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静静的随沈钰在指定位置坐下,大殿里的人不算多,许多位置都还空着,来的人或静静坐着品着香茶,或小声的交头接耳说此事情。
正当丹年越过坐在他们前面的中年男子,悄悄打量对面的苏允轩时,苏允轩也瞧见了丹年,目光交汇的时候,丹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惊讶。
丹年感觉到苏允轩只是在刚开始看到自己时稍微震惊了一下,随后就淡淡的撇过头去,仿佛对面的沈丹年他并不认识一般,丹年看他这雷样子,大约并不想让人知道两人认识,也撇过头去和沈钰小声聊着,喝着太监上的茶,沈钰个嘱她说不要喝太多,不然等会开宴了要上厕所很麻烦。
然而就算是丹年看向别处,感觉上还是怪怪的,仿佛有人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般。丹年再看向对面时,苏允轩仍日是没事人一般,丹年盯着苏允轩,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然而苏允轩照日只是把目光扫向了别处。
丹年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盛,这就如同在公交车上被坏蛋肆无忌惮的摸了,等你怒气冲冲的回头时却发现罪魁祸首又模了你一下后无辜的看向别处。
就在丹年低着头,心中情愤的把名为苏允轩的小人十八般酷刑伺候一遍的时候,坐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中年官员终于坐不住了,丹年在后面看他坐立不安,屁股下的墩子如同扎了数十根针一般。
丹年看到那中年官员朝旁边案几倾斜了身子,似乎是有话要对旁边的人说。
丹年也尽力往前靠了靠,只听到那中年官员小声的对旁边案几的官员说道:“苏郎中是怎么回事?一直看着我,那眼神不阴不阳的,到底怎么“”,
旁边的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声问道:“你最近没干过“”,说着做了个丹年看不懂的手势。
那中年官员抖抖索索的掏出张帕子抹了把头上的汗,“哪能呢!快要过年了,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出错啊!”
旁边的人颇为司情他,叹口气道:“苏郎中向来手段严厉,比苏尚书狠多了,你肯定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不如趁宴席还未开始,去道个歉什么的。”
那中年官员又瞅了眼前方,认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的走到了对面,拱手对苏允轩和苏晋田父子说了几句话。
离的远,丹年并没有听到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让她心情很好的是”苏允轩听到这话后俊脸就黑的如同锅底一般,苏晋田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丹年一眼,而那位美艳的苏夫人,也看到了丹年,稍微一回忆后,刚要说出来,就被苏晋田的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沈钰看丹年低着头傻笑,刚才他一直跟邻桌的一个身着铁甲的人相谈甚欢,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好奇的问道:“你在偷着乐什么?”
丹年摆摆手,“你们男人不懂的!”
沈钰悻特然,刚想大肆冷嘲热讽一番,但架不住丹年笑起来水汪汪的漂亮眼睛,什么想法都没了。
一旁的身着铁甲的人也注意到了丹年,向沈钰抱拳道:“沈兄,这位是“”,
沈钰拉着丹年笑道:“这是我妹子,沈丹年,丹年,这是黄震,是禁卫军头领。”
丹年看那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魁梧,坐在那里依然身形挺直,眉眼稍有此粗犷,但合在一张脸上却意外的和谐,左眉上方有道小小的疤痕,更增添了些男子汉的风采。
丹年看他身形坐姿,就立刻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自律自强的军人气质,不司于沈钰的吊儿郎当,丹年对黄震印象很好,乖巧的笑道:“黄统领好!”
黄震呵呵笑了下,摆手道:“沈小姐不用这么客气,黄某虚长了你们几岁,如果不介意,就称在下一声黄大哥吧!”
沈钰自然是喜欢,他本身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不喜欢条奈框框的束缚了,黄震的脾性很对他的胃口,一时间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丹年继续端坐在那里喝茶,黄震和沈钰的话都是关于军队的,她插不上话,正在无聊之际,突然想到了,那天偷看沈钰考秋闱的时候,清清好像说过,被沈钰打下台的张涛正是黄震的表弟,而不敌沈钰的青衣使剑的年轻人正是黄震的弟弟黄襄!
这,这“丹年几乎是反射性的回头看了眼黄震,依然是一雷笑意盎然的样子,他不会对打垮了两个弟弟的沈钰怀恨在心吧!
丹年趁他们喝水的空当,笑着对黄震说道:“黄大哥,听说您的两个弟弟也参加了上次的秋闹,还和我哥哥交过手呢!”丹年想主动提起这个事情,也好让沈钰心里有个底。
沈钰果然微微吃惊,喝水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和丹年不约而同的看向黄震,等待着他的反应,黄震爽朗一笑,“是啊,可被沈老弟打下了台,这样更好,这两个小子一个个心比天高,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正好让沈老弟铿铿他们的心气儿,也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见黄震说的真诚,并不在意,丹年暗暗赞叹,这才是世家子弟的风度,若连这点气量也没有,他何以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沈钰笑嘻嘻的问道:“黄大哥可有家室?怎么只有一个人过来?”
黄震面上浮现了一抹红晕,略带腼腆的说道:“你嫂子有喜了,害喜的厉害,不能来了。爹娘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也留下来照顾她了。”
沈钰闻言,“哦,那真是恭喜黄大哥了。”语气中带着些失落和遗憾。
丹年心中一阵恶寒,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沈钰和这个黄襄臭味相投,又见对方家世不错,打起了对方的小九九,既能把自己推销出去,也能跟人家攀个亲。
临近中午,参加宴会的客人都陆陆续续的到场了,清清是跟着廉茂和廉夫人过来的,坐在了西侧第一排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
而沈立非带着沈丹荷和沈锋出场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欢迎他们,阿谀奉承的话满大殿都飘的是,无一例外的是恭喜沈小姐将要嫁入国公府,而沈大人也即将成为国公府的丈人。
丹年看着沈丹荷矜持的笑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上帝要想谁灭亡,必先让人疯狂。”随后又觉得不吉利,甩甩头将这话从脑子里扔了出去,再怎么关系恶劣,沈立非都是他们家的亲戚,若沈立非出了什么事,他们家也未必撇的清关系,这个时代的“株连。”“连坐”罪名,不是放在那里看着好玩的。
等廉家人坐到了位置上,清清就瞅了个机会跑到丹年这里来了,有了感情归宿的清清看起来恢复了之前的开朗,看到沈钰后也不觉得尴尬,仍是热情的和沈钰打了招呼,倒显得沈钰有些婆婆妈妈放不开了。
廉夫人见快要开席了,便朝清清招了招手,要清清坐到她身边,清清嘟着嘴,非要跟丹年坐到一处,廉夫人有些不悦,被廉茂拉了回去,廉茂还朝丹年清清笑着摆了摆手,要他们好好玩。丹年有些好笑,清清却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一般,乐不可支。
“你这是怎么了?”丹年打趣道。
清清嘟囔道:“你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跟坐牢一样,门也不许出,我娘我奶奶天天逼着我在家里绣花做衣服。”
“做衣服?你一个堂堂尚书千金需要自己做衣服?”丹年奇怪道。
见清清红着脸并不答话,丹年便洗然大悟了,椰偷道:“是喜服吧?大红盖头上打算绣什么啊?佳么时候穿啊?”
清清面红耳赤,拉着丹年像是哀求一般,“好丹年,等过了年,你来我家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再嚷,所有人都听到了!”
丹年笑的前仰后合,清清表面上是个有些泼辣的小丫头,内心实际上还是个羞涩的新娘子,司时也为哥哥惋惜。
丹年隐约知道沈钰夺了武状元后,曾和爹爹有过一次深谈,是有关沈钰的婚姻问题的,至于谈的结果如何,丹年并不知道,现在看来,清清这样天真烂漫的女子,不是沈钰的菜了。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说些私房话时,大殿上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丹年和清清还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许蕾,许蕾旁边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两人都穿着相当正式的金丝朝服,那中年女人头上还带着华丽的凤冠,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昭的长公主了。
许蕾也看到了丹年和清清,隔着高台冲她们温和的笑了笑,招了招乎。临近宴会开始的时间,丹年和清清也不方便过去和许蕾说话,也只能等宴会开始后再寻个机会跟许蕾打招呼了。
没过一会,一个小太监上了高台,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叫道:“有请皇上,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出场!”
顿时,所有人都离开绣墩,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呼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年依葫芦画瓢,皇帝她之前在秋闱和秋校都远远的看到过,但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皇帝,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