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一层的粉色轻纱和柔软的丝绸,包裹住白晰,柔软的躯体,虽不似太液芙蓉未央柳,却堪比昭阳飞燕轻盈姿。精致的珠翠簪花,斜插在黑亮的头发上,俞发显得娇嫩。桃花如面柳如眉,湖水般温柔婉约的小脸白里透红,不用施粉便已经极美,一双大眼半睁半闭睡眼朦胧却更显勾人,樱桃唇上略抹了些胭脂,那是宫内最好的水粉,幽香阵阵。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锦瑟却是难以自持的浑身颤抖了一下,用了些气力才稳稳地拿住了手中的杯子。
“锦姐姐~~~”一声不依不饶的娇音传来,锦瑟的手终于抖了三抖,洒了半杯的茶。
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安然地坐在她这小皇弟的对面而没有落荒而逃。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人家嘛!”瑞儿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锦瑟虽然试图想要不动声色地抽出来,远离这扑鼻的香气,却还是没能得逞。
眼前的这个让她头痛不已却还不敢轻易落跑的正主正是她这一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若是换成其他寻常男子,她早就溜得远远的了,哪里还犯得着受这份活罪呢。
这辈子,她最大的克星的便是那个哭哭啼啼的父妃,和眼前的小皇弟。
也因此,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屋里还出现这样几个男版林黛玉。
“瑞……瑞儿,我说!你能不能先放开姐姐。有什么事……慢,慢点说。”
“不行,秦公子和林公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若你不应,我以后可怎么还有面子与他们相交。”
是的,这是个非常简单易懂的情况。
瑞儿虽才年仅十六,却也在年前被皇上指给了秦家。
这秦家是将门之家,秦将军有两女和六子,除了出阁的,便只有一个最小的秦若临还待字闺中。
锦瑟的父妃这一辈子只生了锦瑟与瑞云一对姐弟,瑞云是先帝晚年所得,宠得自是上了天。
皇姐也是向来有求必应,这秦将军的女儿与瑞云的姻缘便是他自己求来的。
在宫廷的宴席上,皇姐特地让他坐在帘后,清清楚楚地看了一圈朝堂上出类拔萃的大周女儿们,这才选定了秦家的女儿。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若临与瑞云也是自小相交的闺中密友,少不得有些来去,和秦家早有些渊源了。
“你姐姐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人物,犯得着被你这么当活宝似得拿出去显么?”
锦瑟苦笑,瑞云仍是不依不饶地瞪了大眼,气得直跺脚。
“姐,早在你回京前,我便应下了这约的,如今你回京都个把月了,我还带不出你来,旁人会怎么看我,亏得我还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好?”瑞云说着说着,便佯装拿气帕子抹起了眼睛,“不就是见个面,邀副字么?我的朋友又不会吃了你去,不过是想见见你,让你给他们的扇子题个字画个小画,就这么点子小事,你也不答应,我还算是你的皇弟么?”
“别别别,你别哭啊。”一见得自己的小弟弟掉泪,锦瑟便浑然没了主意。
一旁的君紊暗自递过来一方男儿家用的帕子,锦瑟感激地笑笑,接了过来就朝瑞儿的脸上轻轻抹去。
“那你先应了我!”瑞云别过头,闹起小男儿气性,他知道自小到大,姐姐对自己这一哭二闹的样子最是没摺。
“瑞儿,姐姐这不是在和你商量着嘛。”锦瑟赔着笑脸,在心底里哀叹着自己的命运。
“不就是要几副姐姐的字画么,把扇子拿来也是一样,不管十把还是百把,姐姐一律给你画的漂漂亮亮的……”
“这怎能一样?不当面替他们题字画画,怎知是出自你亲笔?”
“我敲上王爷的印章!”
“你……”见她仍是如此一意孤行,瑞云脸色发青,气恼道,“你若还这么推三阻四的,我这就哭死给你看。”
“应,应……我自然是应了。”锦瑟忙不迭地道。
“真的?”瑞儿犹自不相信地追问着。
“自然是真的,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姐姐也替你摘了来,可别再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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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记得了,三日后一早,可要准时来呀。”瑞云想了想,又道,“不成,还是我三日后一早亲自过来,押着你上车,听见没。”他恶狠狠地道,这个姐姐开溜的本事向来第一,若是不盯紧了,保不定到了那天又装病不出了。
“是是,谨遵懿旨。”锦瑟有些垂头丧气。
瑞云终于被逗笑了,嗔了她一眼,锦瑟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心底里唾弃自己了一把。
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娶夫,否则除了哄小弟哄父妃,还不知道要哄多少男人。
真是想想就得哭的事
一旁的君紊心头微动。
锦王爷的这一面,寻常人等大约是见不着的了。
看她这样,若是娶了夫郎,想必也是极温柔极疼男子的人。
看来她虽在人前待男子清冷了些,却仍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即便无法忍受男子的脂粉味,却还是百般宠溺着自己的小弟。
如此的人物,并非真正对男子无情,只不过,要真正成为她的家人亲人,为她所认可。
这边厢,君紊心头千回百转。那边,瑞云想的亦是一样,他笑道:“锦姐姐,虽说你自小便好女色,不能行房事,但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人,将来若是痊愈了娶了夫郎了,定是个善待男子的妻主。”
锦瑟脸色忽白忽红,终于忍不住咬牙从牙缝里挤了句实话:“小弟你不要被世人的流言迷惑!”
无奈瑞云与世人的看法一致,锦瑟当然再怎么说也是无用。
这大约是锦瑟生来最苦不堪言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