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

稳住

乾隆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应该在永璂那次被人陷害时就注意到儿子身边的护卫不够,很容易有危险才对。

可那时他光顾得吃醋怄气,然后又惊喜庆幸,竟然是把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给疏忽过去了。

如果永璂只是个普通小阿哥,那还不要紧,可现在他被自己毫不忌讳地带在身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皇上对十二阿哥的宠爱重视,是自己将他放在了风口浪尖,却又不知保护。

要是这次永璂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该怎么办?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在心里恳切地祈求诸天神佛保佑,只要他的儿子能平安归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当晚轮值的侍卫总管听说十二阿哥在宫中被人无声无息地劫走,吓得差点当场晕倒,不敢多说什么,乾隆也没那个心思听他请罪,急命他火速在宫内彻查,能这么悄没声息的就把个阿哥劫走,只怕是有内应,因此当晚任何人有什么异常举动都值得怀疑,一个也不能放过。

又传来了领侍卫内大臣和御前大臣札尔丰阿,将亲军营和前锋营的人手全数调出,在京城以及周围洒下天罗地网,只要劫匪和十二阿哥还没有出京,那么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心焦如焚地等到天亮,终于有人来报,查到被看守在乾西宫女住处的含香公主不见了,只剩下她那两个维族侍女留在房中,一问三不知。

乾隆挺身而起,最近可不就是这个含香公主和永璂的仇怨最大吗,差点因为他被赐了白绫,她既然被人救了出去,那走时想要出口恶气,顺便劫走了永璂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这个回女应该在京城没有什么势力才对,除了…除了那个被五阿哥和福尔康两个私自放走的她那个回族的旧情人,难道那人还没有死心,一直潜伏在京城?但那个回人连老五和福尔康带着的几个侍卫都打不过,如何有这个本事进宫来劫人?

除非他有内应,联想到前些日子,紫薇和小燕子声泪俱下地为含香求情,乾隆的心里阵阵发寒,要真是她们,真是她们…就不要怪他心狠无情了!

先命人不要声张,再将那两个回女隐秘看管起来,找来个懂回语的人,又从天牢里调一个刑讯老手,严刑拷问,就是石头人的嘴也要给她撬开。

维娜和吉娜虽然衷心,但到底是两个年轻姑娘,如何扛得住大刑,没两下就受不住了,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招了出来,她们两个知道得也不多,并不晓得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悄悄地给公主送了两次信儿后,公主就安稳下来,着手收拾了一些衣物,然后昨晚就被按时潜进来的蒙丹带走了。

乾隆心里怒火中烧,两个格格立时被打入了天牢。一时间后宫中人心惶惶,都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永璂被蒙丹抓着,和他们坐了马车一行往南而走,天很黑,也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知道速度很快,看来车夫是在拼命地赶路。

蒙丹捆住了他的双手,把他丢在角落里,自己则紧紧抱住了含香,两个人急切地互诉衷肠。永璂冷眼旁观这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又哭又说,蒙丹还不停地伸手轻抚含香的脸颊,不由心里一动,暗道这个含香公主虽然想法有些古怪,不甚通情理,但是她这选择倒是没错的,她跟了这个蒙丹的确是比在宫中做皇阿玛众多嫔妃中的一个要好。

只是这两人竟然为了一己私情,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就这样逃走了,还挟持了自己,他们就不怕皇阿玛一怒发兵去攻打回部么?

经过了最初时的惊恐,到了这个时候,永璂反而不害怕了,主要是实在没把含香公主和她的同伙看在眼里,只要是能稳住他们别要一个激动杀了自己,他很相信皇阿玛自然会找到这些人的行踪,然后派人来救他。

永璂跟在乾隆身边日久,耳濡目染,眼光想法已经大大不同,他皇阿玛不愧是圣祖康熙最看好的皇孙,英明果毅,才略过人,稳稳当当地便将大清这个泱泱大国掌握在手中。

乾隆如今做很多事情都不避他,很有栽培他的意思,每每旁观了乾隆处理朝政的手段后,永璂都有钦佩无比,大开眼界之感,果然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决断千里。

所以慢慢地就能不再把漱芳斋的两个格格和五阿哥,福尔康这些总和他不对付的人当回事了。见过了日月之辉,天地宽广之后,这些萤光烛火又何必放在心里呢,他们再闹也翻不出那些小伎俩。

眼前这两人能这么顺利的混出宫来,那肯定是得了漱芳斋两个格格和五阿哥,福尔康的帮助。之所以这么肯定,是永璂坚信,后宫中除了那几个天天把真情美好,真理正义挂在嘴边的人外,再不会有其他人会吃饱了饭没事干,甘冒大风险来做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他们就不想想,这个人和含香的真情固然令人感动,但回疆数万百姓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此事要是闹得大了,伤到大清的颜面,皇阿玛就算不想出兵恐怕都不行,到时候再起刀兵,百姓流离,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看那蒙丹的意思,一是想拿他做个人质,二是认为他是在宫中迫害含香的恶人,想要出口恶气。可不能老实等着被欺辱。

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大清的嫡皇子,那份傲然是透进骨子里的,平时在宫中对着皇上,太后和那些长辈恭敬,那是该有的礼仪,可要是被这些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武夫欺负,那是决不能容忍的。

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努力坐正了,轻轻咳嗽一声。

蒙丹正沉浸在和含香重逢的狂喜之中,眼里看的是绝色娇颜,耳中听的是美妙仙音,鼻中嗅到的是幽香阵阵,心中兴奋得要炸开来一般,几乎忘记了他们现在正在逃亡的路上,还并没有脱险,更是把被他塞在车子角落里的永璂忘在了脑后。

这时听到声音,才猛然醒起,转头怒目低喝,“老实点,你要是敢乱叫我就……”这时天色已亮,有光线透进马车中,看清了坐在那里的少年后,蒙丹的狠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在蒙丹想来,这个迫害含香的十二阿哥肯定是个奸猾恶毒,眉横口阔的纨绔形象,谁知此时借着微微的晨光,只见一个清俊儒雅的少年坐在那里,虽然手被捆着,姿势有些勉强,可仍是坐得端端正正,雍容贵气,那张脸上美目顾盼,神采翩然,没有丝毫的惊恐失措,一点不像被人劫持了的样子。

对着这么个人,一时竟然有些自惭形愧,不知道说什么好。

永璂看他忽然不说话了,只管对着自己使劲看,微有些不自在,只好先开口,“含香公主,还有这位,嗯,这位兄台,现在已经出京城了,你们难道打算一路都带着我一起走?”

蒙丹回过神来,皱眉道,“你少想套我们的话,我知道你是大清皇帝最喜欢的儿子,那你就陪着我们一起走吧,要是没有追兵就算了,要是有追兵那就说不得了,需要用你挡上一挡。”

永璂看着他先不说话,这是和他皇阿玛学来的,要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就先莫测高深地看他一会儿,保证再说话时那人的气焰就要矮不少,看了一会儿才道,“兄台说得是,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留在宫中的还珠格格,明珠格格,五阿哥还有福侍卫那些帮了你们的人的安危?”

含香大惊,“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蒙丹连忙拉住她,“含香你别多说,他在套我们话呢!”

永璂摇头,“我没有套你们的话,这事和两个格格,五阿哥他们有关系是明摆着的,含香公主,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只和两个格格关系密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今你们这么轻松就混出宫来,还能顺手抓了我,要说是没有内应,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既然是有内应,那两个格格绝对脱不了干系,我父皇只需派人查查她们近来的行踪,都和什么人接触过,自然一切都清楚了。”

蒙丹和含香对望一眼,“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休想骗我们回去自投罗网,反正我手里还有你,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永璂硬忍住没叹气,这人也太勇猛了吧,要是没有五阿哥和福尔康帮忙,估计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的情人,“我没有这个意思,其实我在宫中和含香公主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上次的冒犯纯属被人陷害,我也无意于抓你们回去,只是想和你们打个商量,对大家都有好处。”

蒙丹满心疑惑地坎坎坷含香,“他说的是真的?”

含香公主一般是不会说谎的,上次的事情确实是她和五阿哥,福尔康合谋陷害永璂,因此就点点头。

蒙丹脸色稍和,“那你说说看,怎样对大家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