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陈喜的话让我和范大龙都仔细了起来。
范大龙两指也夹着一根烟,长长的烟灰随着时间的沉默,一不留神掉在了他的裤子上,范大龙赶紧拍掉。
陈喜卖了这个关子,才仰靠在椅子上,外面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空调的扇叶一张一合,将屋内的温度控制的正好。
“你说的很对,胡媚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你,不,应该说每一个人!”陈喜叹了一口气,继续对我说,“她已经把你们所有人算计其中,矿产是豹哥赖以生存的主要手段,那可是价值上亿的吃饭家伙,足以养着他所有小弟整年的开支!”
“没有钱,总有一天会树倒猢狲散,你们夺了他这支旗,就等于打击了他的势力,这是胡媚非常愿意看到的事情!”
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打击豹哥这个对手,却便宜了我们,我想胡媚不可能愿意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
我张嘴,忽然感觉到电话震动了一下,我急急忙忙的取出了看了一下,意外的不是沈林风打来的电话,而是一条短信息,是赵启光给我发的。
不知道赵启光给我发短息干什么,我打开看了看,内容很简短,只有一行字,他问我干嘛呢?
只有三个字,我不确定他要说什么,也不敢和他说什么,现在又有其他的事情,只好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听陈喜分析现状。
陈喜见到我又开始听他说话了,才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整,“打击豹哥,才是胡媚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范大龙笑了笑,我问陈喜,“那胡媚就真的肯把矿交给我们,只是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吗?”
“那当然不是!”陈喜直摇头,却问范大龙,“你知道对付豹哥,对于胡媚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吧!”
范大龙回答说,“知道,豹哥一向和媚姨不和,而且豹哥一点都不服媚姨,他是我们帮派的死对头,能打击他,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陈喜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有点大,“就这些吗?他们之间有矛盾,为什么不和睦?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范大龙觉得陈喜这是没话找话,故弄玄虚,不高兴了起来,但是范大龙还是给陈喜了一个面子,抽着烟,“不高兴就开打咯,阿豹目中无人,连我也看不过他,那家伙这么狂,敢得罪媚姨,他就是一个没事找事的蠢货!”
范大龙这样说,让我凝起了眉头,豹哥是很狂妄,但我觉得范大龙说的不对,如果他真的是个蠢货,怎么可能有今天,范大龙的评价太直白了。
“好吧,你说的也对,但是他们真正不和睦的原因由来已久了,老实说,我也是媚姨的人,因为我一直替她工作啊,只是她不认识我而已。”陈喜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小人物的自嘲,“但我一直都在为老板考虑,站在她的角度上看,她有必须打倒豹哥的理由!”
我们又盯紧了陈喜的嘴巴,只听陈喜说,“全因为黄爷!”
“媚姨是跟在黄爷身边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野心太大了,正因为她的野心,才成就了黄爷,可是豹哥是黄爷最忠实的小弟,黄爷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管不住手下的人!”
陈喜盯着范大龙,“所以,当黄爷坐在那里动不了的时候,这座城市,需要一个新的话事人,是谁?胡媚还是豹哥?”
“就像你一样,张杨如果有一天倒下了,你和其他的兄弟,谁能执掌他留下的地盘?”
非常恰当的比喻,让范大龙思考了起来。
我已经听明白了,是胡媚的野心,她居然想要取代黄爷,但如果她取代了黄爷,我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她就像是天生主宰一切的贵妇,顺理成章的接替一切,没有人不服。
陈喜看出了我的心思,“但是偏偏黄爷就不想这样做,可能是人年纪大了疑心会变重吧,或者黄爷只是想让胡媚当他女人,除了这个身份以外,黄爷不想再给她别的,总之,这一切目前都在黄爷的手里掌握,黄爷同样是不可以小看的大佬!”
胡媚选择了黄爷,就已经证明了黄爷的不凡。
“所以?”我猜测了一下,“黄爷想要豹哥接替他?”
“对!”陈喜肯定了我,“天下太平了,黄爷想要一直跟着他的豹哥做下一任的话事人,因为豹哥习惯了听他的话,但是胡媚肯定不会!”
“胡媚也明白,这样,她也选了一个人,后面慢慢崛起的张杨,一步一步扶持他有了今天,胡媚聪明,但她拉扯起了张杨却又不聪明,这是黄爷下定决心选豹哥接替他的关键,谁会把自己的权势交给一个整天惦记着自己一切的女人?”
我们都没想到,把一切看的那么透彻的人,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陈喜。
陈喜的分析让我们眼前一亮,至于我们,陈喜说,“所以胡媚把矿送给你们,受益最大的是她,一边豹哥的利益受损了,一边你们占着矿就成为了豹哥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就得拼个你死我活!”
“等有一天,豹哥彻底被拖垮了,站起来的就只剩下了张杨,他们翻脸对付你们,你们得到的一切还是她的,而且张杨还是你们的大哥!”
陈喜问我们,“你们说,笑到最后的人会是谁?”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们只是被胡媚推到了前面,承受豹哥的怒火而已。
我不想说话了,范大龙也沉默了,他被他的大哥算计,重要的是矿落在了我们手里,舍不得给别人,又拿在手里烫手。
两难。
沉默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赵启光在给我发短息,他字里行间的语气很奇怪,他和我说,难道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了吗?我爱你,分手的日子里我整天都在想着你,给我个机会,和沈林风分手吧,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这些话可能真的是赵启光想要说的话,但是我知道,赵启光不会这样对我说,他以前说话很含蓄,不会这样赤裸裸,而且,我觉得这些话很轻佻。
对,是轻佻,难道赵启光变了么,我感到不可思议,马上又发来了第二天讯息,他说,你借钱给我,说明你还想着我,我也想着你,晚上有空吗?我很寂寞,想你。
越来越轻佻、充满了挑逗。
我明明和他说的很清楚,我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以为他可以明白,也不会为难我。
他这样说,让我觉得他变了一个人,不是从前的赵启光,变成了一个饥渴的男人。
我很头疼,陈喜和范大龙见我一直在看手机,只好互相聊了起来,范大龙说,“既然黄爷已经很警惕媚姨了,怎么会不偏袒阿豹,还叫他把矿让出来,我一直以为是媚姨为我们说了好话,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这不符合逻辑,黄爷应该护着阿豹才对!”
范大龙这次说的很对,我马上看向陈喜,这与他的猜测完全相违背,或许解释不通就足以证明陈喜的话全部是错误的。
这只是陈喜的遐想。
在这一点上,陈喜没有慌乱,反而在眼中露出了炙热的神色,他欠起了身体,靠的我们更近了一点,“因为这个应该是黄爷自己的意思,他在透漏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出来,他想把矿交给你们,对,不是豹哥、也不是胡媚!是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