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清清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用迷惑又带点崇拜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偷听爹爹和几个叔叔的谈话,都夸沈钰哥哥在战场上表现好,完全不像个刚入战场的毛头小子,出了好多好计策,武艺也好……”
丹年眯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困苦的抚了抚额头,暗恋中的女人最麻烦,说不清楚。
“啊,对了!”清清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丹年说道:“丹年你还记得上次在庆王爷的别庄上,偷了白公子玉佩的董小姐吗?”
丹年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董小姐,莫不是她又在那件事情上搞出什么动作来了,京兆尹能不能百忙之中抽空管管女儿啊!
正当丹年以为又有什么祸事波及到自己的时候,就听得清清说道:“自从那件事后,也不知道白二奶奶跟京兆尹夫人说了些什么,这几天就听说那个董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下个月就要嫁过去,新郎家远在江南,离京城和董小姐的老家都很远。”清清的语气带着不自觉的怜悯。
原来是这样,丹年心思百转千回,那白二奶奶跟沈大夫人有着亲戚,董小姐只不过是对白公子有着少女怀春一般的暗恋,犯得着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吗?
“我听说,那董小姐的生母早逝,父亲早早娶了继室,后娘的孩子比她小不了两岁。董小姐从小在乡下老家长大,没人管教,落了个这样的性子。”清清叹息道,“哦,不是,丹年,我不是说乡下长大的就……就……”清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着急的看着丹年,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丹年微微一笑,清清是个大咧咧的个性,难得还会有这么心思细腻的时候,她自然是不会跟清清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生了嫌隙的,做不成姑嫂,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只是在董小姐这件事上,丹年始终心有愧疚,虽然董小姐这个人脑子糊涂拎不清,可若不是她把董小姐牵扯进来,也许远嫁对于董小姐来说没有这么快。
清清又叽里呱啦的说了好些最近京城里的八卦传闻,丹年很是好奇,清清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清清,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清撇撇嘴,“京城里那些夫人太太最喜欢办聚会,邀请那些没嫁人的小姐,大家相互相看一下,相中了就给自己儿子提亲呗!聚会上没事就说东家长李家短的。”
丹年笑的合不拢嘴,“原来清清你常常参加相亲会啊!”原来京城里除了庆王府别庄那样的相亲会还有这样形式的。
清清气恼的看的丹年一眼,诅咒道:“你别笑这么幸灾乐祸,过不多长时间你肯定也要去!”
门外的小丫鬟挑帘,脆生生的说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清清留恋的拉了拉丹年的手,不舍的说道:“真快,我也就跟你能说的上话了,那些劳什子小姐们,真是烦到家了。”
丹年笑而不言,只催促清清快些回去,莫要误了饭点。
经过前院的时候,丹年冲堂屋喊了声:“娘,清清要回去了!”话音刚落,就看到慧娘掀开帘子,客气的笑道:“廉小姐要走了,以后要常来玩啊!”
清清翘着脖子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再从堂屋里掀帘子出来,虽然面上有些失望,仍甜甜的朝慧娘笑道:“伯母再见!”
等清清走后,丹年就被慧娘抓紧了堂屋,丹年瞧见母亲那神情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她跟慧娘母女情深了十几年,慧娘刚刚对待清清的态度虽然客气有礼,但丹年就是敏锐的认识到了,慧娘不喜欢清清,一点都不喜欢!
进了堂屋,沈立言正端着茶盅喝水,沈钰抬头坏笑着看了她一眼,被丹年一记眼刀飞射过去,低着头吃吃的笑。
沈立言放下茶盅,“丹年,这段时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只有父亲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丹年挺的很暖心,笑道:“爹爹想多啦,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现在生意上了正轨,等赚了钱,彻底断了关系,我们还怕他们做什么。”
沈立言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还是不得不防。”
丹年劝慰道:“经过这件事,大伯母一家肯定对我没这个想法了。我觉得他们原本是想找个听话的女孩,现在看我不听他们摆布,也就没这想法了。”
丹年转头去看沈钰,沈钰垂着头,一双拳头攥的发白。丹年晓得他心里生闷气,跳到哥哥面前,笑道:“哥哥你别担心我了,你看你们不在的时间,有谁欺负到我吗?”
沈钰抬头冲丹年笑了笑,正要说些笑话,就听沈立言说道:“这次从边境回来,有些事情看的更加明白了。丹年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天,有些事情想跟大家说一说,也好有个准备。”
丹年很少见到沈立言用如此正式慎重的语气来说些什么,当下也顾不得和沈钰捣乱,搬了张小杌子就坐到了沈立言旁边。
“如今虽是打了胜仗,可并不见得就会受到嘉奖,雍国公对大皇子的态度明暗不定。皇上龙体欠佳,膝下统共只有两个皇子,若是大皇子失了问鼎龙椅的资格,即位的必定是皇后所出的太子,那白家又是外戚,然而皇后跟白家的关系也很微妙,既要依托于白家又要打压着白家,白家也不是很希望扶植一个一心打压自己的皇帝。”沈立言常常叹了口气说道。
慧娘皱着眉头,“相公,谁做皇帝与我们无关。”直觉上,因为有着丹年这层关系在,慧娘万分不希望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扯上关系。
丹年微微叹了口气,沈立言还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苏晋田,苏晋田当初拿自己的亲骨肉换下了苏允轩,在沈家庄她看过不少杂记野史,苏允轩的外祖家是京城大家族,多少年的根基积累,哪能说倒就倒了,苏允轩的外祖留下来的势力,还不都是便宜了苏晋田。
而苏晋田多年来在朝中是个标准的老好人,左右逢源,人缘很是不错,他苦心积虑多年,未必不是为了给苏允轩谋划这天下。
这时沈钰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大皇子的行为也很可疑,从头到尾都是躺在病床上,我和父亲见面汇报战事,都要隔着屏风。等到仗打完了,病才好了个七七八八,就连回京的路上,也是虚弱的乘着马车。可真是叫人说不出什么来,皇家的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沈立言不甚赞同,“阿钰,你还太年轻。大皇子品性如何我们不清楚。他自小失了母亲,却能在险恶的皇宫中平安长大,单凭这点,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次他不见得是真病,本来这场战事是必输无疑的,他负伤不能指挥,失败了也怪不到他头上,若是胜了,首功就是他的。”
丹年听的五味杂陈,天家的权力斗争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人人都有一副精算盘,倒霉的是老百姓,无端被牵扯进灾祸中。她没那能力左右朝政,也没有办法改变时局,能保的了一家平安,是她最大的心愿。
“而且,我预计,明年最迟后年,大昭和勒斥肯定会有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事爆发。”沈立言神色凝重的说道。
慧娘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声音颤抖的问道:“怎么还要打仗,大昭不是打赢了吗?”丹年忙握住慧娘的手,给了慧娘点安慰。
“勒斥几十年来发展的很快,他们的兵力远不止今年表现的这般,我估计,今年的进攻只是一个试探,对大昭国力的试探而已。各方面不巧之下,这个试探让勒斥充满了信心。他们撤退也只是到了夏天水草丰美的季节,而且据说勒斥的大汗死了,即位的是大汗的儿子,忙着登基和铲除异己,同样的野心勃勃,大战是必不可免的。”沈立言解释道。
丹年担忧不已,“爹,你不会再上战场了吧?”尽管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可丹年心里清楚,若是大昭武将充足,又怎么会将沈立言从小山沟里挖出来!
原来丹年还对回沈家庄抱有希望,现在看来来了京城就是条不归路,她大概是回不去沈家庄那种祥和安谧的生活了。
慧娘捂脸就要哭出来,丹年理解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的丈夫和儿子转眼又要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让一个中年女人如何承受的住,丹年抱着慧娘的胳膊不住的安慰着慧娘。
沈钰也嬉皮笑脸的贴了上来,直说“儿子不是回来了吗,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打仗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说不准就轮不到我们父子了!”
丹年白了沈钰一眼,若是个懂事儿子,怎么会抛弃母亲跑到边境,逞威风很好玩吗?!沈钰装作没看到丹年的白眼,继续跟母亲撒着娇。
丹年暗暗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赚钱,多在京城里置下产业,若是沈立言日后有了什么不测,这些产业都是母亲日后生活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