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寝

共寝

紫薇和小燕子自从被乾隆解除了不许出门的禁令后就非常的忙,直到她们终于说服含香公主接受她们的帮助,悄悄地在漱芳斋住着,不再回去她那破旧小屋,只派维娜和吉娜每日轮一人守在那两间小屋以防有人去找她们。

暂时安顿好了含香公主,五阿哥和福尔康就出宫去找蒙丹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而紫薇和小燕子则赶紧去探望已经许久未见的令妃娘娘。

令妃憔悴了不少,这是两人见到令妃时的第一反应。紫薇心疼地拉起令妃的手,“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我和小燕子最近先是被皇阿玛关了起来,出来后又忙着照顾含香,真是该死,竟然没能早来看望您。快告诉我们,您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生病了吗,怎么会脸色这么差?”

令妃摸摸她的头发,“傻丫头,你们能记得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天冷不大有精神,你们可别大惊小怪的。”让宫女赶紧端银耳甜羹和小点心上来,“既然来了,就别忙着走,陪我好好说说话,这么久没见,我可怪想你们的。”

紫薇和小燕子对望一眼,她们可不能相信令妃什么事儿都没有,令妃娘娘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总是会自己忍着,不肯多说的。

小燕子还是秉承着一贯直言快语的风格,“娘娘,您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有什么就告诉我们吧,反正我们一定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您要是现在不说,我们过会儿还得像上次一样去套延禧宫里其他人的话,何必再让我们去绕这个圈子呢!”

令贵妃叹气,只得慢慢说起了她最近的烦恼。

晚间,漱芳斋中,小燕子怒火冲冲,就快要把房顶掀开了,“这也太过份了,这个十二阿哥实在是欺人太甚!你们到底有没有想出办法可以教训教训他啊!”

紫薇皱眉不语,五阿哥和福尔康相对叹气,“小燕子,你先静一静,我们就怕你压不住火气,所以没有告诉你和紫薇令妃娘娘现在也受到皇后母子的排挤,处境艰难,没想到他现在变本加厉到这个地步。”

“可惜,晴格格也没能说动他,十二阿哥根本就不想和我们谈,难道他就有那么大的自信,认为凭着他一人之力就肯定能扛过我们这里两个格格,一个阿哥外加我这个御前侍卫?”福尔康沉吟。

五阿哥一拳砸在桌子上,“也不知皇阿玛被他灌了什么迷汤,竟能容他一个阿哥伸手去干涉后宫之事,我真没用,竟然都帮不了令妃娘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忍受皇阿玛的冷落。”

福尔康来回看看几人义愤填膺的脸,一拍大腿,“看来我们以前的想法都太客气了,对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才行。”压低声音,“你们几个敢不敢冒一次险?……”

永璂这两天正在忙着和永瑆论战,起因在于那天永瑆见人就说他《国策》没读懂,还需要永瑆这个做哥哥的给传道解惑。

永璂大为不满,过了几天又想起此事,就去和永瑆理论,让他以后不得随意败坏自己的声誉,就算是紧急情况找借口也不许找此类借口。

永瑆不以为意,说道十一哥我本来就是你的兄长,学识上自然胜过你一筹,小十二你就别总在这些小事情上纠缠了。

永璂当然不服气,于是开始每日一有机会就和永瑆在学业上争论,纪师傅也不管他们,反而觉得此举对他们读书很有益处,时而鼓励一下,于是兄弟两个从《大学》,《中庸》一路辩到了《尚书》,《礼记》,最后竟然大大偏题,讲到了道家经典。

读那些正经功课,永璂和永瑆的水平差不多,有些地方只怕还确实不及永瑆学得周到,不过论到这些讲究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的东西时,永璂的悟性就要高一些了,大讲了一番貌身心俱空,因此可点尘不染,游于物外便可任甲子翻腾的道理后,永瑆张口结舌,对不上来,悻悻然,只得甘拜下风。

永璂费了数日的口舌都是个不输不赢的局面,这天好容易占了上风,心中欢喜,一整天都笑眯眯的,连乾隆晚上脸色有些不对也没注意。早早的就去偏殿,上床睡觉,准备养精蓄锐明天接着再战,永瑆今天输了一局,明天肯定会另出题目找回场子的。

因为白天兴奋了些,所以上了床一时还睡不着,就睁着眼,倚在床头回味永瑆认输时的那张黑脸,正在自己乐呵着,忽听外边守夜的小太监轻声道,“皇上!”然后就没声音了,大概是被制止了。

乾隆穿着便装走了进来,看到永璂睁着眼睛就一笑,“朕估摸着你还没睡着,父皇有几句话和你说。”

永璂点点头,看乾隆这个样子应该是不需要自己正儿八经地起身恭听,他天天和乾隆在一起,经常会同挤一个座位,这时也就不见外,掀开被子道,“外面怪凉的,皇阿玛上床来说啊!”

乾隆其实不冷,不过儿子的盛情难却,就也躺上床去,将永璂搂在怀里,心里觉得无比安慰,跟大冷天喝了杯热茶的感觉差不多,一股暖流直达心底,将五脏六腑都熨烫得妥妥帖帖的,不禁轻轻叹口气。

永璂很喜欢和亲近的人亲热,逮着机会就赶紧沾沾光,使劲往乾隆身上挤挤,“皇阿玛有什么话要和儿臣说啊?”

“你今天和永瑆说的那个‘物外常年客,甲子任翻腾’是什么意思?永璂,佛,道之家是有很多妙理锦言,可是你年纪太小,还是,还是先不要深究为好。”

“咦,皇阿玛连这个都听说了,儿臣那是讲给十一哥听的,”永璂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头,“我们那是闹着玩儿呢,看看谁解释得透彻。”

“哦,那么多学问,说点什么不好,偏要讲这个。”乾隆自从听说了永璂在上书房大讲道家玄理,黄庭之说后就心里惴惴,虽然知道是他们兄弟在辩着玩,可就是不放心。暗道永璂这么点年纪,又不是饱经世事沧桑的人物,怎么对这些道理这么通透?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忍到晚上,看儿子没事人似的休息去了,他实在忍无可忍,就跟过来准备好好和永璂说说,道家玄理什么的等以后年纪大点再研究也不迟。

“儿臣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啊,不能讲吗?”

“不是不能讲,只是,只是你讲这个父皇总觉得心里不自在。”

“为什么?皇阿玛不喜欢老庄之说?”永璂不太明白,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气氛很温馨,一点也不担心会冒犯圣颜,直接就刨根问底了。

“那倒不是,就是有些紧张?”

“皇阿玛会紧张?”永璂大跌下巴。

“永璂,父皇十分舍不得你,你乖乖的,高兴学什么都成,只是这些超然物外,悟道遁世的道理还是以后年纪大些再研究吧。”

永璂隐约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皇阿玛,您想到哪里去了,您放心好了,儿臣还没有那么大悟性,不会去出家修行的。”

乾隆松口气,“朕担心了一整天,你还好意思在这儿笑话父皇。”

永璂忙收起笑容,“没有,没有,儿臣感动得很,哪里会这么不知好歹。”心中也确实有些感动,不管乾隆最近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心血来潮之为,这份关爱总是很真切的,日后不管怎样,就算他长大后,乾隆又去宠爱其他儿子,他都会铭记在心的。

正感动着呢,忽听他皇阿玛很煞风景地道,“永璂,朕都说过了你是皇阿哥不是小狗,怎么又蹭来蹭去的?”

撇撇嘴赶忙躺回来,“哪有,儿臣才没有乱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