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轩笑了笑,缓解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小火炉里的泉水一直在咕嘟咕嘟作响,而苏允轩面前的茶早已冷掉了。
大皇子见苏允轩先示了好,自己也有了台阶下,动作优雅的又重新冲泡了壶茶,推到了苏允轩的面前,“这是雨前的龙井,昨日才送到府上的。”
苏允轩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茶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苏允轩吹了吹水面,茶叶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不由的说道:“殿下果然是个雅人。”
大皇子悠然叹道:“孤不过是个闲人罢了,在夹缝中过日子,能把日子过的舒心点就舒心点,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苏允轩但笑不语。
大皇子有些不确定了,他能知道的只是沈丹年并不是前太子的亲生孩子,亲生孩子另有其人,可苏晋田内外都是个圆滑的老狐狸,难保苏允轩不是他扶植上来的幌子,真正的太子遗孤另有其人,只等待事成之日,龙袍加身。倘若现在就对苏允轩下手,肯定会打草惊蛇,而这个苏允轩,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纯良,棘手的很。
而在大皇子府的后院里,软禁中的丹年坐在床上,屋子里窗户门都被关的死死的,丹年曾夜深人静的时候试图推开窗户,试探后才发现,窗户是被人从外面用木茶钉死的,刚发出一点声音,便立刻有人喝道:“谁?出来!”
守卫如此之敬业、防守如此之严密,丹年叹为观止,估计皇帝的保镖都没她的多,大皇子若是篡位不成,还能改去做防盗门事业,想必一定比他谋逆风险小回报大,丹年恨恨的想到。
临到中午时分,门外出现了喧哗声,守卫丹年的侍卫喝道:“你来做什么?画……大葱呢?”
来人细声细气的说道:“回大爷的话,画……大葱姐姐今天被金总管叫去前院了,似是有客人来了,便让奴婢来送饭q”
一阵惠密章窜的声音传过,侍卫便放行了,当侍卫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丹年也望向了门口,背着阳光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身材壮实的丫裂,粗布裙子,扎着两个圆髻,黝黑的脸盘甚是讨喜,衣服上还有炭黑的印子。
门口的侍卫皱寿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些,看你那样子,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小丫裂慌忙提着食盒跑进了屋子里,往床上张望了下,细声叫道:“小姐,奴婢来给您送饭了。”
丹年瞧向那丫鬟,与平淡无奇的脸蛋所不相异的,是那双灿烂的眸子,灵动而有神,一点都不像是个烧火丫裂的眼睛。
大皇子府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丹年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不像自己家里,就一个木头脑袋呆呆闷闷的小雪,相比起来都拿不上台面。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门口有了大声的吵闹声,还有人奔跑过来的声音,丹年看到门口的那两个侍卫脸色大变,其中一个飞快的跑了。正当丹年想趁机出去看个究竞的时候,送饭的小丫鬈一把拉起丹年,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门口剩下的那个侍卫大吃一惊,拔了刀就要冲上来,那丫鬈从怀里掏出来把匕首,一个漂亮的投掷,准确的刺入了侍卫的胸膛里,鲜血瞬间顺着匕首上的血槽,淌到了地上。丹年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让他死和看到他死在你面前,完全是两码事。
这丫鬟是谁?忒凶残点了吧!丹年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她可不想刚出来狼窝又进了虎穴。
能敢这么和大皇子对着干的人不多,如果是皇后和国公府的人,丹年想还不如就留在大皇子府,好歹大皇子不会真要了她的命。
那丫裂拉不动丹年,又不敢对丹年用强,这时门口原本乱做一团的侍卫见势不好,纷纷放下原本纠缠的人跑到了这里,丹年这才看到门口闹事的居然是林管事,四五个青年壮汉都奈何他不得。
林管事冲丹年微微点头笑了下,便跑到前面去拦住了前头的几个侍卫,丹年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林管事就放下了心,脚下不再迟疑,跟着丫鬟跑到了院子的围墙处。
丹年犯了愁,这么高的围墙,她可爬不过去。那丫鬈拿块砖头狠命的敲了下围墙,几乎是瞬间,围墙头上出现了一个中年汉子,咬牙从围墙那头搬了架梯子到院子这头。
还未等丹年从吃惊中回过神来,那丫鬈焦急的看了眼快要追过来的侍卫,大声喝道:“快走!”
好在丹年也不是那磨磨蹭蹭的小脚柔弱女孩,当下便麻利的把宽大的裙摆系了起来,蹭蹭蹭的爬上了梯子,翻过了墙头,而另一侧的同一位置,还有架梯子在等着她,丹年不敢迟疑,从梯子上飞速的爬了下来。
丹年刚跳下梯子,那丫裂便从梯子上下来了,麻利的一把就把丹年拉上了等在那里的马车,而驾车的人,正是刚才递了梯子过来的中年壮汉。
直到马车跑出去老远,丹年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这么简单的从戒备森严的大皇子府逃了出来。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刚才自己不知道是着了魔了还是迷瞪了,看到是苏允轩的人,立刻就相信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
而前院会客的偏厅里,苏允轩慢各斯理的喝完了一杯茶,起身拱手道:“多谢大皇子的茶水款待了,若又空闲,一定要去弟弟那里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大皇子微微笑着,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个弧度,都自己承认是弟弟了,即便是口误,那这个口误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前太子是被白家人害死的,苏允轩但凡有点血性,他都不会唯白家马首是瞻,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苏允轩前脚刚走,大皇子心情甚好的背着手回到偏厅,突然觉得不好,脸色一变,大踏步的冲出了偏厅,苏允轩是什么人,当了礼部郎中不过半年,却是有名的“鬼见愁。”怎么可能来了之后无功而返,这段时间正是午饭时间,大葱肯定又会被丹年气的到处找人撤气,府中怎么会这么安静,一切都过于不寻常了。
“金慎?金慎!”大皇子狂奔出了屋子,往后院跑去,前院的丫鬟小厮没看到过主子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纷纷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低着头跪伏在一边,生怕自己露了头,触到了主子的酶头。
后院里一片狼藉,金慎和大葱嘴里被塞了布各绑在了一个小院子的树上,若不是听到了呜呜的声音,还真难以发现。
而关着丹年的小院子里,几个侍卫瘫坐在地上直喘气,院墙跟前还有张梯子甚是扎眼。
顾不得去解金慎身上的绳子,大皇子快步跑到了关押丹年的小屋里,不五所料,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几个侍卫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瑟瑟打抖成一团。
大皇子闭着眼睛,明丽的日光照射在眼皮上,闭着眼睛只能感觉到一片血红。大皇子努力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稳定了下心神,慢慢走到金慎面前,一把摘掉了金慎嘴里的布条,脸色阴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前院里的人都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后院里的太才是大皇子可以信得过的,大皇子这么问倒也不怕有人会听到些什么。
金慎结结巴巴的开口了,“苏,苏允轩手下的一个姓林的,还有厨房里烧火的铁丫,他们联合起来干的,外面,外面还有接应他们的。,!
铁丫……大皇子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刚从勒斥回来的时候,自己府里的下人走了几个,正好缺烧火丫鬟,见她力气大又老实木讷,便招了进来,原本这些小事身为主子的他是不会过问的,可大皇子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铁丫进来后不像别人那样拉帮结派,也不像别的丫鬟那样动不动就想往自己身边靠,一直老老实实的烧着自己的锅,谁想到……大皇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是怒气滴天了,好你个苏允轩,这么早就开始对我下套了!
金慎怕的要死,自己确实不是那林管事的对手,那人明显是练过过多年武术的,自己能不缺胳膊少腿的,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大皇子掏出匕首害断了金慎身上捆着的布条,金慎和大葱同时挣脱了束缚。
大葱见大皇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哭的梨花带雨,娇弱的惹人垂怜不已,擦着眼泪,哭诉道:“殿下,您可要为画眉做主啊!”
往常这个时候,原名画眉现名大葱的美貌丫鬈受了委屈,俊美的皇子殿下必定会温言好声的相劝几句,然而今日却不同与往常,大皇子原本皱眉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看见大葱那明艳的脸顿时心里升起了厌恶,讥笑道:“你不是叫大葱吗?何时成画眉了?”
金慎自小和大皇子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他的心理,深知这下大皇子是真的怒了,脸上笑的越开心,内心越是怒火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