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听到自己一家人的名字,连忙跟在父母后面出了席面,走到中间朝着高台的方向跪了下去,听到太监宣读着:“护国将军沈立言官升一品,其妻李慧娘封三品诰命夫人,其女沈丹年封四品县主,镇远将军沈钰官升一品,赏银千两,锦缎二十匹。”
丹年搞不清楚四品县主究竟是什么档次的封赏,但据说她和慧娘以后都有俸禄的,相当于是不上班就有工资拿的国家公务员,相对于这一点来说,丹年已经相当满意了。
等奖赏完一干勒斥回来的将领后,坐在高台上的齐衍修感慨道:“沈钰将军为了国家安宁,现在仍然坚守在边境,为我大昭保驾护航,真乃我大昭忠臣良将!”
就在众臣又要跪拜皇帝恭喜他有如此忠臣之时,勒斥长公主雅拉离开了位置,朝齐衍修行了个礼,说道:“陛下,我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大昭,不光是代表勒斥向大昭议和。”
齐衍修饶有兴致的笑道:“那不知公主还有什么事?”
到这时,丹年的右眼突突的就开始狂跳起来了,心里一片恐慌,总觉得雅拉接下来说的事情是比较灾难性的。
果然,雅拉昂着头,语气轻松的说道:“是关于我的驸马的。”众大臣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说雅拉公主未有夫婿的,一听有劲爆的八卦,纷纷耳朵都竖了起来。
丹年眼巴巴的看着雅拉,心里默念着天上快掉下个陨石砸晕了雅拉女王吧,似乎是感受到了丹年的怨念,雅拉公主还扭头冲丹年眨眼送了个明快的笑脸。
“陛下,我曾经碰到了一个大昭人,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我看上了他,捆了他和我拜堂成了亲,虽然拜完堂后他就不知所踪了,但照我们勒斥的规矩来说,他已经是我雅拉的人了,我想请求陛下准许我娶回驸马!”雅拉说道。
果然是,丹年心里流着面条宽的眼泪,默默祈祷已经呆若木鸡的沈立言要挺住。只有慧娘还在感慨道:“人家草原上的公主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找男人都是‘娶’的,一般女子哪能做的来这个。”
丹年心里叹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娶的是你儿子……
听了这话,宴会厅上甚至有人当场把酒菜喷出来的,还有胡子花白的老夫子怒斥勒斥女子不知羞耻,一时间整个宴会厅乱糟糟的热闹着。
齐衍修强忍着笑意,说道:“既然是雅拉公主看上的,那朕岂有不准的道理,只是不知公主看上的是哪家男子?”
勒斥的大长公主声音响亮,语气坚定,丹年想装作没听到都难,“启禀陛下,我看中的是贵国的镇远将军沈钰!”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好半晌,整个宴会厅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首座的皇上。
齐衍修表面上淡定微笑,内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沈钰是个行事不羁甚至有些癫狂的人,他都知道,但这些性格特点并不重要,只要沈钰能为大昭打仗,打胜仗就可以了,他管沈钰是疯子还是傻子。
可如果沈钰入赘到勒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勒斥多了一个能征善战的良将,大昭少了一个可以用的将军,而且沈钰之前同勒斥公主有过接触,这一点也让他颇为在意。
和平这种事,谁能说的准,想打还不是随时都可以开打,这方面齐衍修是深有体会并且经验丰富。如果将来勒斥想撕破脸,嫁到草原的沈钰一出征,齐衍修这边还有谁能挡的住?
沈立言是个能干的,可对方是他亲儿子,他会舍得杀亲儿子?再者,沈立言年纪大了,过上几年,必不是沈钰的对手。
雅拉公主也不急于要皇帝的回话,在众人的注视下窈窕的身段就那么优雅的站着,目光一直看着齐衍修,脸上始终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
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着丹年小声问道:“我听错了吧,刚才我怎么听着她说的是你哥啊?”
丹年含混的说道:“娘,你别急,这事是有内幕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怪只能怪沈钰,回家我跟你细说。”
慧娘稍稍安心下来,只催眠自己是沈钰整出来的烟幕弹,其实他另有目的,然而心里如同几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沈立言干脆低头,儿子惹出这等丢人之事,真让他一张老脸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齐衍修笑道:“公主没认错人吧?再说了,我们大昭讲究的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小将军的父母都在,何不问问他们的意思?”
雅拉气定神闲地说道:“陛下多虑了,雅拉岂会连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丈夫都不知道?况且,若是大昭勒斥联姻,只要我雅拉活着一天,就能保两国一天的安宁!”
雅拉说的不错,联姻确实是维系和平的最好手段,但雅拉身为勒斥的大长公主,她必定不会嫁到大昭京城来,而且大昭皇室男丁凋零,齐衍修自然是不会入赘过去的,二皇子又太小,剩下的皇室宗亲肯定是不愿意入赘到草原过清苦的生活。
雅拉的这个保证很有诱惑力,齐衍修忙着对付雍国公和太后,若是边境再起战事,他无暇顾及,只要边境平安,他相信以他的能力,迟早把雍国公给拔掉,但联姻对象是沈钰,这个着实让齐衍修牙疼。
“那沈将军和沈夫人的意思呢?”齐衍修把皮球踢给了沈立言。
沈立言抬头,叹口气道:“皇上,孩子大了就不由爹娘了,沈钰若是同意,我们做父母的,无话可说。”
齐衍修目光略过沈立言一家,在丹年脸上稍稍停顿了下,随即收回了目光,若是沈钰走了,丹年少了一个靠山,会不会……
“这样吧,雅拉公主,朕即刻招沈钰回京,若他愿意,那朕就准了这个亲事。”齐衍修说道,沈钰是什么人,骄傲的跟公鸡一样,他能拉下脸面嫁到勒斥吗?齐衍修得意的想到。
宴会开始后,由于沈钰的八卦比丹年的劲爆多了,丹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没人拿出来说了,沈丹荷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整个人都是没精打采的,白振繁带着他过来向沈立言敬酒时,丹年原以为她要讥讽自己两句,谁知道敬完酒就这么走了,话都没说两句。
丹年与她见面必打嘴皮子官司的,这次居然这么安静,让丹年着实不习惯,就像一个准备辩论赛,已经备战了很久的人,踌躇满志的上场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对手弃权了,实在觉得遗憾。
慧娘心里焦虑,但面对着来敬酒的人还是要摆出一副笑脸,看到对方脸上那暖昧不清的八卦笑容,心里更是火大,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慧娘拉着丈夫和女儿就走了。
等到了家里,慧娘把房间门啪的一关,坐到了绣墩上,双眼喷火的朝沈立言和丹年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沈立言叹口气,“具体我不清楚,丹年知道怎么回事。”
丹年撇撇嘴,把事情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慧娘捂着额头,眯着眼睛问道:“这么说,拜堂就是你们一夜未归的那天了?”
丹年点点头,“是啊,其实这事也不怨哥哥,当时哥哥见他们是勒斥人,怕他们对我不利,才任由他们摆布的。”
慧娘一听,头更疼了,抚着额头喘气,丹年赶紧过去给慧娘顺气,沈立言也连忙倒水,慧娘摆摆手,对沈立言说道:“照这么说来,那次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了?”
丹年连忙点头:“真的是意外,我发誓!”丹年发誓诅咒道。
慧娘点点头,舒了口气:“那就好,看来是那勒斥公主一厢情愿了,我儿子怎么也不能入赘到别家去。等沈钰回来,让他说清楚就好,皇帝也不能强行要我儿子入赘到别人家去吧,他要敢,我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一句话,吓的丹年和沈立言连忙又是顺气又是好声劝慰。
丹年心里毛毛的,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雅拉虽然豪爽,但不是不讲道理的小女生,她可是在战场上挥斥方道的女将,一手将弟弟扶上宝座的公主。沈钰皮相不错,只凭这个绝对吸引不了雅拉公主,说他们两个没什么私下交易,丹年肯定不信。
丹年在木奇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沈钰带兵深入勒斥腹地,难保他没跟雅拉私下接触过,雅拉敢这么当众说,必定是有依据的。
平心而论,丹年还是很喜欢雅拉的,要她来做嫂子,丹年没什么不赞成的,雅拉性格大气豪爽,也很适合沈钰,如果雅拉嫁到京城来,丹年举双手赞成。
但让沈钰入赘到勒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别说沈立言慧娘不答应,就是丹年自己都不愿意,自己的哥哥再多缺点,在自己心里,那也是千般好万般好的。
而且沈钰也不会去勒斥啊,大昭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沈钰是家中的独子,他怎么会抛下父母。丹年想来想去,都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