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一袭浮于虚空中的紫衣再度向前飘去。而与这不紧不慢的靠近相对,那头三目巨人深渊者的头颅,却是停滞在了一个‘完美’的角度和位置。
完美到,那一袭紫衣只是轻轻抬起手臂,便直接按进了其中。好像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轻描淡写须臾之后,当那只手臂抽出时,好似有一道血色的光被那袭紫衣攥在了拳心中。
隔着很远看去,那一道血色光芒好像自有灵性,似乎在试图逃离。只可惜无论它如何挣扎,都逃不开那拳心的方寸之地。
而当这一道血光被擒住,那尚还卡在裂隙中间,如同山岳般庞大的深渊者躯壳,也终于走向了末路。
那庞大无匹,由血肉构筑而成的山峦在短短的数息间,便开始了自主的崩塌。而那剥离脱落的血肉,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此前那般天地无匹的力量,在逐渐垂落的暮色下直接化为黑雾消散——当一头深渊怪物走向末路时,它似乎也没有更多的挣扎些什么。
而等半空中,那一袭紫衣手擎着血光,缓缓转过身子的时候。那头曾经高越数十米的裂隙间怪物,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南关这一战,终于还是结束了....
而在裂隙前,却是好一副众生图景。
面对着那一袭紫衣,那一头自北原埋骨地中走出的深渊存在。裂隙之前,幸存的那位北疆候补大将的身子微颤着,手中那柄已经亮出白刃的长剑,始终没办法真正向前劈砍出锋芒。
那位来自中都的‘祖奶奶’,此刻虽然已经恢复了清醒,但却只能倒伏在地,面色苍白的死死的闭着眼睛。有冷汗自她那老态龙钟的面容上浮起,只在须臾间便消散不见。
还有那位中都衔月派的大长老,此刻他盘膝坐于大地,面上带着些难言的苦涩....他是没曾想过,自己一把年纪了,最后竟然有幸在南关连着遭遇两头深渊怪物。而和此前二人一般的,这位衔月派大长老也一样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但是面对着裂隙前这众生的敬畏与恐惧,立足于虚空中,那一袭紫衣却是根本没有任何在意。
只是略微向前扫过一眼,那一袭紫衣便再没有任何留恋。手持着那抹血光,她踏空而行,直接向北而去。
在她的脚下,那一道震撼了整个华国的裂隙‘暗月’都在微微的颤抖,爆发出战栗般的轰鸣声。在吞食过殒身南关的这无数血食后,它终于也要开始关闭起其内的通道了。
可是,这一战虽然结束了,那头深渊怪物也的确如华国所愿,未能成功走出这道裂隙‘暗月’。可是四目相对,衔月派大长老和那位北疆候补大将对视过一眼,才发现彼此的目中没有半点欣喜。
经此一役,类神层级有云鹤武圣身陨,中都未名强者战死,特异局山字队长生死不知.....就连幸存下来的第五剑圣,也一样失去了一条手臂,日后能否维持住类神层级的力量也未可知。
入圣层级的损失一样可怕,东华上将战死,北疆一位候补大将战死,特异局两位特殊部队队长战死......再加上宗师层级的损失,以及华国神道九成以上精锐的覆灭。可以说南关这一战,几乎将整个华国高层战力的五分之一直接斩落!
更不必提,除此以外还有防御阵地内上万名械武者的鲜血了.....而且,在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几乎用鲜血将南关这一片大地染遍后,那头深渊怪物竟然并非是陨落在华国高层的手中。
是那头自北原走出的,同样的深渊怪物取走了这最终的战果.....
衔月派那位大长老惨笑了一下,随后竭力想要站起,却未能成功。末了,他也只能是沉默的望向了前方已经被暮色遮蔽的天空。
他所遥望的位置,此前曾有一道金光破尽了阴霾,映照于大地裂隙之前。
“我还是不如你啊,云鹤.....”
这幽幽的叹息声,夹杂着些遗憾和不甘,作为最后点缀南关战场的边角,传得很远很远.....
中都——
被称为元帅的那位老人将手中的那份报告小心的放下,随后将身子向后倾了些。几乎微不可查的,他那向下垂着的手臂似乎还带着些颤抖。
而在这间朴素的办公室内,此前那位肩抗中将军衔的特异局将军就在一旁侍立。
“南关一战损失不可计数,最后却只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吗?”
止住了手臂的颤抖,这位老人伸手轻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而在他的身侧,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得彻底。
那一份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刚刚从南关方向传来的战况情报,单单只是阅读起来,便让这位老人耗费了太多的心力。
沉默了一下,这位老人将眼光移向前方侍立的那位特异局中将。
“南部的战局如何?”
没有任何犹豫的,那位面色冷清的特异局中将直接开口回答道:
“第一特殊部队势如破竹,三十分前便已经击破龙城,擒杀了那小教的教首.....而且根据前线最新传回的讯息,似乎是在南关一战落幕的几乎同时,南部那些想要露头的邪教徒,便开始重新偃旗息鼓了。”
说到这,这位特异局的中将停顿了一下。
“不过元帅,第一特殊部队接下来是先北上支援风雪城,还是就地修整,预备清扫南部的那些魍魉?”
“调他们回中都!”
说过这一句,那位老人直接站起了身子,将眼光彻底的落向了一旁窗外的无边夜色。
“南关战局已定,就算风雪城外的那十万邪魔想有动作,那也要看它们的主子愿不愿意.....”
“在血月退回北原埋骨地后,眼下,大概就是我华国最后的修整时间了。相比较让第一部队留在南部,处理那些擅长隐匿行踪的老鼠。还不如将他们调回中都,压住那些隐世流派的脖子。”
“这大概也是终末一战前,我华国最后一个彻底压服那些隐世流派的机会了.....拳头都未彻底握紧,谈何应敌?”
说完,这位老人摆了摆手,那位特异局的中将则行过了一个军礼,直接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