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衍冰和那群纯正的文人不司,他是皇室子别,这种场合下究竟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心知肚明,作为一个皇室子孙,他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让自己在激流汹涌的皇室斗争中跟对了人,好好的活下去。
沈钰画了一会,清流诗社那边才终于选定了人员,被人称为陆明的青年男子施施然走到了东侧的桌子处。
丹年看他二十上下,穿着雪白的锦袍,和司样白色锦袍的淀钰站在一处,甚为惹眼。
陆明面色白皙眼角细长,整个人走路如弱柳扶风一般,说不出的韵味在里面,然而一个大男人有这种韵味,着实让丹年心里有些好笑。丹年看他站到了桌子前面,先是随意扫了一下笔墨纸砚,然后嘴角勾了一下,抬起右手,左手熟练的将右手的宽大袖子卷到了手腕上方,整个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等陆明一拿起笔来,丹年就笑不起来了,就像丹年写了多年的字,只要一拿起笔来,那种沉淀多年的气质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了,所以说有句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如果说之前陆明卷袖子只是从小养尊处优,高贵的家教使然的话,那么他这次提笔,就是他多年来浸淫画艺的证明了。
丹年只盼望沈钰不要画的差对方太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样的话皇帝和稀泥,两边都顾全了面子。
两个人都开始了专心致志的作画,皇帝举杯冲下面的人说道:“来来来,他们年轻人作画,我们继续喝酒!”
一时间,气氛又被带到了起来,西侧东侧的宴会案几处,耽筹交错一片,所有人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到对面时都绕过了中间作画那两人,谁也不去看那两人究竟画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许蕾端着酒杯来到了丹年和清清这边。本来清清是要拉着丹年去拜会下许蕾的,可丹年觉得自己哥哥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自己再到处乱跑,对哥哥比试漠不关心,万一让人再抓住把柄话题,就不好了,清清也只得陪着丹年坐在那里。
见许蕾来了,丹年心里颇为不好意思,论年龄论身份,她去看望许蕾,向许蕾敬酒还差不多。
许蕾见丹年和清清站起来要向她行礼,笑着按下了两人,拉了拉丹年的手,端起酒樽来和丹年清清分别碰了一下,便大大方方的走了。
等许蕾走回了东侧的宴席上,丹年抚摸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在案几上支着头,清清有些担心,刚要叫小太监过来,丹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清清,摊开了手中的字奈。
原来刚才许蕾和丹年握手之时,将一个叠成长条的纸条塞给了丹年,丹年心知她是想传递给自己一些信息,又不愿意被人知道,当时便没表现出来。
等许蕾走了段时间后,丹年才装作吃多了酒的样子,歪倒在了案几上,清清心领袖会,侧身挡住了身后的人,好在这会参加宴会的人都忙着敬酒套热乎,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女孩子。
丹年趁机靠在了清清的肩膀上,手放到了小几下面,小几上铺着桌布,对面并不会有人看到丹年的小动作。
等丹年展开纸条,上面的内容却让丹年大吃一惊。
清清凑近一看,顿时也傻了眼。
字条上是歪歪扭扭的小宇,很明显是用左手写的,写着:“兰芝欲嫁沈钰,拟将作画比试完后司丹荷向圣上献艺,琴与琵琶合奏,以求赐婚。”
只有几十个字,丹年看完整个字条后,用力将字条摔成了一小团,塞进了自己的靴子里,拉着清清问道:“兰芝是谁?”
清清小声说道:“就是那个新科状元齐衍冰的妹妹,被封为泰安郡主的兰芝。”
说完,清清朝东边努了努嘴,“就那个跟沈丹荷说的正欢的女孩子。”末了,似乎是还嫌丹年听到的不够刺激,又补了一句:“刁蛮程度全京城都闻名的。”
先别说齐兰芝刁蛮与否,但就她有个那么极品的哥哥,丹年也决不接受将来有这样的亲戚。
更何况,那皇后明显是支持齐衍冰的,裕郡王一家很有可能是跟皇后和雍国公一个队伍里的,若是齐兰芝嫁给了沈钰,他们家就被打上了雍国公一党的标签。
虽说苏晋田的责任首当其冲,但丹年永远忘不掉当初自己是怎么差点死到白家人手里的,若日后这个秘密被发现了,沈立言又会被扣上当初背叛过白家的帽子,前后算起来,沈钰若是娶了齐兰芝,自己家岂不是更是站在钢丝上一般。
丹年偷偷瞅了一眼对面和沈丹荷谈笑如同亲姐妹一般的小姑娘,凭良心说,齐兰芝长的并不差,至少比丹年漂亮,虽然丹年本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她和沈丹荷交好,丹年没法想象日后有个和沈丹荷一个鼻孔出气的嫂子,简直是灭顶性的灾难啊!
也许皇后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拉拢着已经赢得了大昭人民赞赏的,在军队里已经有了威信,有了一定兵权的沈家二房入伙,多一个人总是多份保险,不是吗?
清清看丹年皱着眉不吭声,有此焦急,声音不自觉的便有些大了,“丹年,你可不能让你哥娶了齐兰芝啊,她跟沈丹荷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丹年连忙拉住清清,手指放唇间嘘了一声,“小声点,你想让人知道是许蕾姐姐告诉我们的吗?”
清清老老实实的闭了嘴,眼睛里的担忧却是不减。
丹年想了半天,脑子里始终乱糟糟的,轻叹了口气,“我担心也没用,哥哥自己肯定也不愿意这个婚事。”
清清附在丹年耳边轻声说道:“你哥哥若是当众拒婚,岂不是让皇室人脸上难看吗!”
清清分析的一点都没错,沈立言本是庶子,本来就让人看不上眼,沈立言和沈钰又是靠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有皇室郡主肯下嫁给他,又是皇帝保媒,那是天大的荣耀。
沈钰要是当众拒婚,那就连原先向着他们的皇帝都会被扫的老脸无光,到时候司时得罪了皇帝和皇后了。
然而依照沈钰的性子,他是绝对不认司这个亲事的,如果亲事定了,那就相当于把“入赘”、“裙带关系”等等名词加诸到沈钰头上,沈钰一向自视甚高,哪里肯受得了这样的气。
丹年看看仍日俯着身子,认真作画的哥哥,丝毫不知道将要发生佳么事情。
丹年手握拳头,重重的锤击在了身下的绣墩上,倒把清清吓了一跳,“丹年你别冲动啊,这里是皇宫,跟她们打架你占不了便宜的!”
“谁说我要冲过去打架了?老娘豁出去了,宁死也决不让那个什么兰草的给我当嫂子!”丹年低着头,咬牙切齿的骂道。
清清装作没有听到“老娘”那两个宇,丹年表面上看起来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急了她了。
“就是,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沈大哥!”清清也相当不爽,“她们不是瞧不上你们家吗,嫌你们家是乡下来的,怎么这次见了真人,就喜欢上了?真无耻!”
“谁想嫁我哥,先让人到我家给我娘相看相看,再找算命的侧八字,旺不旺夫,能不能生孩子,得看看我们家看不看的上她!”丹年气咻咻的补充道。
丹年自然是知道沈钰的影响力的,身材高大壮实,却不显得粗壮魁梧,脸庞虽被晒的有些黝黑,可五官俊逸,带着说不出的书卷味,一笑起来便有种痞痞的感觉,想来十五六岁的小女生正在最爱这个调调的。
加上方才那通和黄震的比试,更休现了沈钰武艺高强,又是皇上御赐的“镇远将军。”年纪轻轻,若日后能平安从战场上回来,便是大昭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齐兰芝见惯了京城那些年轻文人的弱鸡样,倾心沈钰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沈钰率先画完了画,潇洒的放下了笔,甩袖回到了座位上,看丹年脸色不对,随即关切的问丹年怎么了。
清清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丹年暗地里拉了一把,若让沈钰知道了,这在沈钰看来那是天大的耻辱,人家看上了他,他就得去躺平了接受人家郡主的“临幸”吗?!他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拒绝这个婚事,说不定他还会想方设法羞辱那个郡主一番,到时候事情不砸也得砸。
丹年笑道:“刚喝酒喝上了头,还趴在清清肩膀上歇了一会,清清刚还嘟囔着要找你告状呢!”
沈钰皱着眉头,拿手贴了贴丹年的额头,骂道:“不会喝酒还喝什么酒,看额头都发热了。”
丹年嘿嘿笑着,“这不是没喝过皇宫里的酒吗?就多尝了两口。”
沈钰笑骂道:“你看你,平时装的跟个小淑女似的,这会露陷了吧。”
就在这时,那位下笔如有神的陆明也站直了身体,满意的瞅了眼自己的作品,不同于沈钰只用了一支笔,陆明桌子上用过的笔足有十支之多。
陆明朝沈钰这边轻蔑的看了一眼,朝高台拱手道:“皇上,微臣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