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窝在毛毯子里语笑盈盈,“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荒山野岭中如丧家之犬般逃来逃去,直接向我爹投降了,我还能帮你求个情,放你回勒斥。”
领头的面具男怒喝道:“你找死!敢对主上不敬!”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就要架到丹年的脖子上。
慕公子抬手示意他退下,领头的面具男不甘心的退到了一边,丹年笃定慕公子不会把她怎么样,既然受制于人,嘴皮子上让他不痛快丹年也乐意为之。
“沈大人精于军事,原本想着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差。你看不懂这地图也就罢了,旁人也不会说你什么。”慕公子不怒反笑,抬起了下巴讥讽道。
丹年心思一动,上前蹲到他身旁,不服气的叫道:“拿过来,我知道怎么走!”
慕公子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地图,“沈小姐,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给你?骗人也是有限度的。”
丹年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忽然飞速的伸手将慕公子手里的地图一把夺了过来,得意的冲慕公子笑了笑。
一旁的几个面具下人紧张的站了起来,身上挂的刀也随之半抽出了刀鞘。慕公子阴沉着眼睛看着丹年,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从他手里抢过地图。
丹年不满的看着周围的人,哼了一声,展开地图拼命集中精神记下了大概,撅着嘴说道:“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简单的地图你都不认识。”复尔笑道:“我可以领你们出去,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听我的话,地图现在还在我手里。”
周围的侍从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丹年牢牢的围在中心,慕公子低低笑出声来,银色的面具在火堆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沈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令尊,教导出来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你以为,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
丹年低头说道:“现在是没有。”说着趁慕公子不注意,伸手将地图丢到了火堆里,瞬间烧了个精光。
“你!”慕公子大惊失色,丹年拍了拍手,笑道:“地图就在我脑子里,现在,我有和你谈判的资格了吗?”
慕公子阴冷的眼睛看着丹年,丹年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未料后面就是慕公子的面具随从,退无可退,丹年反而不害怕了。
半响,慕公子挥了下手,围着丹年的面具人四散开来,丹年明白这次是真的惹毛了慕公子,便向慕公子好声说道:“我只想回到我爹爹身边,只要出了这片地方,我们两不相欠。”
慕公子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两不相欠?你坏了我的作战计划,你使得我一败千里,你还三番两次的骗我!”
丹年听他的话就好像在咬自己的肉一般,老老实实的披着袍子坐在火堆边上不吭气了。
等第二天早上,由于要靠着丹年指路,便没有再绑着丹年的双手。慕公子还要让丹年坐到他怀里,丹年说什么都不愿意,慕公子也只得让丹年坐到他身后,依旧是两人共骑一马,在丹年的指挥下一行人快速的策马奔驰着。
领头的面具男显然是不信任丹年的,多次跟慕公子建议说这丫头的话不可信,说不定会将他们领入什么圈套之中。
丹年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慕公子反倒相信丹年指的路。事实上,丹年也想过把这群人困死在这大片山林里,只可惜,山林里有河流,还有动物,这群人身手高强,不怕得不到食物,人多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来招惹他们。只有出去了,她才有机会摆脱这群人。
不出两天,遥望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大片的草原了,丹年欣喜不已的同时将焦虑按捺到了心底,爹爹和哥哥究竟来不来救她。
就在慕公子拨马前行的时候,领头的面具人冲丹年厉声喝道:“你从方才开始就不停的往后看,想耍什么花招?”
丹年心下焦虑,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并不回答,慕公子回头盯着丹年,丹年面上却不动声色。
正当二人对视之际,慕公子忽然大喊道:“后面有人追过来了!”说话就用力的一甩马鞭,马吃痛之际甩开蹄子狂奔起来。
丹年惊喜的扭头看向后方,已经隐隐听到了整齐有力的马蹄声,也能看到山石道上有模糊的影子。长期劳顿的慕公子一行人的马自然比不过追兵们的马,很快,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哥哥沈钰领头冲在前面。
慕公子扭头看了一眼,更加用力的抽身下的马匹,风在丹年耳边呼呼的刮过,丹年凑近他的耳朵大声喊道:“我哥哥只是为了来救我,你放我下来,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半天,丹年得不到任何回答,随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剧烈的颠簸让丹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抱住了慕公子的后腰。
就在丹年以为他们要冲出这片林子进入草原之际,慕公子猛的勒住了马,丹年看到前方路口处停了乌压压一堆严阵以待的士兵,领头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父亲沈立言。
丹年兴奋的喊了起来,“爹!爹!”
未料,慕公子一言不发的拨马左转,一群人跟着他又飞速的闪进了林子,七拐八拐之后,甩掉了追兵。丹年颇有些失落,眼看着亲人就在眼前,却又一次的分别,看向慕公子的眼神也隐隐带上了不自觉的仇恨。
经过一个小山坳的时候,慕公子停下了马,原本有十数人的队伍,现在跑散了,只剩下五六个人跟随着慕公子。
清点了人数,慕公子看着站在一旁,披着打黑炮子满脸是仇恨的丹年,大步流星走过去,在丹年的惊呼声中一把掀开了丹年的袍子!
“嗯?这是怎么回事?”慕公子声音扭曲的质问着丹年,手里抓着丹年月白色的外裙,早已被丹年用匕首划的烂糟糟的,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裙。
丹年一巴掌重重的拍下慕公子的手,此时的她才发现,慕公子的手背又细又白,明显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他在抓着丹年的手时,手掌内侧又布满了粗糙的茧子。这说明了什么?
丹年定定的看着他,勒斥人从小在草原,风吹日晒,是不可能有这样细嫩的手背,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大昭人,并且是个富贵的大昭人,手心的茧子只是他练武练字留下来的。
见丹年不语,慕公子又伸手上前拍了几下丹年的身上,从丹年的袖筒里又搜出来了小匕首。
“原来,还是小看了你。”慕公子拿着丹年的小匕首在丹年白嫩的脖颈上比划着,丹年听的心惊胆战,这人已经被她气昏了头,穷途末路的人会做出来什么她不敢想象。
不过在这几天里,慕公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喜怒无常的贵公子,一会是和风细雨,语意温柔,一会是暴躁反复无常。这会受刺激到了暴躁无常的阶段,丹年觉得自己面对的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眼看小匕首压在丹年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前几日扎蒙割伤的口子也只是堪堪留了道红色的细疤,慕公子低头看着丹年,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孔早已是一脸狰狞。
丹年感觉到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游走,慕公子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能直接喷到自己脸上。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破空而入,擦着慕公子的后脑,深深的钉在了身后的树上,箭尾还在颤抖着不停。
不远处,沈钰带着人已经赶到,慕公子一把抓起丹年强行扶上了马,策马飞奔而去,剩下的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这次沈钰追在后面,怕伤到丹年,再没敢放箭,指挥着士兵包抄,将慕公子一行六七个人分散开来,他带着三四个人追击着被困在慕公子怀里的丹年。
沈钰心急如焚,不停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前方还能听到丹年的哭叫声:“哥!哥!我在这里!”更让他心下焦急不已。
丹年情急之下一头撞上了慕公子的下巴,趁慕公子头晕眼花之际,从马上滚落了下来,重重的跌到了地上,在草丛里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追在后面的沈钰见此情景,三魂都要吓掉了两魄半。丹年跳下来时脑子一片空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左胳膊痛的要命,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慕公子停下了马,骑在马上默默盯着丹年,面具下的面孔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丹年脱离了他的掌控,虽然眼泪还在眼眶里转,右手捂着左胳膊,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
眼看沈钰带人就要到了,慕公子大喝一声,扬鞭双腿一夹马腹,马嘶鸣了一声继续向前跑去,少了一个人的负荷,马跑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不多时就看不到人影了。
沈钰赶到后吩咐手下的人继续追击,自己慌慌张张的下马抱着丹年上下检查了好多遍,看只有胳膊受伤了才松了口气。丹年仔细看了沈钰,又黑又瘦,脸上胡子拉喳,这哪是她那平时注重个人形象又臭美的哥哥啊!
丹年鼻子一酸,嗷的一声就开始大哭起来,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一并发泄了出来,沈钰赶紧捂住了丹年的嘴,不让她哭出声来,让人听得她是个女子,丹年的闺誉连里子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