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王爷又继续去搜人了?”秦宜宁低着头穿针引线,随意问身边的人。
寄云和冰糖异口同声,“是啊。”
二人相视一笑,寄云又道,“今儿我还听汤秀说,谢先生劝说王爷暂且收敛,不要让忠义伯误会咱们是在挑衅,可王爷偏是不肯听呢。”
“虎子也这么说,王爷现在是满心的怒气,就是想为王妃出这口气,先前他们发现了四个,杀了俩,还剩下俩,偏生怎么都找不到了。王爷现在恼火的就是这俩人,昨儿王爷回来时不是还说么,难道那两个能插上翅膀飞走?”
两婢女说着都禁不住笑了。
秦宜宁也笑,“人怎么会插上翅膀飞走呢。”
“自然是不能的。”
印大掌柜藏人的手段秦宜宁如今算是领教了,就连那么多精虎卫都没搜出所以然来,回头见了秋飞珊,她着实应该好生感谢。
将针尖在鬓角抿了抿,秦宜宁继续做针线,不过因忽然想到一些事,手上的动作又慢了下来。
“你们说,圣上安排了忠义伯做知县,让王爷做督办皇陵的钦差,他们两个在辉川,到底谁大?”
寄云和冰糖都愣了一下。
冰糖分析道,“依着爵位,自然是王爷大,依着官职,也是王爷这个钦差比较大。”
秦宜宁道,“那是在修皇陵这件事上。但是现在圣上还没给拨银子,皇陵之事眼下也没开工,所以且不论修皇陵的事,在这辉川县,管理着衙门里大小事务的应该是知县才对。”
“您说的对。”寄云点点头,“王妃是想到什么了?”
秦宜宁摇了摇头,道,“我是在想,王爷让百多名精虎卫和王府的守卫在城里搜捕,就想搜查自家后花园似的,一天两天的成,过去这么多天了,恐怕早就闹的风声鹤唳了,陆衡出身世家,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为人颇有几分倨傲。他难道会轻易接受王爷的做法?”
冰糖和寄云齐齐摇头。
自然是不能的。
陆衡那人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一种傲气,那傲气与他穿什么戴什么做什么都无关,就是他落魄时看来也是与寻常人截然不同的。
秦宜宁揉了揉眉心,道:“所以依我之见,忠义伯必定会针对王爷做些什么,但是以武力论他是绝不可能取胜的,他如今被圣上安排出京,显然也有失去圣心的趋势,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捋虎须,所以弹劾王爷的办法也不能立竿见影。”
寄云和冰糖都安安静静的听着。
秦宜宁想了许久,终于的得到了结论,“所以我想忠义伯应该会在经济上压制王爷。”
“王妃,您的意思是?”
“陆家的家族庞大,关系网复杂,所拥有的财富是咱们难以想象的,当初秦家刚刚搬入京城时,我父亲都需要考虑避其锋芒,所以我想世家子弟被惹急了,用银子来砸人应该是最常见的办法。”
“可咱们现在也没什么用银子的地方需要求到陆家啊。”
“我的意思是说,眼下王爷不是安排人在搜捕吗?这些搜捕的兵马在忠义伯看来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了,所以只需要垄断全城的粮食,让这些人没饭可吃。他们自然没力气去搜捕,与此同时还能给王爷一个下马威。”
寄云和冰糖闻言都有些紧张起来,“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秦宜宁将手上的活放下,站起身一边按摩手指,一边犹豫着道:“其实很好解决。寄云。”
寄云立即应了一声,走到秦宜宁身边,秦宜宁便低声道,“你去找印大掌柜,就说……”
寄云闻言点头,“是,奴婢知道了。只是这事儿也是您的猜测,万一您所做的准备派不上用场呢?”
“没事,你看这天气,都已经下了多久的雨了?从咱们离开京城至今就没有停歇过。早晚都能派上用场的。”
寄云闻言,凝重的点头。
就在寄云又出门帮秦宜宁“采买”时,陆府之中,陆衡正面沉似水的负手站在窗边。
“伯爷,今日城中依旧风声鹤唳,忠顺亲王的兵马四处搜查,大有掘地三尺之势。咱们的人几次三番与对方商谈,可王府的那群人一个个杀气腾腾,瞪一眼都叫咱们的人心里发慌。”
陆衡摇摇头,唇边挑起个嘲讽的笑来,“泥腿子出身的,你指望他能有多少涵养?带着几个兵就已狂妄的没边儿了。他既不肯听我的劝告,那也不要怪我扫他的威严。”
“伯爷,您的意思是?”
“让咱们家的人出去连横本地所有商铺,不准提供王府那白多人的粮食。我倒要看看,他再厉害,能不能带的动吃不饱饭的兵!”
“是,伯爷。”
属下兴奋的退了下去。
陆衡则是双手不自禁的揉搓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那些府兵一个个饿的直打摆子,还怎么捣乱。到时逄之曦急的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也可以让秦宜宁好好看看她嫁了个什么莽夫。
六月初,雨仍旧没有停歇之势,整个辉川县都仿佛被人遗忘丢在了水沟里,到处都是潮湿泥泞的。
也正因为此,作物生长的不好,寻常百姓们愁云惨淡,开始节省着吃粮食。而粮行米铺的粮食价格则开始水涨船高,愣是比平日里高出了两倍不止。
百姓们吃粮犹犹豫豫。
王府的府兵们吃粮倒不至于。
只是今日负责采买的虎子愣是什么都没买到。
“王爷,城中米行欺人太甚,我分明看见他们有存粮,可他们偏偏不卖,只肯卖的那一少部分还是掺沙子的,价格还是从前的两倍。我跟他们理论,吵嚷的差点就动手打起来。”
虎子气哄哄的道,“而且我走了好几家粮行,咱们所需用的大,我还当这买卖好谈,没想到,去了不管多少家,结果都一样,就算亮出王府的身份都不成。甚至还有的掌柜跟我大声叫嚣,说现在那些掺沙子的高价粮若不肯吃,将来就只能吃泥土去了。他们卖不卖看心情,难道咱们还能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