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几日闲

偷得浮生几日闲

大概是因为连着悬了几天的心,这厢一放松下来,永璂就觉得人累得有些脱力了,不光是体力上吃不消,精神上更累,到底是被人劫持了一次,又被匕首对着他那细嫩的小脖子比划了好几回,说不害怕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提着万分的小心和蒙丹,萧剑周旋到现在,终于到了铁桶般保险的乾隆的亲兵营中,他总算是觉得安全了。

第二天直睡到午后才醒,乾隆知道他定是个神困心疲的状况,所以任着他睡,到午后实在是怕永璂饿着了,这才把人叫起来,看他睡了这么久仍是神情委顿,心疼之极,亲自端着粥坐在床边喂永璂吃。

永璂又被肉麻得够呛,加之乾隆喂人吃饭技术很差,就使劲笑,“皇阿玛,您快放下吧,搞得到处都是,儿臣现在可就这一件干净衣裳,弄脏了都没得替换,回头您又该嫌弃儿臣不干净了,儿臣又没受伤,自己起来吃就好。”

乾隆被他挑剔也不以为意,“那你就自己坐在床上吃吧,朕拿东西给你靠着,怪冷的,不要起来了。吃完了朕陪着你说说话,要是还累的话就等会儿接着睡。咱们不着急赶路,在这里歇几天再回京也没事的。你的衣服他们昨晚就置办来了,不用担心,有的替换的。”

永璂看他皇阿玛这么体贴就很是满意,“好,谢皇阿玛,唉,儿臣是不是挺没用的啊,才出来了几天就累成这样。”

乾隆微笑,侧身挨着他也坐在床上,轻轻捏捏永璂的脸,“是挺没用的,那怎么办呢,也没办法啊,谁让你是朕的儿子呢,没用就没用吧,朕认了吧,就这么着把你养在宫里好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别再出事朕就满意。”

永璂拿白眼看他,“儿臣就是那么一说,您怎么也跟着说儿臣没用啊,也不安慰安慰儿臣,哼,儿臣这已经是很厉害的,换别人来试试?只怕早就吓得不会动弹了。本来我已经和那个蒙丹谈好,这一路他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不得无礼,等他们到了安全地方就放我回去,结果全被皇阿玛你那两招狠招给打乱掉。”

乾隆昨晚已经大略听他说了这一路的事情,心里其实是对儿子能如此临危不乱,有勇有谋很是欣慰自豪的,只是嘴上不说,故意逗逗他的,“好好好,你厉害,没人救你自己也能脱身。朕这不是焦心吗,总不能坐在宫中干等着吧,你跟着他们多呆一天岂不是就要多吃一天苦,万一再有什么变故怎么办?当然是越早救回来越好了,朕这几天什么都没干,觉都没怎么睡,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了,你这小混账还不领情。”

永璂这才高兴了,“自然领情,儿臣哪会那么不知好歹啊。”

还是觉得累,吃过饭后和乾隆说笑了一会儿,又再沉沉睡去。

乾隆也累,他这些天的担惊受怕比永璂只多不少,就陪着儿子一起睡,寻思着干脆歇几天再回京,反正这里离京城不远,有什么紧急情况快马奏报过来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到第三天上,永璂的精神就好了许多,听乾隆说准备过几天再回去,顿时大乐,小阿哥们在宫中的生活非常严格规律,时间几乎全部都用在读书,练功上了,早上晚间稍有些空闲时还要去给几个长辈请安问好,每年只有元旦、端阳、中秋、万寿节、自己的生日五天假,现在能偷空玩几天,虽然这里周围是一片田野,几个乡下村庄,没甚动人景色,可是难得自在,住几天那也是求之不得。

乾隆也是从皇子过来的,很能体会永璂那偷得几日闲的心情,就放任他每日随意四处逛逛,只是身后必得带够了护卫才行。

永璂逛了两天就觉得没劲了,暗叹自己没有那个偷懒的命,难得皇阿玛看他前些天过得辛苦,特意体恤,给他时间放松,他反而不知该干些什么,此时就特别的想念永瑆,十一哥要是也在这里肯定能出不少好主意。

干脆陪在皇阿玛身边看他批从京城快马送过来的折子,乾隆随着他,看他不出去玩了,反而愿意陪着自己心里更高兴,有空了就挑些不太紧要的政务给他讲讲,永璂听得津津有味,认为这比出去瞎玩有意思多了,治国之道,光读圣贤书是不够的,乾隆说的很多话都有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再过了几天,乾隆看他休整得也差不多了,就吩咐众人准备启程。历经了这次永璂被劫的事件之后,他们父子二人的感情更深一层,永璂天天和乾隆睡在一起,动辄就被抱过去亲几下,他已经习惯,不再叫肉麻了。

乾隆也不知自己这水磨工夫要做到何年何月才会有成效,可他舍不得永璂,除了慢慢地磨没有其它办法,没想到自己贵为天子竟也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时候。

这可望而不可及是他自愿,身为皇帝他有一百种办法把那人变成自己的,还能做得毫无痕迹,可那人是他心中的珍宝,他不愿永璂受一点委屈,所以,就算忍得无比辛苦,他也只得认了。

临出发前的一天晚上,正在和永璂讲着南疆地广人稀,朝廷有意迁陇中,陕甘的贫民去开垦荒地,忽然有前去追踪五阿哥和两个格格的侍卫回来禀报,说是有了重要消息。

乾隆点点头,“说吧,他们这会儿逃到哪里了?”

那侍卫一身风尘仆仆,看来是长途快马赶回来报信的,听了此言稍有迟疑,抬头看看十二阿哥。

乾隆摆摆手,“不要紧,你说吧。”

那侍卫还是有点迟疑,“皇上,王统领说此事一定要密奏。”

乾隆现在和儿子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加上此事很大程度上是给永璂讨说法的,所以更加得不能避着他,因此道,“不要紧,你直说就是。”

那侍卫无奈,只得奏道,“奴才们追到洛阳地界就发现了两位格格,五阿哥和福侍卫他们的行踪,同行的还有一个姓萧的年轻人,奴才们本想在城外截住他们,然后一起带回京的,谁知才刚动手就又出来了一伙黑衣人,竟也是冲着两个格格,五阿哥他们去的,而且狠下杀手,奴才们猝不及防,一场混战下来,还珠格格和福侍卫被冲散下落不明,紫薇格格受了伤,后来查到她是眼睛瞎了,五阿哥和那个叫金锁的小丫头摔下了悬崖,只怕是凶多吉少,奴才出发的时候,王统领正在赶派人手搜寻。”

“什么!”乾隆惊得拍案而起,“什么人有这种胆子!竟敢半路出来趁火打劫,加害皇嗣!”

“是,奴才们过后抓到一个活口,细查下来,那些人应该是,应该是皇后娘娘派去的。”

永璂大惊,“我额娘?这,这,怎会这样…”皇后手里有一批人手他是知道的,皇后到底身世显赫,她的父亲那尔布一直为人精明低调,但是女儿毕竟是皇后,手里怎能一点实力都没有,这些武士是他给那拉皇后危机时刻准备的一着后手。

永璂没想到他额娘这次竟然动了这批人手,还行动如此果决,大急之下,一把抓住乾隆的手,“皇阿玛,我额娘这次一定是太着急了才会这么做,您,您放过她!”

乾隆实在是怒了,“放过她?她竟然胆大妄为至此!你让朕怎么放过,永琪和紫薇再怎样也是皇子皇女,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有朕和宗人府呢,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介后宫妇孺来插手了!竟然还下手如此之狠,加害皇嗣是诛九族的重罪,当年圣祖爷康熙当政时,大阿哥犯了魇咒太子的重罪,不也只是判他削爵圈禁,皇后她怎么竟敢,怎么竟敢……!”一时气得竟是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