荀卿染全身关节处摸了个遍。

她并没有受伤,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齐攸的眼神很关切,不过也有些可怕,荀卿染突然心虚,为了逃避责问,想干脆闭上眼睛,装晕倒。

蛮子确实力大无比,将小黑压在地上动不了,这个时候已经安抚住了小黑,丹参等人也听到动静赶来了。

“是谁放了夫人进来骑马的?”齐攸看着众人,沉声道,“我的吩咐,你们只当是耳边风吗?”

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没有人敢辩解。

“四爷,我没事的。”荀卿染忙说道。她若是装晕,这一院的小厮,还不知被怎么责罚。

齐攸垂下眼帘,看着荀卿染。

“四爷,我真没事。不信,你放我下来,我走两步给你看。”荀卿染目光清澈,完全没有受惊的迹象,挣扎着起来也颇有力气。

齐攸面色略有缓和,手下却更用力,将荀卿染抱的更紧了,甚至让荀卿染觉得有点疼。

“别逞强。”齐攸低声道,又吩咐跟随的小厮,“去请吕老。”

“四爷,”荀卿染偷偷扯扯齐攸的衣襟,指了指骊院内依旧跑着的一批人,“不关他们的事,我又没伤到,四爷放了他们吧。”

“先顾好你自己吧。”齐攸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荀卿染看着齐攸的眼神似乎要吃人,顿时变的安静无比。是她不听齐攸的,私自跑来骑马,齐攸第一个不会放过的是她,现在不过是当着外人的面前,暂时没有发作她罢了。

荀卿染闭上眼睛,不知道齐攸会怎么罚她。一会见到吕老,要不要暗示他,装作受伤什么的,这样或许可以逃脱责罚。可如果齐攸相信她受伤,那骊院那些人,尤其是被她调开的丹参,还有蛮子,就要被加重处罚。

或许可以装作受伤,但是这伤的分寸火候,实在太难拿捏了。荀卿染微皱着眉头。

齐攸一直将荀卿染抱到主院上房,将荀卿染放到榻上,这时吕太医也被人请了过来。

吕太医是个极和善的老头,是齐攸打发人从陇西请来的,如今在总督府单独住着个小院,他带着个小孙子,平常就是给荀卿染诊诊平安脉,其余时间就是研究研究草药,教教小孙子,没事和唐佑年等人下下棋。

“……应该没伤到骨头,还得请吕老仔细诊治。”

齐攸将吕太医让到榻前。

吕太医放下药箱,眯着眼给荀卿染诊脉,两只手的脉象都看完了,又看了舌苔,然后就问荀卿染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换洗的。

许嬷嬷替荀卿染答了,荀卿染换洗的日子很有规律,都是月末和月初之交,算起来离上次换洗也有三十几天了。

“夫人脉象平稳,并没有妨碍。依老夫看,八成是喜脉。只是日子尚浅,再过几天再来诊过,才可判定十成。”

“吕老,这可是真的?”齐攸问。

“大人别急,依老夫看,就是了。当然,再过两天确诊,更稳妥些。”吕太医笑道。

吕太医行医经验丰富,为人稳重,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说出口的。

荀卿染和齐攸一样吃惊,她竟然怀孕了,怎么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方才骑马受了惊吓,震荡,可有妨碍?”齐攸看了荀卿染一眼,忙又问吕太医。

“夫人脉象很是平稳,”吕太医道,见齐攸焦急,“不过这个时候坐胎未稳,夫人还是宜静不宜动,老夫再开两道药膳方子,夫人吃着,管保无虞。”

齐攸想留下来陪着荀卿染,不过想了想,还是跟随吕太医出去开方子,顺便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夫人需卧床,你们好好照顾夫人,若有差错,拿你们是问。”临出门,齐攸吩咐道。

屋内伺候的人忙应了。

“奶奶,方才可把婢子给吓死了。”齐攸刚出门,麦芽扑到荀卿染跟前,大惊吓过后是大惊喜,麦芽满脸泪痕,又哭又笑。

“我没事的。”荀卿染道,就要从榻上起身。

“奶奶,四爷的嘱咐您也听到了。”许嬷嬷上前拦住荀卿染。

“我就坐起来。”荀卿染道。

“奶奶,那也不成,四爷回来之前,您就得安安静静躺着。”许嬷嬷却不肯容情。

许嬷嬷有情绪了。

许嬷嬷自认不是刻板的人物。荀卿染私自跑去骑马,许嬷嬷是知道的。说起来,在她眼里,荀卿染这个主子几乎没有不好的地方,可是相处久了,她才知道,荀卿染骨子里极是爱玩。她见惯了深宅大院被束缚的完全失去自我,仿佛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淑女名媛。对于荀卿染,有的时候,就有些心软。该拦着的时候,没有阻拦到底。毕竟这里不同于京城的老宅,荀卿染年纪尚小,又是小夫妻单独外放出来,自在一些也没什么。这样的日子能有几年那,等回到大宅,再想如此也不能够了。

但是这次……

“……奶奶,您要去骑马,奴才拦您,您说是保准不会出差错的。奴才信了您,可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万幸是肚了里的孩子没事,这若是万一……,奴才们自然跟着心疼,奶奶心里可会好过,四爷也要心疼死。”许嬷嬷道。

荀卿染躺在榻上,低头摸了摸还很平坦的肚子。这里真的已经有了个小生命,她竟然毫无察觉。此时她也觉得有些后怕,若是方才,蛮子没有拦住马,若是齐攸没有及时赶到,那结果……

许嬷嬷又道:“奶奶,这大宅门里,最讲究个防微杜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荀卿染点头,“嬷嬷放心,我会小心的。”

许嬷嬷暗自点头,不过为了保证荀卿染怀孕期间平安无事,还是要让荀卿染对于事情的严重性有更清醒的认识。

“奶奶可见了四爷方才的样子,奶奶若有什么,这满府的人,哪个能脱的干净。骊院那些个现在还跪着,四爷说要军法处置,奶奶这屋子里,奴才头一个难辞其咎,还有陪着奶奶去骊院的人,麦芽是头一个……”

这时齐攸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两张单子,交给许嬷嬷。

“交给小厨房,照着这个做给你们奶奶吃。”齐攸吩咐道。

许嬷嬷忙接了单子。

“都先退下吧。”齐攸又吩咐道。

许嬷嬷忙带着几个丫头从屋中退了出去。

齐攸这才走到榻旁,坐了下来,盯着荀卿染,半天没说话。

荀卿染觉得屋内的乌云密布,气温顿时降了下来。骊院惊马,她镇定自若,毫发无伤,但是面对兴师问罪的齐攸,她心虚,因为肚子里的宝宝也是齐攸的啊。

荀卿染眨了眨眼,她怀孕了,而且平安无事,态度良好的话,应该会获得宽大处理吧。

“四爷这么板着脸,要吓到肚子里的宝宝了。” 第二三九章身孕(轉載)

齐攸抚额,有些无奈。本来他无比担忧,吕太医说荀卿染是喜脉后,担忧就变成了狂喜。方才私下和吕太医商议,吕太医更给他吃了枚定心丸。他本是怀着喜悦的心情从外面进来,但是走到门口,想起骊院那惊险的一幕,他还是板下了脸,打算一定要让荀卿染记住这次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不听他的话。

结果他还没说什么,荀卿染倒先控诉他吓到了宝宝。

明知道是无理的控诉,齐攸不知怎地,就是无法再板着一张脸。

“我这样就会吓到宝宝,那你刚才的行为又怎么说?”齐攸道。

荀卿染暗自吐了吐舌头,齐攸没有被忽悠到,不过好歹脸色好多了。

“四爷,我并不知道……,若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我不就是怕打猎的时候,给你丢脸吗。”

“说起来倒是你有理了。你难道忘了和我是怎么约定的,没我陪着,不准去骊院骑马,你可是答应了的。”齐攸道。

荀卿染低下头,只是偷偷去骑了几次,如果不出今天的事,齐攸是不会知道的。

“当初的约定,我可还记得清楚。你要了我三匹马,雪团却还是你的。如今你这算不算被弃前约,那咱们那些约定就可以撤销了。”齐攸缓缓道。

荀卿染抬起头,心道,不会吧,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撤销什么啊?”

“就是那天的约定全部撤销。”齐攸道,“比如说,雪团我要带到前院去养,从今后,不准你去骊院,不仅不能再骑马,刷马的活你也不用再做了。”

“四爷放心,孩子生下来之前,我自不会再做这些了。”荀卿染笑道。

“不是孩子生下来之前,而是从今以后,都不准你再做这些事了。”齐攸更我正荀卿染的话。

“四爷,我知道错了。”荀卿染赶忙认错,“我知道方才的事,让四爷担心,四爷是心疼我和孩子,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见荀卿染认错,齐攸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语气也缓和下来,“你如果知道我有多担心,就不该去做那样的事。如果不是我凑巧回来碰到,你想想会有什么结果。”

是啊,如果齐攸没有及时赶到。蛮子是怎么拦住惊马的?以蛮子的力气,也是十分费力才让小黑停下来。是蛮子本身有力气,又借着小黑向前的冲力,将小黑按在地上,齐攸则是将她从马上救下来。如果齐攸没有赶到,只凭蛮子一个,只怕就不能用那样的法子,因为不能保证同时不伤到她,那样拦住小黑的难度显然更大,费时更长,她又能在马背上坚持多久。

想到齐攸将她救下马,那焦急心痛的神态,荀卿染觉得心中一片柔软,“我以后不会再让四爷这样担心。”

齐攸搂着荀卿染,好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次还多亏了蛮子。”荀卿染道,“他和四爷倒是配合的很默契,四爷该赏他。”

“赏?”齐攸眉梢微挑,“你偷着去骑马不是一次两次,都是调开丹参,让蛮子陪着吧。”

所以说傻一点的男人才可爱,能够装傻的男人可贵,像齐攸这样,不管啥时候都头脑清醒,还不肯装傻的男人,实在让人头疼。

“我真的知道错了。”荀卿染装可怜道,避开实质问题。

“四爷,咱们有了孩子哦。”荀卿染抓过齐攸的手,让他摸她平坦的肚子。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肚子能胖一点,那样齐攸摸起来,肯定更加心软。

齐攸很小心地摸了摸荀卿染的肚子,半晌,道,“太瘦了,从今天起,要多吃些。”

荀卿染忙点头,表示她一定好吃好睡,不怕胖。

“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卧床养胎吧,这是吕老的吩咐。”齐攸道。

荀卿染腹诽,吕太医说她脉象平稳,当然不能太剧烈运动是肯定的,也绝不会非要卧床养胎那个程度,这话肯定是吕太医顺着齐攸的意思说的,或者就是齐攸假传医嘱。

不管怎样,都得先答应下来,现在的齐攸是不容悖逆的。

“好的,都听四爷的。”

荀卿染的这个态度,让齐攸很满意。

荀卿染正打算趁着齐攸情绪好,要怎样开口为骊院的人讲情。

“你先歇着,我去把骊院的事情处理了。”齐攸道。

“四爷,这事,错都在我。与他们没什么关系的。况且我又没事,还有了这样一件喜事,四爷就饶了他们吧。”荀卿染忙说道。

齐攸摇摇头,“做事要赏罚分明,骊院和别的院子不同,历来行的是军法。”

“四爷,”荀卿染要齐攸放过骊院的人,还有不要伤害小黑,她再三恳求,免不了又拿肚子里的宝宝说事,齐攸才稍稍松了口,惩罚是免不了,但是会从轻发落。

结果,小黑被严加看管起来,要重新受训,齐攸还将有关的人都处罚了一遍。先是骊院的人,丹参和蛮子,按照军法,每人四十军棍,因为荀卿染求情,惩罚减半,从四十军棍,减到二十板子,并罚两个月的月钱。骊院其余的人,每人十板子,罚一个月月钱。

齐攸处置完骊院的人,又回到上房,却是连荀卿染身边的人都没放过。许嬷嬷念在年纪大,板子免了,罚了两个月的月银,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也被罚了月银,至于陪着荀卿染去骊院的麦芽,则是罚了二十板子,半年的月钱。

荀卿染自然不能让人打麦芽,少不得又对齐攸做了一番的保证,又说缺不了麦芽服侍,磨了半天的功夫,等齐攸确定,荀卿染在怀孕期间绝对不会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齐攸才答应宽免麦芽。月银依旧要罚,至于板子,则先是记下来,如果荀卿染怀孕期间一切安好,则一切好说,若是稍有不妥,麦芽第一个受罚,二十板子变四十板子,而且立即执行。

麦芽要挨四十板子,荀卿染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样一连串的处罚下来,荀卿染可以想见,她养胎的日子,只能循规蹈矩了。

吕太医的医术确实是名不虚传,过了几天,就确诊了荀卿染的喜脉。总督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

“该给京城写封信。”齐攸坐在桌案前,摊开信笺。

荀卿染正坐在矮榻上挑拣花样子,听了齐攸的话,点点头。

“老太太在上次的信中,还在问这个事,看样子,已经有些着急了。早点得了这个消息,也能让老人家放心。”荀卿染道,“我再写一封信,也让君晖跟着高兴高兴。”

“你要写什么,我替你写。”齐攸道。

荀卿染从榻上下来,走到齐攸身边,笑道,“哪里就这样了,连笔都用不得了。”虽是如此说,齐攸愿意代笔,她也乐得偷闲。

齐攸执笔,荀卿染在一边帮着磨墨,想起什么就说一句,让齐攸写在信里。

“哎呀,宋嬷嬷怎么来了。”就听外面有人说话声。

宋嬷嬷,荀卿染的手顿了顿。宋嬷嬷挨了板子,养了几个月,前几天才算好利落了。

“奶奶有喜,我过来向四爷和奶奶道喜的。”宋嬷嬷道。

齐攸也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

“请宋嬷嬷进来。”等齐攸将一封信写完,荀卿染向外面吩咐道。

外面小丫头听见荀卿染吩咐,忙打起门帘。

宋嬷嬷从外面走进来。休养了几个月的功夫,宋嬷嬷看着和以前并没什么变化,一身青色的衣裙,干净利落,只是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鬓角却是花白的,也不知是新添的白发,还是原来就是如此,只是现在不曾掩饰,所以显露出来。

“奴才听说奶奶大喜,奴才特来给四爷和奶奶道喜。”宋嬷嬷进的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话出口,眼角就含了泪,“佛祖保佑,四爷子孙昌隆。”

“快扶嬷嬷起来,给嬷嬷看座。”荀卿染坐在齐攸身边吩咐道。

麦芽和桔梗上前,扶了宋嬷嬷起来,又搬了个小杌子来,请宋嬷嬷坐下。

宋嬷嬷不肯坐,依旧抹着眼泪,却也是满脸喜悦。

“……奴才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奴才进府的时候,四爷才那么丁点大,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如今,四爷也后继有人,老天保佑,奴才以后能看着小少爷长大,奴才这一辈子也就不枉了。”

“嬷嬷坐下说话吧。”齐攸道。

荀卿染看了齐攸一眼,吕太医精通药膳,到了总督府后,自是要询问荀卿染的日常饮食,自然也看过了龟苓膏的方子。吕太医说那方子是极好的,不过如果身体寒凉最好就不要吃,就是身体康健,也不宜多吃、久吃。

“给嬷嬷倒茶。”荀卿染笑着吩咐麦芽。

宋嬷嬷这才在小杌子上坐了,又很恭谨地问起荀卿染的起居,有没有害喜,还说了一些孕期的禁忌。

“奴才是过来人,这些都是老人们一辈辈传下来的,奶奶若觉得还有可用的,也是奴才的本份。”宋嬷嬷道。

“嬷嬷果然有心。”荀卿染喜道,“我这怀了身孕,可是要倚重嬷嬷。我方才和四爷商量着,正有件要紧事,要托付给嬷嬷。” 宋嬷嬷忙从小杌子上站起来,“奴才听奶奶的吩咐。”

荀卿染笑吟吟地看着宋嬷嬷,“我现在就缺又忠心又精细的人在旁照料。……还是算了吧。嬷嬷将养身子要紧,至于差事,过些日子再说。”

“奴才养了这些日子,身子已经大好了,比先前还强壮些。奴才忙碌习惯了,闲不得。如今奶奶怀着身孕,正该是奴才效力的时候,有什么差事,四爷和奶奶就只吩咐奴才就是。”宋嬷嬷恭谨地说道。

“嬷嬷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起来这件事,也只有嬷嬷能够胜任。”荀卿染说着,对齐攸笑了一下。

宋嬷嬷依旧一脸恭谨的听差,不过心中却有些紧张,她养好伤之后,齐攸和荀卿染都不曾理会过她。荀卿染怀孕的消息,他还是挺小丫头闲聊的时候知道的。荀卿染竟然怀孕了,她几乎一整夜都没睡着。事情一步步的脱开她的掌控,直发展道今天这个境地,荀卿染怀孕了,也不是说她计划的事情就一定不能成功,但是却会令事情变得麻烦,如果荀卿染一胎得子,那麻烦就更大。还是当初的手段太保守了吗?宋嬷嬷暗地里自问。只是,事已至此,后悔是没有用的,得再想法子。

而且事情出现了最出乎意料的变化,她身上的担子更加的重了。

因此她收拾的干净利落的来主院,给齐攸和荀卿染倒吸。她犯过错,那不过是一时糊涂,而且已经被处罚过了。至于她暗地里做的事,她自信没有任何把柄留下了。她的忠心,在齐攸眼里,还是完美无缺的。实际上,她对齐攸的忠心也真的是从没有改变过,齐攸应该是知道的。荀卿染怀孕,正是用人之际,她是齐攸的奶嬷嬷,这府里,对于照顾孕妇和婴儿,她的资历任谁也比不上。她现在来主动讨差事,齐攸一定是高兴的。荀卿染年纪轻,齐攸又对孩子那么重视,安排她照顾荀卿染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退一步说,就算不安排她照顾荀卿染,她能够在这个时候恰当的表达了对主子的感情和忠心,又能不辞辛苦的自荐,也可抵消了她前次糊涂犯下的错。重新再这府里任事,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而他进门后,齐攸和荀卿染的态度,更让她坚定了信心。齐攸虽没说话,但是对于她的一番话也不是没有触动,而荀卿染更是对她毫无芥蒂。

宋嬷嬷稍稍抬头看了齐攸和荀卿染一眼,这两个显然是人逢喜事,心情都相当好。宋嬷嬷又低下头,心情好的人,总会更好说话一些的,她来的很是时候,就看荀卿染是打算安排她做什么了。

“四爷和我自成亲以来,府里的长辈,四爷和我,都盼着我早点为四爷开枝散叶。我因此没少求神拜佛,这些嬷嬷想必也是知道的。我曾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如今也该是还愿的时候了。”荀卿染如话家常,娓娓道来,与其说是在跟宋嬷嬷说话,不如说是在跟齐攸说。

“我要养胎,是没法子去的,只能找个人帮我还了这份愿。”荀卿染继续说道“只是,这又不是谁都能替得了的。这府里论资历,忠心,身份,只有嬷嬷一人最合适。”

“所以,请嬷嬷去庵里住段日子,替我还愿,也好保佑我平安生产。嬷嬷在府里住惯了的人,庵里只怕有些清苦,嬷嬷若是为难,我也不会勉强。”荀卿染笑道。

原来是要打发她出府去尼姑庵,宋嬷嬷不禁又抬起头,正对上荀卿染笑眯眯的眼神,旁边齐攸神色淡淡的,一如往常。

齐攸并没有因为荀卿染的安排吃惊,那么就是事先知道,两个人已经是商量过的了。宋嬷嬷觉得胸中有些发闷,她还是低估了荀卿染,原来人家早有准备,想到了她的前头。不仅不会让她在身边伺候,就连退一步的机会也没有留给她。即便是她不来道喜,荀卿染也会找上她。

还说如果她为难,就不勉强她。可是她已经表白了半天自己的忠心,荀卿染也将这事说的无比重大,她如何能拒绝。

宋嬷嬷觉得嗓子眼发苦,勉强笑道,“承蒙奶奶看重,奴才哪有什么为难,奴才愿替奶奶还愿。”

“这就好了”荀卿染笑,“嬷嬷放心,只是要吃素,每天念几卷经。嬷嬷正可以借这个机会,参参佛理,对嬷嬷的下半生好处极大。我已经和地藏庵的人安排好了,决不让嬷嬷受苦。”

“奴才没那么娇气,为奶奶还愿,自然要心诚,吃些苦,也能保佑奶奶和小少爷,奴才心甘情愿”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嬷嬷可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就送嬷嬷过去。”

宋嬷嬷耷拉下眼皮,掩住眼睛的精光这么急着将她打发出去, 是急于排除异己,还是早就对她生疑。宋嬷嬷又抬起头看齐攸,她心里并不想离开总督府。

“去吧。”齐攸只简单的吩咐道。

“是。”宋嬷嬷低下头,慢慢地挪着脚步往外走。

“辛姑娘来了。”外面小丫头禀报道。

“请辛姑娘进来。”荀卿染吩咐。

宋嬷嬷索性停下脚步,在门边站住了。

荀卿染自然看到了,心里暗笑,也不去赶她。

辛妇好从外面进来,先是瞧见宋嬷嬷,顿了顿,随即走上前来,向齐攸和荀卿染福了一福。

“妇好来给夫人道喜。”辛妇好道。

“妇好姑娘不必多礼,请从。”荀卿染说着牙婆起身,去扶辛妇好起来。

许嬷嬷却先上前一步,扶了辛妇好起来,让到一边椅子上坐了。

“奴才多嘴,吕太医的吩咐,奶奶还是少活动些为好。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们。”许嬷嬷道。

齐攸对许嬷嬷嘉许地点点头,又转头对荀卿染道,“要记得吕老的嘱咐,小心些,一些虚礼,就都免了吧。”

“我知道了。”荀卿染嗔了齐攸一眼。

丫头们端上茶果来,辛妇好端了茶碗,眼角却瞄着齐攸和荀卿染两个人,见两人眉目传情,默契自然,不觉心中一阵苦涩,只好装作低头喝茶,掩饰了脸上的表情。

“妇好自到这里,承蒙夫人照顾。妇好年轻经历的少,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夫人都肯包容,妇好不善言辞,心中委实感激夫人,将夫人当作……至亲。妇好身无长物,一切都是夫人所赠。

唯有这颗珠子,是妇好自幼就带在身边,片刻不离的,送给夫人,也是妇好的一片心意。”

辛妇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

麦芽端了托盘上前,接了珠子,呈到荀卿染跟前。

原来是一枚白玉珠,中间有孔,用细皮绳串着,玉珠很小,却是晶莹润泽,上面隐约刻着花纹,那皮绳也非常光滑,可见是常被人携带摩挲,是心爱之物。

齐攸伸手拿过玉珠在眼前看了看,就见玉珠莹白的玉质内有条细细的红痕,齐攸放下玉珠,转眼看了辛妇好一眼。

荀卿染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收。那玉珠虽小,却绝非凡品。辛妇好不管以前如何身份,流放到这里,肯定早被搜刮干净了。这枚玉珠肯定十分珍贵,也许是至亲的念想,不知怎样保留了下来的,今天却能拿出来为她贺喜。

“这玉珠妇好姑娘珍藏至今,想必对妇好姑娘宝贵无比。妇好姑娘的一片心意我收下,这玉珠,妇好姑娘自己留着就好。”荀卿染道。

辛妇好脸庞微红,“夫人不肯收下,是嫌妇好的礼物微薄吗?”

当然不是,荀卿染为难地看向齐攸,收与不收,她想看齐攸的意思。

齐攸颔首,“他一片心意,咱们收下吧。”

“那就多谢妇好姑娘。”荀卿染笑着对辛妇好道。

辛妇好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前些日子裁了新衣,妇好姑娘可还满意?过些天,还要做些大毛衣裳,一会我送料子过去 ,妇好姑娘自己挑,要什么样式,也只管和针线房的人说。”荀卿染道。

“多谢夫人处处安排周到。”辛妇好说着,拿帕子捂了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荀卿染瞟了眼依旧站在门口没走的宋嬷嬷。

“嬷嬷来见过妇好姑娘。”荀卿染招呼道。

宋嬷嬷走上来和辛妇好相见。

“妇好姑娘很惦念嬷嬷,现在看嬷嬷好了,妇好姑娘也能放心。妇好姑娘还不知道吧,宋嬷嬷这就要去庵里为奶奶还愿,可是头等的体面。”许嬷嬷陪笑在旁说道。

辛妇好微微一怔,却也没说什么。

宋嬷嬷退了出去。

辛妇好也起身告辞。

两人前后脚,直走出院门,宋嬷嬷故意慢下脚步,等辛妇好走到身边。

“奶奶吩咐婢子们帮嬷嬷收拾行李。”宝珠带着小丫头到了宋嬷嬷身旁。

“姑娘快回去吧,这太阳怪晒的。”金铃提醒辛妇好。

“你先回去吧,嬷嬷服侍我一场,我要送送嬷嬷。”辛妇好道。

金铃不再说话,只跟在辛妇好身后。

宋嬷嬷和辛妇好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对方说,可是,看看左右,那些人是支使不走的,想单独说话,根本没有机会。可是宋嬷嬷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两人要说什么,这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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