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园。
楚乔缓缓睁开眼,却看到冷熠诺端坐在她的床边,心中流过一股温和,身上的剧痛被忽略。
冷熠诺眼中带着怜惜,脑中想着刚才齐忠的话,她的筋脉已断,即使身体痊愈,也再难练武了。
楚乔眼中湿热,脸上满是愧疚,柔柔的开口:“对不起,是我害锦瑟被抓走……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冷熠诺心中一痛,无法直视她的内疚,只能温柔安慰道:“怎么会呢?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了。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们不可能制服项顶天的。”
楚乔满足的笑笑,忽然反应过来问道:“锦瑟怎么样?”
冷熠诺眼帘低垂:“她在满园,齐叔在帮她施针,可能……”冷熠诺脸上全是绝望的悲伤,说不出可能出现的恐怖。
楚乔马上道:“那你还不赶快去?我没事,你快去!”
冷熠诺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出现在锦瑟或者大哥的面前。
楚乔紧抓住冷熠诺的手臂,逼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说道:“爱一个人没有错,想要守护一个人也没有错。这个时候的躲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你自己痛苦。”
冷熠诺看向楚乔坚定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强大的坚持,他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起身跑向满园。
冷熠寒被剧痛刺醒,模糊中看到自己身在寂园的寝室中,他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腹部马上感到一阵湿热,缠绕的绷带随即渗出红色。
腹部强烈的跳动,使他忍不住用力按住,血即刻从他的指缝中渗出,剧痛让他几乎站不稳,忙用另一只手扶着墙边缓缓前行。
冷凌端着药走进寂园,便看到冷熠寒慢慢踱着,血不断滴在地上。
冷凌慌乱的扶着冷熠寒,带着哭腔道:“少主,齐叔交代说您的伤口太深,不可以乱动的,不然没办法愈合。”
冷熠寒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只问:“少夫人怎么样?”
冷凌一时无语,但是看着冷熠寒逼问的眼神,马上说道:“齐叔在满园治疗,少主不用担心。”
冷熠寒继续往前走着。
冷凌直直挡在冷熠寒的面前,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解的低喊着:“少主每次都为了少夫人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可是少夫人呢?她心里却还有一个二少爷,一直瞒着你这么多事。少主这样值得吗?”
冷熠寒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只是推开冷凌的阻挡,继续往满园走着。他拗不过自己的心,他要的,只是她心里有自己,如此而已……
***
锦瑟还在昏睡着,冷熠诺静静坐在一侧,额上布着细汗,脸色略显苍白,泪水滴下又被他迅速擦干,脑中回旋着刚才齐忠的话语,不自禁的握着她的手。
心中低语万千,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我曾经答应过你,永远保护你,守护你,爱护你……现在,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就好,哪怕不是我在你身边,我只要你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上天还是这么残忍?连这样的卑微都不肯施舍……”
当日映月湖畔,轻挑她的青丝,抚过她的脸颊,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都萦绕在心尖,冷熠诺胸口泛起腥甜,压抑的低咳起来,生怕吵醒床上的锦瑟。
锦瑟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开口关怀的问道:“你受伤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冷熠诺硬生生忍住翻涌,强笑着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已经用内力帮你把寒魄冰针从背后逼出,你不会有事的。”
锦瑟嫣然笑着,脸上仍旧毫无血色:“我是学医术的,我知道寒魄冰针的毒性,一进入体内毒素便会融在血液中,把冰针吸出只能缓和当下而已,不过起码可以在仅剩的一点时间里少承受一些寒毒发作的痛楚。”
冷熠诺泪水再次涌出,心中的痛再次扯动着那股翻涌的气流,重咳起来。
锦瑟眉头拧着,抓着冷熠诺的胳膊问道:“你是不是在用内力为我续命?”
冷熠诺躲避着她的直视,不发一语。
锦瑟泪水滑落眼角,低吼道:“我说过,不想要再欠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傻?你这样输内力给我,延长的不过是几日而已,最终你自己同样会油尽灯枯,你明不明白?”
冷熠诺再次握起她的手,低低的说:“我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我求你不要再拦着我了,这是我唯一还可以为你做的……”
齐忠走出满园正遇见踉跄走着的冷熠寒,大惊的扶住他:“我正要去寂园看少主,少主怎么可以这样活动呢?伤口会更严重的!”
冷熠寒紧抓着齐忠的双臂,急问道:“锦瑟怎么样?”
齐忠眼神忽闪,支撑着冷熠寒身体的重量,故作平静的说:“少主先别着急,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再慢慢跟你说。”
冷熠寒厉色道:“不准瞒着我!寒魄冰针的作用我再清楚不过,现在到底怎么样?”
齐忠犹豫一下,答道:“二少爷已经用内力帮少夫人把冰针取出,又连续输了几次内力续入少夫人体内,给属下争取时间想办法。”
冷熠寒捂着腹部的手更加用力,抵挡不断蠕动的痛楚。
齐忠继续道:“当日老堡主用赤魂丹才能护住少主的命,可是现在……”
冷熠寒眼神中带着冷冽,却又掺杂着些许哀求:“你一定要救她!”
齐忠看着冷熠寒无助恐惧的眼神,心疼的开口:“属下一定想办法救少夫人,求少主让属下给你重新包扎伤口吧……”
冷熠寒捂着腹部的指缝中仍在不断滴着血,他的脸也开始变得惨白,颤抖着说:“先让我看看她……不然我不可能安心的……”
齐忠支撑着冷熠寒大部分的重量,缓缓走进满园,直到站停在房间外的门廊上。透过窗口,只看见冷熠诺紧紧握着锦瑟的手,面色悲伤,而锦瑟满脸泪痕,疼惜的看着冷熠诺……
冷熠寒靠着齐忠直直站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不速之客。她身上的伤,自己无法帮她减轻痛楚,熠诺却可以。她心上的伤,是自己硬生生拆散他们造成的,不知道是否已经愈合。
冷熠寒面无表情的转身,在齐忠的搀扶下回到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