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任何一个大昭原装的女子,听到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对自己如此表白,大概都已经感动的稀里糊涂就这么从了。
可丹年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前世一夫一妻的思想牢固的刻在她的脑海中,后娘对她的冷暴力驱逐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潜意识里根本接受不了要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丹年看着齐衍修情真意切的眼睛,温柔漂亮的凤眼中满含着期待,丹年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心里涌起的却是悲哀,她若是不答应,恐怕会被后世评说为大昭最不识好歹的女子了。
丹年不否认之前是对齐衍修有过好感的,对他有怜悯、有心疼、有点小小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可现在齐衍修回赠她的却是这样的选择。
丹年拼命的摇摇头,冲齐衍修冷笑道:“齐家人果然是个个精于算计的,半点都不肯吃亏。娶了我入主后宫,等于是将西北军收入囊中,既能压的住不服你的朝臣,又能让我父兄安心给你卖命,我还得在后宫如同等待天神一般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起我了,或者有用到我父兄的时候了,来临幸一晚,不愧是做皇帝的!”
丹年看着齐衍修眼中的希冀随着丹年说出口的话,一点点褪去了光泽,丹年心中一紧,转身便往院子门口走去。
齐衍修转身叫住了丹年,垂下眼睛苦笑道:“丹年,你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相信我了吗?”
丹年背对着齐衍修停顿了下脚步,接着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金慎从一旁跑过来急匆匆的问道:“皇上,可要拦住她?”
齐衍修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送她回去吧,强留下来只会让她更讨厌我。”
金慎颇有些干着急,恨恨的跺了一下脚,骂道:“这沈丹年太不知好歹了,皇上你就是惯她惯的太厉害了!”
齐衍修不自觉的翘了翘唇角,喃喃道:“朕有在惯着她吗?”金慎见跟自己主子说不通,咬牙行了个礼,追了出去。
丹年坐上了马车,任金慎在自己面前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吭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又不是真的十来岁的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因为几句好听的情话就卖了自己又卖了全家的。
等到了家,天已经麻麻黑了,沈立言和慧娘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到丹年跳下马车才松了口气,慧娘带着哭腔拍了下丹年的头,骂道:“你这孩子,你要吓死你爹娘啊!”
丹年抱着慧娘的胳膊笑道:“金总管请我去喝茶,走的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和爹爹。”
沈立言面色不虞的盯着金慎,抱拳严肃的说道:“金大人,小女还是未嫁之身,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今天的事,沈某不想再看到有第二次。”
金慎自知理亏,打着哈哈说道:“一定一定,今日之事我保证谁都不知道。”
沈立言冷哼了一声,搂着妻女进了院子,当着金慎的面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门外落了个没脸的金慎几乎要抓狂了,为什么沈立言骂的他像皮条客一样?他想泪奔,他明明是大昭位极人臣的禁卫军总管,不是皮条客!
进门后慧娘就开始数落丹年,丹年撒娇打滚了半天都消不掉母亲的火气,无奈的跺着脚辩解,“金慎来了,那就代表着是皇上的意思,我躲了这次,还能躲过下次吗?
再说了,沈钰还在西北,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铁定会带着大军压到京城的。你们别以为沈钰是什么忠臣良将,他可是什么乐意就按什么来的!”
最后一句话一出,沈立言和慧娘统统沉默掉了,自己儿子什么样自己清楚,沈钰从小就一肚子的歪点子,长大后虽然一表人才看着一副正人君子样,但内心里想啥亲老子亲娘都不知道,他连勒斥大公主都敢戏耍,惹恼了他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丹年回来后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似乎那天下午她根本没见过齐衍修一般。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会遗憾、会失落,可等丹年一觉睡醒,什么不快的心思都统统抛在一边去了,人生还很长。
沈立言下朝回来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吃饭的时候向丹年和慧娘说道:“勒斥王庭表示支持皇上继位,还派了特使来,要签订合约,两国永世交好。”
慧娘不明所以,给沈立言盛了碗粥说道:“那是好事,打仗总是不好的,劳民伤财,死的都是穷老百姓。”
沈立言迟疑了下才说道:“特使是勒斥的大长公主。”
丹年刚好端着碗喝着粥,一听就傻了,扑哧一声喷了自己一身,慧娘嗔怪的叫了起来:“多大的孩子了,吃个饭都能弄一身!”说着去给丹年拿帕子把丹年身上的饭粒给擦干净了。
丹年颇能理解父亲那欲语还休的心情了,只是慧娘还不知道这件事,估计沈立言觉得是家丑,也不会主动跟慧娘提这件事。
丹年期期艾艾的开口了,“爹,那勒斥的公主……不归你接待的吧。”
沆立言想了想,“应该是不会轮到我来接待,可宫里总会宴请她,到时候上过战场上的将领都是要参加的吧。”
丹年眯了眯眼,豪爽的雅拉女王要是把强娶了沈钰的事情说出来,先不说皇帝会怎么想,自己的亲爱的老爹沈立言估计会在祖宗灵前自杀谢罪……
几日来,沈立言和丹年父女两人为了雅拉的到来而惴惴不安,他们估计是整个大昭最不欢迎雅拉的人了,偏生这种丑事是沈钰自己闯祸闯出来的,他们又没的人去诉苦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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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街的巷子里,有家狭小的店铺,门口的地上都是脏兮兮的脚印子,门口挂着一张破烂的门招,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随着晚风在空中飘着。
小巷甚是冷清,偶尔只有打更的更夫经过。店里除了老板外只有苏允轩,坐在低矮的木头墩子上,摩挲着手中的粗瓷酒碗,时不时抬碗抿上一口。老板面前的小炉子炭火烧的正旺,砂锅里炖着肉,冒着喷香的热气,和酒香混在一起,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苏允轩喝的脸色红红的,慢慢晃动着粗瓷碗里的酒,说道:“老高,我把一件事情办砸了。”
名叫老高的店主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跨过右眼的疤痕,整个人就显得狰狞起来,半晌才冷冷说道:“居然还有公子能办砸的事情?”
苏允轩低声笑了起来,不留神被酒呛到了气管里,又咳了半天,老高站起身来,拿了条帕子给苏允轩,骂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大人借酒浇愁了?!”
苏允轩止住了咳嗽,擦了擦嘴角,将酒盏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感慨道:“老高啊,在外公留下来的人里面,也就只有你对我不客气,高兴了就骂我两声,不高兴了就干脆不理我了。”
老高哼了一声,“那你还老来找我?老子可没空听你跟那个女娃子的破事!”嘴上虽然这么说,老高手里却是悄悄往酒壶里倒水,不动声色的又给苏允轩添满了酒。
苏允轩笑笑,尝了口酒,“老高,你又往酒里添水了,你的手可真是越来越快了。”
老高不自然的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喝什么酒啊!你就是醉死她也不知道!”
苏允轩长叹一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我觉得,这话对着她说就不准了,她分明就是个没心的人。你说说,不过是件小事,怎么她就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老高颇有些幸灾年祸的看着苏允轩那发愁的郁闷模样,悠哉悠哉的说道:“年轻女娃子的心事,我一个半老头子哪里懂得!”
苏允轩酒喝的微微有些上头了,扁扁嘴,“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了,不就是那天骗了她过来么,我不都,不都什么跟她说明白了吗?是个女人都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啊!”
老高几乎有些兴高采烈了,嘿嘿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在肌肉的颤动下显得更为可怖,“叫我说你就是活该!谁让你巴巴的自己贴过去的?谁让你没事去试探人家的?女孩子不都有个自尊心,想被宠着惯着么,你没事非要去弄个试探,那闺女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你怪谁啊?”
苏允轩瞪大眼睛,叫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可没跟你说是怎么回事啊!”
老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嘿嘿笑着不吭声。苏允轩咬牙切齿的学道:“肯定不是老林就是铁丫,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这对混蛋师徒,成日里跟个长舌妇一样说长道短的,我明日就发配他们滚蛋!”
老高大喜过望,连忙凑到跟前问道:“那太好了,公子你赶紧叫那两个师徒滚蛋吧,动不动就到我这里来蹭酒喝蹭肉吃,两个吃货都是又能吃又能喝的,吃一顿恨不得管一天饱,我辛苦赚的小钱还不够他们来吃白食的,赶紧滚蛋,老子眼前也清净。”
苏允轩哼了一声,“难得也有你老高头痛的时候,还是让老混蛋和小混蛋都留着吧,时不时的来你这里打打秋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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