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楚家军终于班师回朝。
接到楚墨骁入京的消息后,楚墨璃一大清早便等在了王府门外。
“郡主,王爷与世子先要进宫面圣,这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府。”刘中看她瑟瑟发抖,忍不住出声提醒。
小脸冻得通红的楚墨璃揉了揉鼻子,笑着道:“不妨的,我就在这里等着。”
也许是心中激动,她倒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不过当清瘦了许多的楚墨骁出现的时候,楚墨璃敏锐的察觉到了些异样的气息。
心中涌起不好预感的楚墨璃看了眼停在他身后的马车:“大哥,父王呢?”
楚墨骁神情凝重的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楚绍嫌似是熟睡般平静的躺在马车内。
还未及她做出反应,楚墨骁扣住她的手臂,沉声道:“进去再说。”
回到房中,楚墨骁这才对她说明了缘由。
因为楚家军的出现,南凉倒是再也没有兴兵来犯,一直相安无事,但在班师回朝的途中竟遇到了袭击,父王率部击退敌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敌人败退之时竟投了毒沼气,父王及一众将领躲避不及,皆中毒不醒人事。
“投放毒沼气,看来是与南凉脱不了干系的。”楚墨璃冷声道。
南凉地处西南,尤其是从中原进入南凉之境时要穿过一片密林,但那密林因常年被毒沼气所笼,因此除懂秘法的南凉人根本没有人敢冒生命之险去闯沼气林。
用脚趾头想也不难猜出,此事定然是骆承泽暗中与赫连洪勾结所为。
她倒是不明白了,赫连洪在南凉也是声望极高的皇子,而且听闻这人向来刚愎自用,可为何竟会对骆承泽言听计从?
难不成……难不成他们之间有着见不得人的交易?
还未理出个头绪,令她心烦意乱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母子三个消息倒还真灵通。”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的楚墨璃眼神冰寒。
这几个月,她在京中之事影会随时向他和父王传书禀告,知她杀伐果断未曾让自己吃亏受委屈,楚墨骁竟是由衷的感到欣慰。
虽说他们父子会护着她,让她不必受制于任何人,但依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们的确是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否则从前璃儿也不会平白受了赵媚母女那么多的委屈,却又为了不让父王为难,不让端王府声誉受损而一再退让,甚至被那对母女害得闭门不出,落得个懦弱废物的不堪名声。
如今她不仅能护自己周全,更是能主动出击夺得先机,这对楚墨骁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若是父王没有中毒的话,想必他定然也是极为开心的。
在他思绪间,赵媚带着一双儿女进来,不施粉脂的脸上细纹明显倒还真显憔悴老态。
径直无视掉楚墨骁兄妹二人,冲到床榻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王爷,妾身左盼右盼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可是……可是人家全都好端端的回来了,怎么就只有王爷你被害成如今这般模样呢?”
赵媚这意有所指的话竟是在暗示父王中毒是被大哥所害。
楚墨璃微眯起的双眸中掠过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转动起右手中指上的翡翠戒指。
那戒指是夜啸寒在府中养伤时送给她的,是云灵门暗器高手所制。看起来虽然是与一般戒指无异,但只要转动镶嵌在上面的那颗碧绿翡翠,戒指中便会射出细如牛毛的针芒,最可怕的是那些针芒全都是被淬了云灵门研制的巨毒。
就在她准备转动翡翠时,一只大手伸过来覆盖在戒指上阻止了她的行动。
心中一惊,抬头望向身边的楚墨骁,发现他只是冷眼注视着赵媚母子三人的一举一动,棱角分明立体的英俊脸庞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
知大哥心中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冷静下来的楚墨璃暗叹自己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她不介意赵媚算计自己,但她趁着父王昏迷竟无耻的跑来算计大哥,这简直就是触到了她的逆鳞,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跪在赵媚身后的楚成凌以膝盖代步,跪行到床边泪流满面的开始诉起了冤枉:“父王,儿子一直盼着你回来,可是你怎么就被人给害成了这般模样?日后……日后还有何人能为儿子做主?”
“父王,你不在京城,我们母子三人要仰人鼻息的苟且偷生,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儿子不仅被害的毁了前程,还被剁去了一根手指。”说着还不忘抬起被剁了手指的手,就好像是一件多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
就算楚成凌没有说明,但楚墨骁明白心中明白,他断指之事必然是与妹妹有关。
因为此事是楚墨璃与夜啸寒暗中策划,影未曾向他禀报,所以乍一听闻倒还真是让他吃惊不小。
但同时却也能想见他们不在京城,妹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虽说她没吃什么亏,但一个弱女子,却要独自一人提防他们的所有暗算,还得为在边关的他们费心安排一切,想到这些楚墨骁便觉得心疼不已。
所以心中虽然震惊,但楚墨骁却不动声色的冷声斥道:“未经通传,是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正院的这个房间是父王与母妃的,所以即便赵媚入府十多年,但没有父王的允许,以她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踏入正院半步的。
在楚墨骁的记忆中,无论赵媚如何死缠烂打的请求,但是父王从来没有允许她过正院。
至于楚若雪姐弟二人更是没那资格!
楚墨骁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被他冰冷威严的气势所慑,母子二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与自幼便被他们欺负惯了的楚墨璃不同,对于楚墨骁他们似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怕,有时候甚至是比楚绍谦更甚。
从来都是如此,只要他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他们就吓得身体僵硬不听使唤。
楚墨璃的目光落在静跪在一旁,一直都未出声的楚若雪身上,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夫人倒还真是护子心切,为了儿子还真是豁的出去,连妹妹的终身大事也不在意了。”
跪在地上的楚若雪娇躯一震,她知何会不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楚墨璃是在以她的前程相威胁。