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宫就在两派的据理力争之下迎来了年关的到来,年的到来纵然双方有多么大的仇恨也在年这么喜庆的份上而暂时的化干戈为玉帛,所以皇家也暂压了这份风云诡谲的你争我夺维持了表面的平静,宫中的宫人手脚勤快的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庆祝着年的到来。
宫中仍旧像往年一样年怎么过就怎么过,各宫殿的门框都粉刷了一遍变得焕然一新,门框两边雕刻出了金色的门联,而远在五湖四海的王爷也携妻带口的进宫朝皇帝祝贺, 皇家也学寻常人家一样大家聚在一块吃吃喝喝,徒增了皇家热闹的气氛,从大年三十到年初三皇家都在设宴,各地王爷与其家眷的加入也是非常的热闹,烟火绽放的声音和小孩追逐玩闹的声音给沉寂的皇宫带来了一丝丝的生气。
只是难得欢庆的气氛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大年初五之后各地的王爷也开始携妻带子的跟皇帝道别之后陆续的回了封地,等到大年初八的时候各地封地的王爷几乎全都回了封地,至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的苏青这次却是难得的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跟皇帝禀明了他过一段时间再回边戍之地的要求,几年前皇帝对苏青就很是器重,而这几年来苏青在边戍之地也是兢兢业业的守着,所以皇帝对他更是倚重了,对他的这点要求自然是欣然的应允了。
坐落在观澜湖中心的亭中分别坐着李晟和苏青两人,李晟沉着脸看着对面这个明显瘦了不少,也沧桑不少,明显更成熟也更沉默寡言的苏青,说道:“这次若不是本宫写信让你回来,只怕你是镇守边关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京城一辈子吧?”
苏青转眼看着平面无波的湖面,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臣恭祝四皇子当上太子。”
李晟气结,道:“你明知道本宫想说的是什么你还这样,你我多年的挚友,难道你非得这样冷冰冰的跟本宫说话不成?”
苏青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太子别误会,臣不过是戍守在边关之地太久了,打交道的都是一群还没有完全开化的老百姓和一群胡搅蛮缠的胡人,倒是把皇家的礼仪规矩都给忘了,若是太子觉得臣态度冷淡的话那臣先离开就是了,太子若是有别的事吩咐再传臣就是了。”
说完,苏青当真就要站起身离开,李晟眼疾手快的伸开手抓住了苏青,阴沉着脸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我难得见一次面你非得对本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是本宫的盟友,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本宫若能登上大统你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本宫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难道就甘愿一辈子守在边关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回来?”
苏青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不冷不淡的说道:“从雅儿死于非命的哪一天开始荣华富贵于臣来说不过连浮木都不如,臣这些年戍守在边关也不过是想养精畜锐想给杀了雅儿的凶手致命的一击罢了。”
李晟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下意识的动了动,然后慢慢地弯了弯又倏然的松开,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已经查到谁是凶手了?”
苏青垂着头看着茶杯中倒映出来的影子,眼里闪过一丝的阴鸷,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恢复如常,他只是淡淡的说道:“雅儿性子虽然任性了点,可她外无外敌,内只有徐锦瑟一个敌人,所以雅儿的死除了徐锦瑟策划之外还能是谁,所以臣这次回宫除了接到你的来信之外也是想说雅儿的仇也该有个了结了。”
李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藏在桌子下的五指也慢慢地松开,道:“也难得你这么的痴情,吴二小姐死了这么多年你还对她念念不忘的,不过正像你说的这事也要有个了结,是时候把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了,从年轻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一起游学,一起学武功,甚至还一起上过战场,多年之后你我双双合作的的话那天下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囊中之物。”苏青执起了杯子,不冷不淡的说道。
“囊中之物。”李晟也执起了杯子,两只杯子互相的碰了一下,发出了“哐当”的一声。
达成了共识之后,李晟的脸色和缓了不少,说道:“这些年你在边关过的怎么样了?本宫多次写信让你回来你都是诸多借口推脱,等这次本宫独揽大权之后你就不要回边关了吧,在京城里把根扎下来然后在这娶妻生子也挺好的,至于吴二小姐你也该放下了吧,心里放着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苏青只是拿起杯子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才说道:“等事成之后臣想卸甲归田,做个寻常的田家翁。”
李晟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好半晌,道:“你想清楚了?”
苏青放下杯子,站起身,倚栏而立,俯瞰着因为雨而起丝丝波澜的湖面,说道:“也没有什么想清楚,没想清楚的,驰骋疆场,臣手中沾惹了太多的血腥,臣为国效命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隐退了,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等雅儿的大仇得报之后便是臣隐退之日。”
李晟还试图的挽留一下,道:“真的不留下来帮本宫?”
苏青只是盯着湖面,仿佛盯久了就能盯出一个徐雅芙一样,良久,他才说道:“臣想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太子也用不到臣了。”
李晟听了以为苏青是怕等到事成之后他登上了大统会忌讳他的大权在握而容不下他,而李晟确实有这种猜忌,李晟是一个在危难关头能容朋友之人,却在事成之后容不下功臣之人,所以苏青提议离开这一事他也没有多少真心想要试图挽留。
可是等到真正的发生之后李晟才明白了苏青今日说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只是等他幡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挺相信的人在最后的一刻会选择倒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